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江流石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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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爹还担心你会因为她不怎么贤淑而嫌弃她,既然你这么说,爹就放心了。就等着到十八一到,和小江在你江怕伯坟前完婚吧!"石父笑摸摸儿子的头,甚感欣慰。父子达成了协议,协议中的正主儿却怒恨交心地看着这一幕。

  好啊!当她是什么?没人要的狗,所以才让他们勉强收留是么,小姑娘匿状在一旁,无意听到石家父子的谈话,银牙咬磨欲碎,身躯摇摇欲坠。'如果我不娶她,她会被人笑话的。"少年初知人情世故;明了他若毁婚,对小姑娘是个其次的伤害,这层利害关系加深了他的责任感。却加深了她的恨意!

  她的终身竟要靠他的良心与责任来施舍?气到极点,她一怒之下,提起裙摆,悄俏离开了石家,来到他父亲的坟前。"爹!我好可怜?是吗?连人家娶我都是因为同情!你为什么要为我订婚约?人家打心底不要我哪!"小姑娘呜咽着。"我坏;我不够贤淑,他们嫌弃我,我要感激他们吗?爹!我不要哪!我不要就这样嫁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丈夫,我宁愿不嫁,也好过仰人鼻息一辈子!爹!你告诉我的,江家人不向人低头,为什么要我乖乖的臣服他们?"涕泪纵横地叙着心中愤怒与苦楚,小姑娘抹了抹眼泪。石家人既然觉得勉强,她也不为难,她会她们省却这个大麻烦,消失得一干二净,教他们眼不见心不以为净!她可自己照顾自己,不劳石家人费心!"小江很可爱的;我喜欢她,谁说她不够贤淑?我就是喜欢!"真挚的心声,出自于少年半生不熟的嗓子,虽是青涩也动听。当晚,小姑娘背着石家人离开,没留下只字片语,而少年的这句真心话,她也没来得及听见,就此错过?事后,石家父子寻她不着,急坏了,老友之托,婚姻之盟,难道就此作罢?石父为难。少年更不愿!十八岁的约定,他等着,就算找不着她,他也要等她出现。毕竟,他的未来岳丈,也就是她的父亲,临终前所交代的遗言,她岂能违背?就算她无意履约,也该亲自与他有个了结。如他所愿,满十八岁那年,小姑娘生日那天,她果然出现,然而背弃婚约,没能赶上的却是他!对于她,虽不是日思夜梦,也是心悬了千斤,动不动便无端的沉痛,伴着心血涓滴。恨的是,命定的伴侣,无端成了擦身而过的陌生人,皆是因他的失约所致。命运作弄人啊!石小子没消息了。

  江老大毫不费力地打听到了扬州的现况,从她兴庆分号的手下那里。

  很显然,她的势力确实已经广大到长江似南分号处处,消息才这么灵通。若在往日,她一定是得意洋洋,晕陶陶个半天,而现在她可设那个心思。他既然敢上门提亲!嘿!这造访过扬州后,理应被他那如雷贯耳的斑斑劣迹给吓坏,夹着尾巴逃了吧?自十岁起,她刻意变得顽劣,离开了石家后,她更染了身江湖气;果然因如了儿L时的愿,做了世人眼中不安于室的那女人,混江湖又开赌场,她就不信石小子受得了!吓跑了也好,趁早滚了,也省得她回去面对他。但为什么,她的喜悦不如预期;反倒是为悬在心上的这桩婚约,显得更沉重了……逃避,毕竟是饮鸠止渴,越逃越心虚,越逃越无力。

  她皱眉苦思的模样,教一旁的车步石看提兴味盎然。嚣张狂妄的她原来也怕有麻烦事上身?这麻烦又是什么?谁有本事给她添大麻烦?"既然你老家在扬州,那为什么不回家呢?有什么事耽搁了?"他约略听到了一些她与手下的谈话。"债主上门,我躲债。"欠债对她来说;-是要人命的,偏偏她真的欠了。

  "欠了多少?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车步石很够义气地拍拍胸脯。跟她在一起久了,那种江湖气味地他也沾染了点。"欠了我这辈子。永远还不清的,还不起的。"婚债,要赔上她整个人哪!车小子可是个男人,怎么替她还?除非那石小于好男色;江老大漫不经心瞄了车步石一眼。"债主走了吗?有什么债是还不清的?到底欠了多少?"他没注意到江老大算计他的眼光,忙着细算身上所有的家当。江老大不愿多辩。她心烦地停下脚步,一举首,正对上了个字画摊。

