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袭人,我不是在吓唬你,好歹我也是半个艺人,这种事我见多了。你知道,为了拿到好角色,演员与演员间难免会明争暗斗。丁峻、楚依依饰演男女主角,他们有名气又有本事,人家自然心服口服;但,要是他们知道你没任何演戏背景,居然也拿到女主角的角色,你知道你会遭遇什么事吗?”
阮袭人摇摇头。
“他们会对你冷嘲热讽、孤立你;更甚者,把你的剧本藏起来、在你的鞋里放玻璃碎片、剪烂你的戏服;或把你骗到厕所锁起来,让你呼天不应、叫地不灵;又或者在表演的时候故意绊你一脚,让你丢脸……”
“哈哈哈,凌凡,你漫画看太多了吧!”见凌凡愈说愈夸张,顾之洁噗哧大笑出声。
“顾、之、洁!”人的耐性是有限的。“你知道爱讲话的小明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顾之洁还不知死活地问。最近关于小明的笑话好流行喔。
“被掐死的!”凌凡咬牙切齿地说。
顾之洁还想问为什么,就见凌凡气急败坏地指着房间:
“你现在就给我回房去,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否则,我不能保证你是否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因为我会亲手掐住你那该死的脖子!”
知道凌凡真的被惹火了,顾之洁不敢再多说什么。她扁扁嘴走开,觉得自己好委屈,眼眶已经漾着泪。
“凌凡,你对她太凶了。”阮袭人皱眉。
“哎哎哎,你就是这种个性,太容易同情别人,你这样很容易吃亏耶。”
“我已经答应于拓了。”
“喂,阿曼达,你倒是说说话呀。”见阮袭人不改初衷,凌凡只好搬救兵。
只见阿曼达慢条斯理地翻过一页书,又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咖啡,然后睑上露出“人生至此,夫复何求”的满足神情,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说:
“我赞成袭人的决定。”
“啊!”凌凡的下巴掉下来了,“为什么?”她大叫。
“你不是最讨厌别人临阵脱逃的行为吗?你这样无疑是教袭人当个胆小鬼。”阿曼达冷冷地说。
“可是……”凌凡还是不放心。
“愈是恐惧愈是要面对。”阿曼达深深看着阮袭人,一双透彻的绿眸似看进她心灵深处。“你就算逃到了天涯海角,最终,还是逃不过你自己的心。”
“哇,你不要老是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凌凡哇哇大叫。
阮袭人的心却因为阿曼达这席像谜似的话震荡起来……
第三章
夏阳灿灿,蝉声唧唧。
阮袭人按着于拓给她的地址找到剧院所在。
剧院位于阳明山上,一路走来风景明媚,登高望远、居高临下,眼下的台北城有一种特别的风情,让人想起动画片“心之谷”里的风景。
阮袭人用手巾揩去鬓边的汗,微愕地看着眼前的剧院。
这剧院不像国家剧院那般光鲜亮丽、雄伟矗立,它的外表仿民初建筑充满古意盎然的味道,红色的砖墙,红色的门面,只不过漆面褪了些、剥落了些,整个画面与人萧瑟、落拓的感觉,不过倒符合了于拓的剧码——新歌剧魅影,那种有点迷离、有点虚无缥缈的气氛。
就在阮袭人打量之际,身后传来汽车驶来的声响,她回头一看,好豪华的贵宾座车!那种只在每年的奥斯卡颁奖典礼里才能见识的派场。
一名穿着很像MIB中打击外星人的探员的男人先下车,他走到后车门,好整以暇地撑起了一把伞,然后恭恭敬敬地打开车门,就见一名穿着火红的飘逸洋装,脚蹬牛仔靴,一头染红的长发如火烧般狂野的美女傲慢地走下车。接着,又一个男人下车,他身着白色运动衫、深蓝牛仔裤,外罩西装外套,踏着球鞋,休闲中有着雅士的味道;他的头发修剪得极短,很像基努李维在“漫步在云端”那部电影中的发型;他有一双很爱笑的眼睛,总是眯眯的。
三个人站定,然后注视眼前的剧院。
“这是什么鬼地方?哥,你没搞错吧!”红发美女虽然带着墨镜,但阮袭人仍然可以感觉出她在皱眉,而且眼底充满鄙夷与不屑。
“嗯,开车的是阿虎,我问问阿虎。”被称作“哥”的爱笑男人呵呵笑了起来,眼睛又眯成一条线。“阿虎,这里是什么鬼地方?”他笑嘻嘻地问那名撑伞肃立的男人。
“这里是楚小姐将来要公演的剧院,也是楚小姐日后要排练的地方。”阿虎老老实实地回答。
“What?这是我要公演的地方?!”果然,美女的脾气就像她火红的头发一样易怒。“哥,于拓不是红得要命、红得发紫吗?他难道没有像样点的场地吗?好吧,就算他没钱,凭咱们楚家要买下一两座国家剧院也不成问题吧。”她摘下墨镜,一双美目喷出了火,却仍不减其美丽。“干啥我要窝在这活像鬼屋的地方排戏?我楚依依是何许人物,这个烂地方怎配得上我的身份?”
