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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们闯空门了?」冠禹反问。

  圣文小小反省了一下。

  也对,只要她不说、冠禹不说,没人知道他们两个来过这间空屋。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我们没有钥匙,怎麽进去?」

  「唉,你问这个问题,就显得你的层次真的太浅了。」冠禹摇头晃脑兼叹息,随後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根小铁丝。「这就是我的秘密武器。」

  冠禹边说还边示范,小小的铁丝穿进钥匙孔内,转了几下,「唰」的一声,门应声而开,看得圣文是目瞪口呆。

  「你……你怎麽会这个?!」

  「拜托,你男朋友是何许人也,这种玩意算是小把戏。想当初,我跟邵刚、倪亮三个人小时候,常常跟着倪亮的父亲……倪亮的父亲是谁你知道吧?」冠禹开了门,扛着器材进屋。

  圣文拿着一大綑的线路在後头跟着,还回答了冠禹的问题--

  「倪亮的父亲就是前任大法官,现在是法务部部长。」

  「对啦,对啦。你还不错喔,不像别的女孩子都不看政治新闻,问到政治人物只知道一个马英九。」冠禹将投影箱架上,又接上管线。

  「他跟你会用铁丝开门,又有什麽关系?」圣文昂着脸看高高在上的冠禹,突然,她发现站在高处且背对阳光的冠禹,有种让她崇拜的感觉。

  圣文就那麽昂脸看着,细细思索一向心高气傲的自己,为什麽会这麽佩服冠禹呢?她眨巴着眼直直的盯着他。

  冠禹边架窃听系统,边解释他跟开锁之间的渊源。

  「我会开锁跟马英九是没什麽关系,但跟法务部却有极深的牵扯。在我跟邵刚、倪亮还小的时候,倪亮的父亲还只是个检察官,你知道当检察官要起诉一个人犯之前,都得先搜集罪证不是吗?小时候,我们三个很无聊时,常常跑去看倪亮的父亲审问犯人,而台湾行窃案件又特别的多,我们看惯了现场实况演出,久而久之,就无师自通了。」

  说完,冠禹还自得意满的露了个嚣张的笑容给圣文瞧。

  刹那间,圣文懂了她之所以会崇拜冠禹的原因了。

  她崇拜他、佩服他,是因为冠禹的生命活得好精采。他不仅在科学方面学有专精,还像别的普通男孩-样会玩。他懂麻将、懂扑克啤,会跷课、会说谎,严格来说,冠禹不是个好学生,因为他的生命里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玩意。

  但,她却好羡慕冠禹这样过生活,没有压力、没有勉强,只是做自己想要做的事,让自己的生命尽量过得多采多姿。

  「干嘛一直看着我傻笑?」冠禹从高处跳下来,拿着从布行买回来的素绢跑来跑去,「过来帮我把它挂上去。」

  圣文帮忙扛着布的-端,跟冠禹两个同心协力的把白布挂上去,而投影箱的投影就直接照在白布上。

  萤幕上有两个人,一老一少-:年轻的是二十八岁的杜圣文,而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则是?!

  「她是谁啊?」冠禹边吃着从超市买回来的冰淇淋边问。

  「我外婆。」

  「你跟你外婆住啊!」冠禹趁空舀了一大匙的冰,喂进圣文的嘴里,还问:「好不好吃?」

  圣文点了头回答:「好吃。」

  「好吃,那你坐过来我这里。」冠禹拍拍自己的大腿,哄骗圣文:「你坐过来,我喂你。」

  圣文非常听话的依过去让冠禹抱,让他边喂她吃冰淇淋边宠她。

  就在他们窝在一起甜甜蜜蜜的时候,门铃声乍响,他们很有默契的看向萤幕,萤幕上的杜圣文站起来开门,进门的是--骆冠禹!

  「他来了!」

  第十章

  他来了!

  乍见到冠禹的那一瞬间,圣文有那麽一刻忘了心跳与呼吸。

  他……怎麽会来呢?圣文瞠大的眼里,有着难以置信的眸釆。

  自从她父母亲因意外死亡之後,她就陷入自责里,在内疚中走不出来。那时候,她好依赖冠禹,时时刻刻得跟在冠禹身边,必须看得到冠禹的人,她才会觉得安心。

  然而,冠禹那时候好忙,忙得没时间去留意她的心思,不明白在失去双亲之後,她情绪里的患得患失……

  当然事後,她才知道当初冠禹之所以那麽忙,是因为他懂她的内疚,所以投注所有的心思在发明时空回溯机。

  冠禹是想回到过去,於公是为了阻止电脑病毒的开启,於私是想让她父母避开那场空难事件,最後,电脑病毒遏止了,她父母却依旧死於空难--

  这是天意,她懂,所以她自始至终都没怪过冠禹,因为她也明白,冠禹为她所做的,已经够多了。

  其实这麽久了,她的心里依旧念着冠禹,只是有些事走不回原点,她明白不管她再怎麽舍不得冠禹,他们两个始终没有缘分。

  因为有这层认知,所以跟冠禹分手的这段日子,她不断的调适自己的意念,努力去接受别人的追求。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够坚强,能心平气和的面对她跟冠禹之间的遗憾--

