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该明白的。
罗衣半褪,华幻凤绝望地认为自己逃不过被羞辱、糟蹋的命运,没想到瞿邪突然停止了动作。
华幻凤张着泪眼,不解地望着他。
他不太对劲,他的神情不知为何突然间变得十分狰狞,似乎……十分痛苦!
他松开了对她的束缚,两只手抱着头,大声地喊着:“冷平、冷平——”口气急促。
华幻凤趁他放开她之际,马上跳离他至少六步远,慌乱地穿好她的衣裳,蜷缩蹲在墙角,两眼惊恐地望着他,怕他会再有其他的举动。
一下子,冷平马上出现,好似他其实一直待在这附近,等候主人的召唤。
冷平一见瞿邪的举动,慌张地道:“主人,你的病又发作了吗?小的马上扶你过去『寒居』。”
寒居是个冰冷的牢房,是六个月前为了瞿邪突然发作的怪病而特别打造的,那里十分地坚固,否则瞿邪一发起病来,六亲不认,见谁杀谁,那里至少能制止他的暴行祸及无辜。
“太慢了,出去把门锁上,快!不到明早我吩咐前不得开门,快!快来不及了……”瞿邪不停地催促着,他的意志渐渐地在散涣了。
“是。”
冷平飞快地出去,在门上上了一个牢固的锁,希望这样能挡住主子的破坏力。
却没人注意到华幻凤战战兢兢地窝在墙角边,与发病的瞿邪相处一室。
她动也不敢动,光看他的样子,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她的脚底迅速窜上来,她怕她随意一动,小命便没了。
此刻的他脸上出现残暴、骇人的表情,口中发出如野兽般的怒吼,身上未覆盖衣服的地方渐渐地产生变化……如铜钱般的鳞片,慢慢地覆盖住他的全身,他的体型也渐渐胀大,脆弱的衣裳被他撑破了,渐渐地他的嘴巴也长出两只尖牙。
华幻凤惊骇地睁大双眸,微颤地轻启樱唇,难以置信地望着在她面前发生的这一幕,忘了先前险些被非礼的惶恐,一动也不动地看着他的变化。
现在她只觉得毛骨悚然,从脚一直寒到头,让深切的恐惧紧紧包围住她。
瞿邪两眼充血,残破的衣裳仍挂在他的身躯,依稀可见衣裳里头的肌肤也覆满了鳞片。
充血的眸子显得疯狂,张嘴狂妄地怒吼着,完全像只残暴的野兽似的,只懂得破坏。
他一迳地毁坏着屋内的每一样东西,在他的摧残下,物品全都四分五裂地东一块西一块,没有一样完好如初。
华幻凤躲躲闪闪,仍不免被飞舞的木屑打中,片刻,在这窄小的屋子里,到处散落着碎片,她根本无处可躲。
蓦地,一块花瓶的碎片划过华幻凤的柔荑,留下一痕血迹,她吃痛的闷哼一声。
这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在这个时候,引起了早已失去心智的瞿邪的注意。
他停下了一切的破坏动作,两双眸子凶狠地怒视着华幻凤。
华幻凤先在心底暗叫了一声:“糟了!”心中除了怕还是怕,恐惧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深怕等会儿他会将她撕成两半。
瞿邪张牙舞爪地吼叫,嗜血的兽性驱使着他向前,欲吞噬华幻凤——
华幻凤吓得蹲下身子,虽躲过了他的攻击,却不小心被他扯住了衣裳。
瞿邪用6力一扯,她惊呼一声,人已经在他的面前,他露出变得尖锐的牙齿,朝她低吼一声,似要吃了她。
华幻凤的衣袖被他扯住,无法闪躲,吓得她全身发抖,脑中一片空白,更可怕的是,他那张扭曲的脸孔正近距离地与她对望,吓得她泪流满腮。
她怕自己会昏倒过去,於是唱起低低柔柔的曲调安抚自己,每当她怕黑或害怕时,便会轻轻低吟以缓和自己的情绪,这个习惯连她家人也不知道。
她的声音忽柔忽低,轻轻柔柔地安抚着人心,柔美地令人忘掉一切仇恨。
瞿邪一听到她的歌声,虽仍然一脸残暴,但渐渐的平和下来……他好奇地歪着脸,专注倾听她的声音,慢慢地敛起噬人的恐怖模样。
华幻凤突然发觉她的歌声对失控的他有镇定的功能,不由地暗自松了一口气,想来当初她被关在禁室,也是因她的歌声安抚了那些全身充满暴戾之气的人。
唱着唱着,瞿邪扯着她衣袖的手,改为整个人抱住她,将她圈入他的怀里,往地上一坐,头颅眷念地窝在她的胸脯上。
华幻凤虽然被吃了豆腐,却不敢反抗地任由他抱着,深恐一不小心又惹怒了变身成怪物的他。
曲调是一首接着一首的唱,光她今天唱的曲子,便多过她十八年说过的话。
不久後,华幻凤觉得身上的重量突然加剧,她一边唱一边偷偷地瞄着瞿邪。
见他闭着眼,嘴角扯出满足的笑容,双手怕她离去般的紧紧地扣住她,似乎睡着了。
华幻凤此时才敢停下歌声,松了一口气。
她轻轻地想将他的手从身上扒开,问题是他扣得很紧,她怕扳得太用力,会吵醒他,但他窝在她胸口上,又令她十分尴尬。
华幻凤想破了头,怎么也想不出能将他移开又不会吵醒他的好法子。
只是,没弄醒他,会被他压扁;若弄醒他,她大概没有活命的机会。
天!她怎么会把自己弄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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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曙光透过窗子带来满室的光亮,瞿邪眨眨有些沉重的眼睑。
又过了一次痛苦的折磨,只是,这次发作的时间又再度提前了,这是否代表他的病情日益严重?
