他的愤怒让她有点受惊,她的双颊泛红,垂下脸,小声说:“我的年纪比你大,还带着缚缚……”
“我才不在乎你的年纪大小。”他咕哝,“多个女儿也无所谓啊。”她的身子在目前来说,是绝对不适合受孕,所以有缚缚的存在是最好。
他满心的爱恋让她有点害怕,不知道他这么多的爱到底有没有个底,如果有一天她不幸走了,那他怎么办?
这些爱该归何处?
“如果你害怕,就接受我的情意,好好的养好身体,跟我共偕白首吧。”他在她耳边低语。
月萝这才发现她把疑惑问出口了。
没有人能对他俊美的脸孔免疫,但他却把他所有的温柔给她一个人,好奢侈,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等魔教之事告一个段落,咱们成亲吧,萝儿。让你成为我的妻,让我这一颗飘浮在空中八年的心落下来吧。”
成亲?她跟他?有这个可能吗?
她把脸理进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得以给她最大的勇气。
***
“女人啊,是世间最麻烦的动物。”左劲皱眉的说,将酒一放而尽。
“你有什么女人?不是避之如蛇蝎吗?”风炫衡挑起眉。难得一次的聚会,趁着严夙辛替他妻子小圭产检后,在亭内摆酒畅饮,却听向来连谈女人都嫌累的左劲大声抱怨,这种事可难得见到。
“我是指夙辛那一半的女儿!”
“缚缚?”严夙辛挑起眉。“我相信以你这个大男人是可以应付十岁的小姑娘的。”
“她跟我有仇!姓严的,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可怕的小女孩,她简直以欺凌我为乐,偏偏我这个当长辈的,动也动不了她!”
“你是不能动她,缚缚将来也算是我女儿,你要欺负她,萝儿那关我可过不了。”严夙辛看了好友一眼。
“夙辛,你真要娶她?”
“这是此生我再确定不过的事了。”
“这也是,毕竟你找了她八年……我想会有不少男人、女人失意的跳河,朱公王爷就是头一个,不过所幸他还是正人君子,只是一时迷恋你的容貌而已,等成了亲就没事。”风炫衡笑道,“只怪你一张脸生得那么俊俏,让男人女人都爱。”
“我只要爱一个就好了。”严夙辛淡淡的笑道,忽然改变话题,“炫衡,我要劳烦你一件事。”
“直说。”
“我对萝儿之兄突遭意外一直耿耿于怀,他的死、小夏堡的求亲都让我觉得异常的巧合,可否帮我一件事。”他在风炫衡耳边低语。
风炫衡沉吟的点头。“这没有问题,宫姑娘知情吗?”
“她心思单纯,身子也不适合剧烈的情绪,我怕她知道之后太过心烦,等有结果出来再说。”
风炫衡笑道:“你对她真是情深意重啊。”
“情深意重?唉,只要她懂得,不要再离开我,我就心满意足了。”他内心始终有一个巨大的恐惧,怕她再像八年前一样忽然的消失。
也许,这就是他把缚缚拐到左府的原因之一,没有缚缚,萝儿是绝对不可能独自消失的。
左劲听到他深情的话,头皮忍不住发麻。左手坐着一个为爱收起花心种的风家兄弟,右手边坐着一个为爱等了八年的痴心男,最好的兄弟一个一个都被另个女人占有了,而自己呢?
“会轮到你的,左劲。”
“我宁愿一辈子光棍,也不要女人!”左劲抗议。
“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啊。”风炫衡笑道,“原来咱们兄弟里胆子最小的就是你啊,左小胆。”
“姓风的!”闻言,左劲暴怒,一掌打向他。风炫衡也不甘示弱的对掌而打,两人从亭内打到亭外,不是死命的打着,而是笑闹的打斗。
过没几年就是三十而立的人了,还没个正经样儿。严夙辛笑着摇头,优闲的独自喝着醇酒,虽然魔教之事尚未解决,但能与月萝在一块,平复了他的心情。
“真是太好了。”他露出乎常只让她看见的温柔笑颜。
只是小夏堡强称她是夏玉堂的未婚妻,这事可要好好处理才行,他的女人怎么能交给其他男人?
