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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页

 

  “你好样的!你够狠!钟清流,我恨你!”咬牙切齿也不足以形容环秋的怒气,说裂心撕肺,也不过如此了。

  扭过头去,将那可恶的容颜甩在背后,可止得了痛?

  环秋咬着下唇,提起裙摆,仓皇地狼狈逃开。捂着口,她一路逼自己不要哭出声,任泪水从指缝间滑落,点点滴滴洒落于地,混作翌日无名朝露。

  她再也受不了了!他还能怎样恶毒?她到底爱上的是个怎样的魔鬼?一次次拒绝她不说,还如此狠心地重击伤害她,存心将她打入地狱,又忍心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真够绝!也够毒!

  这便是以往的钟清流么?简直陌生得教人害怕,毒辣得让人寒心。而她竟然还爱他爱得如此神魂颠倒,几乎想倾尽其心!痴儿怨妇也不过如此!

  心伤了,可恨的意识依然清醒。环秋飞奔回房,脑子依然该死的转着,教她活生生地受着蚀心的痛。

  蚀了的心,只剩个圆框,像个空心的环,可以扣住任何东西,就是扣不住那淙淙清流,只能眼睁睁地瞧着流水,穿越她空荡如环的心,然后什么也没留下,便扬长而去,教她的空心更空心。

  庆辛自已尚未付出所有吧!空心可以用旁的东西填满的。她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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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自Pinepro's Gate

  扫图:Ludwig 辨识:Robin

  第七章

  “来来来,等你好久了,钟家大公子,几日不见,愈发俊帅啊!不但又潇洒了几分,人也越来越性格了,不赖!真不赖!”

  钟清流不巧刚出现在他的房门口,眼尖的江老大如获至宝,假装没见到他那不悦神色,尽说些言不及义的客套话,胡乱吹捧着,捧得他莫名其妙后,半拉半推地将他领进大厅。

  厅上无人,作怪也方便。江老大笑咪咪地随手将一个骰盅递到钟清流面前。

  这是做什么?钟清流以眼神询问。

  “来到赌窟不赌个两把,像入了宝山空手而回,多对不起自己!来来来!现在是消夜时间,跟我赌两把,当作消夜,胜过水果点心,快乐似神仙!”江老大眉飞色舞地摇了摇骰盅。

  没事突然找他赌,这个女人脑袋里在想什么?钟清流皱着眉不说话。

  “来嘛!小赌怡情,胜过你整天绷着一张脸,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跟我江老大赌,不但怡情消遣,兼能占卜算卦呢!”江老大一脸神秘,食指顶着骰盅底,将骰盅转的呼呼顺手,一副技术高超的模样。

  跟这种超级大老千赌,就算有一整条长江的家当,也非输干不可,他又不是脑袋有问题!占卦?他才不信鬼神之说,更没听过有“骰卦”这种卜算之术,骗谁啊!钟清流一脸不以为然。“不信我的骰卦?”江老大笑的贼兮兮的,不死心地煽动:“这骰卦是我江家不传之密,看在你西楚霸王钟清流的面子上,今日免费为你卜一卦,灵不灵都不要你的钱。来吧!”

  钟清流意兴阑珊地定着,不当她的话是回事。

  “喂!开始啦!你说个愿望我听听。”江老大催促着。

  “没有。”

  “没有?那我帮你想想……”江老大自顾自念着:“算发财嘛!你钟家本来就富,长江以南,我还想不出比你姓钟的还要有钱的,偏偏你就爱穿这么破。”她数落着钟清流那件破旧灰袍子,忘了她自己那一身劲装也体面不到哪儿去;江家赌场赚来的银子,显然也没用到她衣服上。

  “也不能算你几时破产……那有违骰卦的良善本质。”江老大歪着头。

  用骰子卜卦还能有什么良善本质?钟清流别过头去,不去听她的胡说八道。

  “算升官嘛……听你老弟说,你闷不吭声躲了四年,这种性子,不是官场中人本色,就算当了官,哪天可能皇帝老子翘头了,你大概也不知道。当隐士还差不多!”

  江老大继绩念着。

  钟清流眉头皱的更紧,抄起茶壶,自己倒了杯茶,打发他被迫坐在这儿的无奈。

  “算你几时红鸾星动,几时娶老婆,几时当爹好了。”江老大高兴地拍掌一声:

  “有看是先娶老婆还是先当爹,会不会有儿子,男娃娃生下来像不像你。”

  钟清流一口茶便在喉咙,竟然吞不下去!他有没有听错?