  喔哦!会扼杀她老大威风的地方,远离为妙。

  江老大正打算离开,车步石却兴高采烈地上前,自顾自的挑起一幅幅字画来了。"喂!车小于,你慢慢看,我到一旁去。马上回来喔!"江老大小小声地打了个招呼。打了招呼,可就不算不告而别哩!她越来越不想面对这个疯疯癫癫的石小子,此时不溜。更待何时?这一去,她可是不打算回头了。"等一下!"车步石笑嘻嘻地捡了幅画靠过来。

  "江大姐,你看这幅漂不漂亮?有河流,有石头,溶草有树,还题了首诗呢!"既然她表示过喜欢斯文的公子书生,那他当然也要表现了他受教的很。江老大开溜失败,勉强接过那幅字画,左右翻转起来,咐晤了半天,想做个样子,偏偏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无趣地将字画塞回给车步石,"这字认得我,可是我不认得它啦!"她连名字都不会认,就连她的帐本,还是以数字和图像所写哩!车步石嘻嘻笑的脸孔僵在当场,成了无言的苦笑。好吧算他倒楣!没料到她不识字。摆画摊的老板见买主上门,忙道:"两位好眼光!这字呢,字是字,画是画;就像这位公子说的,有草有树,有河流石头,美景好诗,只识货的人懂得啊!"车步石高兴地点点头;准备掏银子,一旁一个声音插口道:"老板,字是字,画是画,字跟画是一点也不相干,这种字画也能卖钱?"老板警戒地看了来人,是个穿着灰旧衣裳,年约二十出头年轻人,不修边幅,相貌却俊秀潇洒,生平之仅见,穿着普通但气质出众,像是个落难状元,一扑看就知道是个踢馆的高手,不好!恐他坏了这桩生意,老板忙道:"瞧瞧,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江流石不转,遗恨夫吞吴"这江水向东流;一旁衬着石头,活脱是"江流石不转"谁说字画毫不相干?听到这里,江老大重重地咳了一声老天!原来这幅字画是八阵图?真是悔气!车小子要是敢买,她就找机会偷偷烧了它!"我看这字由也不怎么样,你就别买了吧!"江老大当然极力赞同踢馆者,"这……"车步石一脸犹豫,老板则在一旁猛煽动。为他的生意奋斗。

  那俊秀的年轻人接着道:"笔工是还不错,但题意则差了千里远。八阵图叹的是请葛孔明的盖世功业不得长久,遗恨千古难收,就连石头,指的也是八阵图内阵之石,显然您这幅图是应应景罢了,公画江石,跟三国曲故毫不相干,字由字,画归画,这也是能卖钱,就太说不过去了。"他这基于路见不平而插口。咦!她跟那石小子的名字,不也只是套着两家姓姓氏罢了!跟八阵图的真实意义也无关嘛!江老大歪起头想。老板卖卖画专卖些附庸风雅之辈,不卖识货人,遇上这种踢馆的,他顶多东西收一收,不卖了,恐怕这笔生……他正哀悼着生意完了,又一桩要泡汤了,谁晓得,卖主大人车步石笑嘻嘻道:"江水和石头,相看两成趣,我看江不多娇,江水嘲笑我痴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捱,谁要诸葛孔明或其他人来凑热闹?我就是喜欢这字画,卖我吧!老板见有转园余地,忙将字画卷起,仔细绑好。交给车步石,收了钱,不连连赞他有眼光反正货物出门,概不退换,他可以安心了。那年轻人好心不被接受,也没发火,只是仔细琢磨了车步石好半晌,才又笑道:"说的好!识货的未必识货,不识货的未必不识货,我笑君痴情,谅君亦笑我情痴,想来是:痴情自有痴情好,情痴亦有情痴妙。你有睛,我有理,咱们各得其所,不过,终究是我多事了。"他自认是个识货人,好心劝车步石,凭的是个理字,不希望车步石被骗;没料到车步石不是不识货,原来是甘愿被骗,乐在其中,所以显得自己多事了。何以甘愿被骗,听车步石自比为石,又说对江水有情,字画正巧合了他的心,不免教人玩昧而有些好奇。年轻人听出了车步石的弦外这音,难得起了欣赏之意,不禁对他产生了兴趣。"敢问朋友,如何称呼?"他挑了挑俊秀的眉。"车步石。"石?俊眉姚得老高,了然于心。年轻人转而望向江老大,笑问了她:"请问这位姑娘如何称呼……江老大毫不客气:"叫我江大姐好了。你又是痴情的,该不会也跟着这车小子一样,正在犯相思吧?不要紧!我正在为他物色老婆,也可以顺便帮你我一个,打起精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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