“姓左的!”树丛后突然冒出一个小身影,存心要吓左劲。
“缚缚!”严夙辛眼尖,立刻注意到这个不懂武功的小女娃儿正卡在风、左两人之间。
他正要奔过去救人时,只见左劲一手抄起宫缚缚的小腰身,旋过身护住她。
风炫衡一掌打在左劲的左肩上,还好他及时收了掌力,只出两成力道。
三个大男人暗自流了一身汗。
“你这个混帐丫头!没头没脑的突然冒出来找死啊!”左劲对着宫缚缚的小脸暴喝,不听她的解释,往她的小屁屁就是一顿毒打。
他的大掌毫不留情,痛得宫缚缚哭着叫娘。
严夙辛与风炫衡吃惊的对望一眼,后者耸了耸肩,表示少见左劲为女子失控。何况是一个小丫头。
而严夙辛心细如发,隐约的望见左劲粗犷的脸庞上罕见的恐惧,这种表情他也有过,怎么会不知隐藏在内的真正含意呢?
“你们宫家的女人啊,非要吃得咱们死死的不可吗?”他叹道。
第六章
“你!”
“就叫你,你没听见吗?”
叫了好几声,月萝才发现是在叫她。她小心的捧着莲子盅转身,瞧见那天在花林里的女人不悦的瞪着她。
“你这丫头是聋了吗?”
月萝怔忡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朴素的打扮。唉,丫头就丫头吧,她也不太介意别人将她定位在何处。
沈玉娘看了她不怎么样的容貌,身为女性均比较心态立刻把月萝排除在敌手之外,如今看来,只有唐门那个大小姐可以勉强堪称情敌。
“你的主子呢?”
“主子?”她呆了一下,才知沈玉娘指的是谁。“哦,他在书房。”
“这莲子盅是送给他的?”
“是……是啊。”是他大担忧她了,成天喂她喝药外,就只能在庄内走动,她一时闲情,便进厨了。
沈玉娘不由分说,接过莲子盅便说:“这莲子我来送,你带路吧。”
月萝又愣了一下,心想没有必要与她争执,于是领路走向山庄的书房。
“你家主干可有意中人?”
“这……我……我不知道。”月萝雪颊染上一片驼红,不知该如何相对。
沈玉娘怪异的望着她。“你是家奴,难道没有见过姑娘家人庄吗?”
“我……我才来没多久……”她结巴的说。
沈玉娘看她走路下盘不稳,中气也不够,根本是带病之身。严家庄将她收为奴仆,未免太过好心了吧?
要是她是这儿的女主子,一定不会收留这样的病仆。女主人啊……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足以和自己匹敌的男子,绝不会轻言放弃。
她在江湖十多年,是闻出了不小的名声,但她是女人,一个女人在江湖上再怎么闯荡,最终也得回归家庭。
人都说江湖女侠好出名,但谁知道女侠要找个夫婿有多难?武功太低的不行,没名没气的也不行,江湖外的平凡百姓更不行,谁愿意在半夜抱一个比自己能打能杀的妻子暖床?
她暗自留意了好久,严夙辛是江南三大名家之一,平日素行良好,也不像江湖上一穷二白的大侠,严家在足够供给她富裕的生活,他的俊美与武艺也足以与她匹敌,不会让人在她背后指点,成亲后做一对江湖中人人羡慕的鸳鸯侠侣,将来也会留下美名。
不要怪她自私,什么正派邪派、江湖道义都不如她找个好归宿。
书房即在眼前,沈玉娘哼了一声说道:“你不必带路了,我自己去就可以。对了,如果有人问起我或严少侠在哪儿,你都一律推说不知道,明白吗?”
月萝纵然觉得有些怪异,但嘴里仍回应,“好。”
沈玉娘满意的点头,转身走进书房。
“送个莲子盅而已,为何要隐瞒?”月萝喃喃自语,揪紧手捐。她的双脚不受控制的轻移向书楼的窗口。里头隐隐约约飘出沈玉娘的娇唤——
“严少侠。”
“沈姑娘?”严夙辛吃惊的开口。“你怎么不与莫兄他们在一块……”
“奴家与他们只是顺路而行,没有什么关系,自然也不必时时刻刻待在一块。对了,严少侠,奴家刚才炖了一盅莲子汤,你先休息一下吧。”她娇瞑的语调与先前全然不同,完全不像个江湖女侠。
月萝吃惊不已,不明白为何有人可以转眼变脸。
“多谢沈姑娘的美意,请先搁着吧。来者是客,你千里迢迢南下,怎能让你劳动。”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没有查觉到她异样的打算。
“客?不管我身在哪儿,永远都只是人家的客。严少侠,你也是江湖中人,一定能了解身为江湖人的苦,没有自己的家,尤其是女人,不管再怎么想要一个家,却苦于自己的身份,难觅良缘啊。”说到最后,她双眸泪珠滚动而下。
男人最禁不起的就是女人的眼泪,尤其是有道德、有良知的侠客,月萝终于了解沈玉娘打的如意算盘了,她也想起他曾心疼万分的掬起她落下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