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为你拼命了。”
楚纹淡淡一笑,由于他友善的表现,她逐渐不再如先前的惊慌,“爱他的女人应该有很多,我只不过其中的一个,他不会放在眼里的。”如果会,也不过是因为她曾经帮助过他罢了,而处于感激和报答的感情,她宁可不要。
“但也只有你能让那个女人万众选一。”
“哪个女人?”
行风但笑不语,心想她果非此中之人,把她卷进这场原本和她天高皇帝远的战争宴,似乎不太适合江湖道义。不过事已至此,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只能照着计划,走一步算一步了。
猫捉老鼠的游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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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选择的,楚纹任由行风寸不不离地带着,开始游荡在意大利的各处。
沿着海岸线,他们从以斜塔闻名于世的比萨、文艺复兴的摇篮的佛罗伦斯,玩到天主之国梵蒂冈和古罗马帝国的中心舞台罗马。说是恶性绑架,到不如说是相偕游山玩水,惬意得不得了。
他并没有给她任何不会伤害她的保证,但对她却周到有礼,言辞举止间保持刻意却不冷漠的距离,除去衣食住行上的照料不说,既不会饿她肚子,更不会暴力的拳脚相向。
自然而然松懈许多的楚纹,由于第一次来到意大利,索性大胆抛去顾虑,观察起这个充满阳光与热情的国家。
老实说,意大利是个美丽却也丑陋的莫名其妙的国家。
它有引人入胜的山景海色,数不清的名胜古迹、精致的手工艺术和纺织,当然也少不了物美价廉的血拼天堂等,但由于半世纪以来的开发,已成为一个交通紊乱的水泥丛林。
在意大利的街头,楚纹看到了比台湾更加夸张的景观,那就是无论行人或车辆,皆视交通号灯为无物,管它红灯绿灯,任何时间地点都能自顾自的穿梭来往,你走你的,我过我的,时而可见惊险刺激的危险镜头,比之于台湾的交通状况,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话虽如此,都市边缘的郊区依然保有版画般的明媚景致,许多古迹与有历史足印的广场皆保存得相当完好,十分难得。
意大利人懂得谦逊,但是骨子里却因曾有过古罗马帝国的辉煌历史而骄傲,虽乐观不拘泥,懒散成性,好逸恶劳,可是种族意识却十分强烈,仿佛他们是世界转动的中心。
他们歧视其他种族,却也因不如人而自卑。
此外,意大利男人酷爱观赏女人也是举世闻名的,因而意大利的女性总爱浓妆艳抹,即使是良家妇女,也会依自己的品味打扮成惹眼的尤物,悠闲漫步在街道上,供人“参观比较”,所以意大利的米兰至今仍是全球服装界的第一把交椅,即便是巴黎亦望其向背,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还有一点不得不提,便是意大利差劲透顶的治安,尤其是观光胜地,小偷扒手之多令人咋舌,且偏爱来自亚洲的游客,幸好行风是混道上的江湖人,这些对他来说自是不成问题。
偶尔,他会带她去拜访一些奇怪的人,看来应该是扬名国际,被通称为“黑手党”的意大利黑社会。楚纹直觉他是故意留下线索,因为他在等萧健,引导他走向两人的战场。
就像现在正坐在她对面,手带和金沙巧克力差不多大的翡翠戒指,体型肥得像猪一样的男人,阔嘴厚鼻,满脸横肉,一可那就知道绝非善类。
如同他的人,他的宅第大而奢华,装饰富丽得令人眼花缭乱,俗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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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长得缺德也就算了,他还一面用口音浊重又不标准的英文和行风交谈,两只贼溜溜的眼睛一面流转在她的身上,使她寒毛直竖,浑身起鸡皮疙瘩。
“老弟,我看你不如把她留在我这里,我替你照顾到萧健来领走她为止。”他不安好心地建议,目露猥亵之光。
“谢谢您,我会考虑的。”行风恭敬的笑着回答,没有直接拒绝。
楚纹闻言大惊,他们的话意再明显不过了,难道他打算把她“卖”给这个色迷迷的老头子?这就是把她绑到这遥远国家的目的?