三个月前,他莫名其妙地得了一场怪病,每月十五便发作一次,只要一发病,全身有如烈火在燃烧一般,理智也会慢慢地抽离他的身,全身覆盖了鳞片,分不清是人是妖,自此,他很难沉稳地进入梦乡。
而且,变身後的那一晚他会伤害自己,也会攻击别人,然而这次他的身子却没有遭受剧烈疼痛的感受。
他十分不解。
才稍微挪动一下身子,他赫然发现身子底下压着一个柔软的东西,那东西还有十分规律的呼吸。
他定睛一看,那好端端躺在他身下的人,竟然是他要折磨之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心底闪过疑问。
他蹙着眉回想,突然想起他昨夜忘了叫冷平将她带出去了!他一发病时总是六亲不认地胡乱伤人,她如何安然无恙地躺在他身下?他的双手还紧搂着她!
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
种种的疑问,让他无法理解。
看来一切真相都得靠身下的人儿才能得到解答。
瞿邪粗鲁地摇晃着身下的人儿,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地推着她,他一定要将事情弄明白——
而她是个关键。
华幻凤察觉有人不停地摇晃着她,可她折腾到天将亮时才睡下,实在不想理他。
“起来!有没有听到?”瞿邪严厉地喝道,他已经坐直了身子,而这女人还一动也不动的躺着。
“我好困……”华幻凤转个身嘟囔着,浓浓的睡意让她忘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起来,我有话问你。”瞿邪没什么耐心地用力摇晃她,要不是她握有昨夜的真相,他老早用脚将她踢醒了,哪用得着在这大呼小叫的。
华幻凤被摇晃得有点头昏目眩。
“不要再摇了,我起来了。”她眯着眼,不得不开口求饶。
“你昨晚没死?”瞿邪劈头就问,根本不理会华幻凤到底清醒了没。
“死?谁死了?”华幻凤睡眼惺忪地坐起来反问,刚醒来她有些迷迷糊糊的,还没忆起眼前的男子正是让她害怕了一整晚的凶手。
“你!”
“我没死啊!”华幻凤奇怪地皱着眉,突如其来的“啊!”了一声,她惊叫地背部紧贴着墙壁,她怎么忘了他昨夜有多恐怖。
“你见过我昨夜的模样了。”瞿邪眯着眼,直勾勾地瞅着她。
“是……”华幻凤小声的回答,深恐他一时不快地又想折磨她,她从没这么害怕过。
“昨夜有发生什么事吗?”瞿邪怀疑地睨着她。
华幻凤马上摇头,不过仍满脸戒慎地瞅着他,他的一个小举动,都会让她的心害怕地揪一下。
“不可能完全没发生事情!”瞿邪不相信。
“没……有吧!”华幻凤哭丧着脸,她不知如何回答,她只知道他变身後变得更凶狠。
“你一定遗漏了一些事情。”瞿邪要她仔细地想想,这对他十分重要,因为他昨夜竟然没伤人,且安稳地睡了一夜,这是自他发病後,第一次阖上眼好好地睡一觉,说不定她能解除他的痛苦。
华幻凤全身发颤地回想起昨夜,“昨晚……你十分粗暴,毁了好多东西……甚至想杀了我——”
“然後呢?”瞿邪绷着脸追问。
“我好怕,只好唱歌安慰自己……”
“然後呢?”
“你……便抱着我睡着了。”华幻凤越说越小声,脸颊浮现两朵红云,她感觉很不好意思,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他们还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