  江老大似乎没看见他气岔的模样,径自将骰盅递至他面前道:“就卜这个!你心里想着问题,再摇几下,我来开。”

  钟清流依然兴致缺缺,看着她自说自话。还是别听她说下去,否则没完没了。他举步欲走。江老大伸手挡着他,故作惊讶道:“你不会?好吧!那我来代你摇好了。”她干脆当他是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呆子,拿起骰盅摇了起来。

  “天灵灵,地灵灵,赌神在上,赌徒在下,请问钟清流何时会遇见他的心上人?

  开!”江老大“碰”的掀开骰盅——四颗骰子清一色是四点,红花花的,她故意大叫了一声,表情兴奋不已。

  “满桃红,全四点耶!好兆头。这是说嘛……”她单手支着下颔,故意将话拉长,偷偷观察钟清流的表情:好家伙!真沉得住气。

  不能被打败!江老大提起精神道:“满桃红嘛!顾名思义,就是你这个人桃花太多,红粉知己满天下,可惜知心无一人……”她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息。

  钟清流无动于衷。

  不准?见了他的反应,江老大有点沮丧地续道:“还有别个解释;四颗都是四点,表示你真正爱上的女人曾经出现,或是将会出现,时间在四年前或四年后……”不管了!乱扯吧!

  钟清流的眼睛微微闪烁了一下,可惜江老大没能抓住这一瞬。

  她不灰心地继续扯:“不过呢!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我算,我算不如不要算……所以刚刚说的那些全是废话,你别放在心上。不管四年前还是四年后,人最重要的,就是把握现在。你瞧瞧身边的女人,一定有现成的合适人选可以当你老婆的。

  考虑考虑吧!”咦?怎么像在推销自己?

  她朝钟清流望去。接触到他那脸怪异神色,吓得她倒退一大步,连连摇手:“别看我!我可没说我自己!我不算!”

  谁都可以下地狱,就她不可以!

  “她要你来做说客的?”静默半晌,钟清流低声问道。受了他残忍的对待之后,她仍是痴心如昨?

  “不下不!别误会,她根本不晓得,是我多事,想牵个红线。怎么样?”江老大满怀希望问道。

  这个“她”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钟清流低着头,默默瞧着地板,有些感谢,有些感动,也有些感伤:感谢是对江老大,感动是对环秋,感伤是对刘蔚云。

  亲眼见了刘蔚云幸福的模样,他感伤多年不变的痴心,无处可归。

  对环秋的感动是早就有的。昨晚说了狠话,他内疚得彻夜难眠,听了江老大胡言乱语的卦,他更是心疼地到了骨子里。她还好吧?为了他这个乏善可陈的瘸子,她实在没必要这么傻。

  至于江老大的热肠子,他很感谢,但敬谢不敏。他的感情归所,今生不愿任何人插手与驻足,也只有辜负她们了。

  “代我对她道个歉,不要再浪费她的精神和心思在我身上,我……对她没兴趣。

  ”钟清流违背良心道。

  “真的、假的?”江老大一脸不可置信:“那样出色的大美人你不要,你还要谁?

  该不会……你另有心上人?”不会是她的好友云儿吧?私塾前的那一幕突然鲜明起来。

  “是!所以你们就别费心了。”如果这么说可以就此断了她作媒的念头,那就这么说吧!

  “唔……”江老大摇头晃脑,若有所思道:“真的不喜欢她?”

  “真的!”

  “不后悔?”

  “……不后悔!”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如此。

  那……她也没什么好说了。江老大懊恼地叹口气。

  ***

  是这样?原来真是这样?环秋在江家回廊间疾走,耳浬回荡的是那几句话:

  “我对她没兴趣……”

  “另有心上人……”

  “别费心了……”

  “真的不喜欢她……”

  “不后悔……”

  字字如刺,句句如锯,又扎又割的。

  是她自找的!乍见江老大和钟清流进了大厅,她不该因一时好奇,尾随其后,偷听他们的谈话;如果不是这样,也不至于落到这般伤心断肠的地步。

  话说回来,不偷听可会好点?不会!昨晚的伤依旧斑斑驳驳,伤痕像割肉见骨,疼的不能再疼,已经够她痛上一辈子了,少听那么几句话,也不会因而好到哪儿去;

  就算多听那么几句,伤痕也不见得更深镂几分吧?

  割肉、见骨、流血……再也分不出哪样较痛、哪样较轻,伤痕的深与浅又有什么分别?痛的尽头一样都是麻木!

  “唔……”鼻子猛遭撞击,环秋跌入了一个宽阔硬直的胸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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