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湘云皱了皱秀气的眉,“但是我能去那种地方吗?搞不好会让他大失面子。”
“当然能去!最佳女主角舍你其谁?别担心,你一定会让虎子得意的屁股都翘起来了。”卫亚洛竖起大拇指,“我看到时候别说是女宾客了,就是那位准新娘都不是你的对手。”
湘云摇头大笑,“说得好象我要去打擂台赛一样。”
“其实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抢到那个老外的专利权。”卫亚洛沉思了一会儿,“这可要仰仗你的专业知识了。至今我们还没有任何可行的方案。”
“噢!那你就把他的详细资料告诉我,我也许可以提供一点建议。”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
接下来卫亚洛就把那位英国资讯专家的身世背景仔仔细细地告诉湘云。她凝神细听,一一牢记在心。
“还没有,我会仔细盘算一下。”湘云笑笑,“不过有时候想要达到目的,最好的计谋就是不使用任何计谋。”
“说得好!”卫亚洛是愈来愈欣赏这个小女人的聪明才智了。
“但是我现在却没办法让少爷放慢脚步,停止自虐。”她叹了口气。
卫亚洛朝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儿,“也许利用一下他的罪恶感会有效喔!”
一直到闹钟响起,雷浩才猛然惊觉,此刻已经凌晨一点了。
他的脖子有些僵硬,觉得口干舌燥,想喝点水,这才发现水杯早就空了。而且他发现竟然有些饥肠辘辘。
于是他披上睡袍,离开房间,摸索到了升降机前,下楼准备到厨房找点东西吃。
一进入饭厅,他就听到收音机播发的流行歌曲,厨房里有些脚步声、油炸声和锅铲碰撞声。
“谁?是谁在那儿?”
“是我,少爷。你怎么下楼了?”湘云走出来,看到雷浩时有点惊诧。
“是你啊!你怎么还没睡?”他也颇为意外。
“我在准备明天菜色所要使用的材料。少爷是不是肚子饿了?想吃点什么?”她走过来,把轮椅推向餐桌。
“我刚才好象听见你在炸东西?”
“是啊!那是我的消夜。”
“够吃吗?如果够吃,我也跟你吃一样的好了。”
湘云有些为难,“这不太好吧!少爷,你不能吃那种东西。”
这倒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为什么你可以吃,我就不能吃?”
“是这样的,前几天买的香蕉有点烂掉了,不过大部分还是好的,丢掉有些可惜。所以我用鸡蛋跟面粉调成面糊,再把香蕉烂掉的部分削掉,切片裹上面糊下油锅去炸,炸到外表变成金黄色,这样就变成香蕉饼啦!”
“原来如此。看样子你很爱惜食物。”他点点头。
“那是因为我在育幼院长大的关系。”湘云缓缓地说,“院里的经费不是很充裕,有时候我们也到左邻右舍的果园当临时工帮忙采摘水果。当然,除了金钱之外,那些好心的大叔、大婶会送我们很多水果让我们带回去。尤其那里有一位香蕉园园主,每到了丰收季节,就运来一篓一篓的香蕉,而香蕉又很容烂,于是我这个掌厨的只好想办法变变花样。这香蕉饼就是我想出来的点子之一,它可是最受欢迎的食物喔!而且还不是常常可以吃得到的,除非哪个孩子做了某件值得表扬的事,我才做这道点心,取名为‘穷人的奖赏’。”
雷浩的心好象被揪了起来。他一直身处在优渥的环境之中,从未尝过贫穷的滋味。她的口气平淡得好象在叙述别人的故事,没有怨尤、没有情绪。但光是倾听,他就已经感到心酸。
“你也真是辛苦了。”他怜惜的说。
“这表示天将降大任于我,”湘云轻轻笑起来,“所以特别锻炼我的。”
一想到刚开始自己百般挑剔她的厨艺,又经常暴殄天物,给她的印象一定很差吧?雷浩暗忖,心中有点忐忑。
一丝焦味从厨房飘来。
“啊!糟糕!烧焦了!”她飞快地奔回厨房挽救她的消夜。
过没多久,他听到关瓦斯的声音,以及锅铲翻动的声音。
“少爷,不好意思,跟你聊天忘了顾锅子,东西烧焦了。”她从厨房探出头来。
“所以不能吃了?”