  但,今日两相照面、四目相对便足以证明,冠禹对她的影响力依旧存在,见到冠禹的人,她的心还是会不由自主地乱了分寸。

  深吸了口气,圣文勉强稳住自己的心跳。

  她从鞋柜里拿出拖鞋让他换上,请他进来坐,倒了杯水、递了冰毛巾。她一如以往的对待他,抬头看着高大英挺的他,脸上挤出一抹笑,问道:「怎麽有空过来?」

  「想到我们好久没见面了,所以过来看看。」他接过水,转头去问候外婆。「婆婆,我是冠禹。」

  「冠禹!」外婆昂着老脸,笑意盈盈的审视坐在自己身侧的年轻人。

  她一边拉着冠禹的手拍着,一边开口:「怎麽这麽久没来看圣文了?昨天圣文还煮了你爱吃的菜等你回来。」

  「婆婆!」圣文企图打断外婆的胡言乱语。

  然而她老人家却不理会圣文的抗议,迳自拉着冠禹的手,对他说:「圣文年纪小,不懂事,你是她的先生,要多让她一点。你知道的,我们圣文从小就孤僻,不大会说话,有什麽事就全往肚子里去,也不会跟人明说,你要多体谅她。」

  「我会的。」冠禹点头承诺。

  但,他的承诺对圣文而言,无异是一种尴尬。

  他们都已经离婚了,冠禹怎麽来善待她、体谅她?

  「奶奶,我跟冠禹已经离婚,不是夫妻了。」圣文蹲在外婆身边,试着跟外婆解释她跟冠禹的关系。

  谁知道她老人家一听到「离婚」两个字,脸色即沉了下来,训斥圣文。「夫妻闹闹意见是谁都会有的事,有事就想办法解决,不要动不动就把『离婚』两个字,挂在嘴边。」

  「可是我和冠禹之间……」

  「圣文。」冠禹开口打断圣文的辩驳,他摇头:「别说了。」他真的不在乎外婆将他跟圣文,依旧看成一对。

  他转向老奶奶说道:「婆婆,我跟圣文到院子里去摘你最喜欢的玉兰花。」

  「好好。」老奶奶点头赞同,「两个人一起去,面对面的把事情说清楚,别让疙瘩一直存在你们中间,我一个人待在这没问题,你们放心的好好谈。」

  老人家挥手赶他们出去,想留个安静的天地,让这对离异的夫妻独处。

  *****

  走在修剪得宜的草坪上,圣文显得心事重重。

  跟在後头的冠禹突然开口,「婆婆这样的情况,有多久了?」

  「自从爸妈走了之後就这样,所以,算算日子也有两年了。」圣文声若蚊蚋地吐出答案。

  而冠禹也在自己的心里推敲时间。

  两年!那就是在他们离婚之前。可是他这个当人家孙女婿的,却一点也不知道外婆的病--骆冠禹的心一沉,他问圣文:「你这是在处罚我吗?」

  圣文不懂。她转回身子,瞅着冠禹,不解的问:「为什麽是处罚?」

  「因为你气我在你父母过世後,忽略了你的悲伤,所以当外婆生病时,你连提都不提,一肩扛起所有的责任。你是想跟我撇清关系,想让我难过,让我不好受,让我明白你杜圣文不想跟我骆冠禹,有一丝一毫的牵扯。」

  「不是这样的。」圣文摇头否决他的猜测。「真的不是这样。当初之所以没告诉你,是因为外婆那时候的病症很轻,而她又非常坚持一个人住,不想打扰我们的生活。那时候,我以为外婆之所以记忆力衰退,是因为爸妈的死让她受到太大的刺激,只要日子一久,等丧女之痛渐渐淡忘,外婆的病便会慢慢的好起来。再加上那阵子你忙,所以我便把事情压下来,不想让你烦心。」

  「然後呢?」

  「然後……我们之间渐渐疏远,而外婆的记忆也愈来愈糟,所以--」

  「所以你跟我离婚,搬过来跟外婆住,一个人负起照顾外婆的责任!」冠禹说出圣文所想的。「你扛下所有的责任,把我谢绝在外,你这样做不是处罚我是什麽?」冠禹瞅着圣文,那眸光中揉合了怜惜与薄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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