行风瞄她一眼,瞧她局促的稍挪坐姿,神情依旧幽净淡然,但他晓得她听的懂他们的对话,并对此胆怯。
眸里闪过一丝赞赏的光芒,他心想,聪明的女人,尽管恐慌,依然能隐藏不安的情绪。
他仔细想来,这已是第三位角头级的大哥提出的相同意见。进一步而言,看似平凡的楚纹,其实有引起男人保护与占有欲的奇异魅力,特别是在这个视东方美人“物以稀为贵”的国家。
向冰伶果然心思缜密,她哪里不选,偏偏要选在男人好色程度不比日本差的意大利,想必这点也列入她考虑的因素。她推测或许将会有人因争夺楚纹而大打出手,增加萧健的危机。
不过,行风的目的并非在此。
一阵各怀鬼胎的闲谈后,他巧妙的回避掉刁难,偕同松口气的楚纹如往常踏上旅途,往他设定的最后一战而去。
顺了多人的意,萧健果然如预料般的追来了,当他得到行风带着一个女人走出意大利的消息后,立刻将组内的事务分批交给信任的得力部属,而后力排众议,坚决只身前往。依他对行风的认识,他明白行风要和他来场交易战争,而交易人只需要他们两人!
出发前夕,他事先和意大利当地“友人”联络,希望他们能代为先搜查行风和楚纹的行踪。
意大利的黑道组织不是省油的灯,调查两个来到他们地盘上的东方人下落易如反掌,且在可获取一份人情之下,他们当然乐于配合,加上行风有意无意的透露行踪,这份顺水人情不做白不做。
不费吹灰之力,萧健很快地追至他们的脚后跟,来到意大利的第二大港那不勒斯,即意大利民谣“归来吧!苏连多”的故乡,那波里。
此时,落日在即,行风由饭店阳台眺望远处,曾无情埋没一个繁荣至极的古城的维苏威火山,若有所思。
“走吧!”蓦然,他对坐在一旁的楚纹说道,脸上带着一抹不知为何而兴奋的光彩。
可能是因为将重回战场吧!男人,总被战场的血腥激斗所吸引,能生于战场,死于战场,会是他们最向往且最引以为豪的事吧!
目光由那波里郊野迷人的景色拉回,她淡淡回道:“要去哪里?”
“庞贝城。”
一座被神以硫磺与火惩罚的堕落城市。
金黄色的夕阳洒落在壮观的古道城上,映照出它曾有的荣锦烟华。豪门巨室、石柱回廊、精致花园、鲜丽壁画,一石一瓦无不道出当年贵族富人们的生活何其奢靡。
庞贝城位于那不勒斯港的东南方,是则实际存在过的传奇,大约建立于西元前七百年,当时笙歌宴舞,声色犬马,可谓盛极一时。直到距离两公里外的维苏威火山轰然爆发后,随即被如盆大雨的沸腾演讲和炽热火山灰注入,从此庞贝城连同所有的生命都被掩埋的无影无踪,在经过了好几世纪的黑暗后才重见光明。
除了挖掘出令人叹为观止的建筑群与街道市集外,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由火山灰岩构成的人体化石壳。这些千百年前的人们,顷刻间被活生生得从天而降的岩浆包覆,友人伏地,友人蹲跪,有人俯首沉思,有人作奔跑逃命状,个个栩栩如生,连脸上惊愕的表情都显露无遗。
传奇在一刻间化为乌有,后世人视之为上帝的处罚淫乱与不敬的见证。
行风与楚纹并肩信步在遗址的石板道路上,闲聊道:“我和萧健曾是生死至交。”
她没应声,不感意外,一路相处而来,她发现他似乎相当了解萧健。
“想不到一转眼,两个人都变成生死互搏的仇人。”
“为什么?”她轻声问道。
“哈!大概是因为嫉妒吧!”她干笑着,他坦承说道:“我嫉妒他的聪明才智,更嫉妒他唾手可得的成就。”
“我并不认为他的成就是唾手可得的。”楚纹亦不讳言她的想法,不禁联想到萧健所遭遇到的无情追杀,想必那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她深深体会到,黑道成功的代价是需要用自己和别人的血共同换得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更嫉妒。”行风没想到要掩饰他的苦闷,他和楚纹之间,不觉已形成一种特殊的友谊关缘,他们按理是敌人,但却也能是朋友,这得归功于“日久生情”吧!若萧健的知此事,大概会气疯了。
“我也并不认为你真的嫉妒他,看的出来你对他的感情根生蒂固,嫉妒并不足以让你对他反目成仇。”她再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涩然的微扬嘴角,静默片刻后回道:“其实也没什么,他只不过是害死我弟弟而已。”
楚纹惊异地说:“真的没什么的话,你会寻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