喔,原来这个美女是风靡亚洲的楚依依呀。阮袭人恍然大悟。果真是漂亮得紧,脾气也委实……特别。
“什么于拓,于拓是我的朋友,你要喊声于哥哥。”男人纠正道。
“恶心巴拉!”听到哥哥的话,楚依依作了个鬼脸。“我的哥哥只有你。”
这个总是笑得眼眯眯的男人叫楚天,是楚氏集团的年轻继承人。他和于拓是中学时代直到现在的朋友,感情好得比兄弟更像兄弟。除此之外,楚天也投资了唱片与电影公司,于拓的电影与舞台剧演出,他自然出钱出力帮到底,甚至出借片酬天价的楚依依。
“你喔!”楚天疼爱地摸摸她的头。还有,这剧院是别人捐赠给于拓的,他是导演,他想在哪里排练、哪里公演,我们都要尊重他的意见。”
“是喔。”楚依依的眼里冒出火山爆发的熔岩。“得了个大奖就了不起是吧?我就得委屈自己是吧?好,他是导演,他很了不起,他有才有能,他这么厉害,那就让他自个儿演去,我才不受这个窝囊气!”说着,便扭身要回到有冷气的座车。
“依依,”楚天这个爱笑的男人不笑了,他的声音带点严厉。听到他的话,楚依依虽然气极了,却停止上车的动作。“你忘了你对我的承诺吗?”
楚依依脸色很难看地转过身直视楚天。
“你不是因为想当全世界的巨星才要求我让你拍电影、唱歌吗?”
当楚依依才十七岁,她就决定了自己的未来,所以,楚天才为她开唱片与电影公司。
“我告诉过你,你的演技需要突破,如果想要更上一层,参加于拓的舞台剧是最好的挑战,你还记得吗?”楚天又说。
“我没忘。”楚依依撇撇嘴。
“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够了够了,我演总行了吧。”臭哥哥,笨哥哥!楚依依跺跺脚,一扭身走上台阶,阿虎立刻撑伞跟上去,不让主子受到半点阳光的荼毒。
楚依依气愤未消,走路也是一副此路是我开,旁人都得闪边去的神气。经过阮袭人时,阮袭人一时退避不及,被她手臂扫个正着,肚子传来一阵疼,人也踉跄了好几步,直到一个人扶住她的肩,才稳住她的步伐。
“喂,撞着人不会道歉呀?”她头上扬起一个男性轻佻的声音。
阮袭人别过头,整个人又是一愣。
那是一张英俊得无与伦比的脸,浓眉,狭长的凤眼,眼底聚满促狭的光芒,两只耳朵都穿了白金耳环,看起来邪气十足,又桀骛不驯。他穿着黑色丝质衬衫,黑色皮裤,胸前大方地敞开,露出漂亮的古铜色胸膛,是一个很潇洒、很不羁、很漂亮的男人。
不过,令阮袭人吃惊的不是他的英俊,而是他与于拓的相似。呃,不是长相相似,而是,而是……哎,阮袭人也说不上来。
眼前这个男人也留着一头长发,只不过染成了金色,而且让它狂肆地散落在肩上与脸庞。老实说,他真的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
“莫名其妙!”楚依依不理会他,当狗在吠地继续往前走。
“嘿!”男人没有怜香惜玉的君子风度,上前扣住楚依依的手臂。
“放手,你这个混蛋!”楚依依甩开他的手,杏眼圆瞪。“本小姐的手是你可以碰的吗?”
“啧啧,我瞧你长得漂漂亮亮的,怎么说起话来这么泼辣?”男人抱臂,凤眼微微扬起,看来更迷人。“唉,真可惜了这张脸。”
“你说谁泼辣来着?”刚平息的美目又冒起了火苗。
“你撞到人不道歉,说话又气冲冲的,不是泼辣是什么?”
“是她挡着了本小姐的路,”楚依依怒容转向站在一旁的阮袭人。“我没要她道歉已经不错了,凭什么要我道歉?”
“你真是不讲理,”男人实在受不了楚依依的娇蛮,他凤眼微眯,挽起袖子,动动指关节。“好,本少爷今天就做做好事,替你父母教训你这个不懂礼貌的丫头,也帮那些无故受你气的人出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