“不,还没那么严重,我还是可以吃得。我帮你做份广州炒饭吧?”她建议。
“不必麻烦了,你能吃的东西,没道理我不能吃,你多算我一份吧!”
“真的吗?”她还是迟疑。
“废话少说,我肚子饿了。”雷浩摆出做主人的威严,免得她继续啰嗦。
“现在太烫了,要凉一凉。我帮你冲一杯牛奶好了。”
“我想喝咖啡。”
“半夜喝咖啡会得神经衰弱,还是牛奶好。”她好象在教训一个不乖的小孩。
雷浩骞然发觉,她对他的态度不象是下人对主子的忠诚服从,倒像是妻子对丈夫的关心体贴。她一向极有主见,只要认为是对的就勇往直前,绝不轻易妥协。
这种坚持其实没什么不好,至少那代表她的确是认真地替他着想。
如果说婚姻生活便是如此,那他当初何必那么执意流连花丛,迟迟不肯安定下来?而他当时之所以和沈依婷订婚,除了企业联姻之外,也是因为确知婚后仍能保有绝对的自由,沈依婷不会是个唠叨的妻子。
完了!他真的转性了!他怎么会开始希冀过去避之唯恐不及的“婚姻枷锁”?
雷浩,别忘记你今天的下场,都是女人害的,你怎能不记取教训?
湘云把食物分成两盘端出来,一盘跟着牛奶放在他面前。“开动罗!”
他拿着叉子叉起了一块香蕉饼放到嘴里咀嚼。虽然有点焦,但是面皮香酥,熟透的香蕉内馅变半固体状,媲美奶油,真是人间美味啊!
湘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下子吃的盘低朝天,敢情他是饿坏了?
“还有没有啊?”雷浩意犹未尽。
“这里还有。”湘云把自己的盘子推给他,既然他这么捧场,她也只好大方一点罗!
“那你呢?”
“我已经够了。”反正消夜可有可无嘛!
他忽然想起来了,“你常常都这么晚还在厨房里工作吗?”
“还好了!反正我也喜欢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做事,这样不被打搅,可以从容工作。”
雷浩不悦的紧锁浓眉,他想起方石城说过的话,看样子,他给她的工作量实在太大了。
“以后把洗衣服的工作交给赵婶好了,这样你白天就可以做得完了。”
“那可不行,赵婶上了年纪,有腰酸背痛的毛病,怎么可以增加她的负担?”湘云一口回绝。
他蹙起浓眉,这小妮子竟然不领他的情?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
他还是那么专制,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想起卫亚洛的指点,“我晚上还要替少爷、还有少爷的客人准备消夜茶水,自然也不能太早睡。”
“你尽管去睡,这不干你的事。”
“那不行,不然有亏职守。”她坚持到底。“不论少爷多晚休息,小湘一定不敢偷懒。”
雷浩有点啼笑皆非,这女人怎么老把别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啊?他心疼她的傻气。不过既然这么坚持,他以后只好早一点收工,免得让她等得太晚。
“少爷,你吃饱了吗?”
“够了。”雷浩咬了咬下唇,犹豫了许久,终于开口:“如果你还不算太累,可否陪我到院子里走一走?”
湘云怔了怔,“可是少爷明天一早不是还要上班吗?”
“大不了我放自己一天假吧!他哈哈一笑,“我是老板,谁敢说话?我也可以放你一天假。”
“好吧!那我们就出去散一会儿步。”她推着轮椅,缓缓走出屋子。
万籁俱静,只有虫声唧唧。他们迎着徐徐晚风,享受着“众人皆睡我独醒”的乐趣。
“少爷,那一天我是开玩笑的,你不必这么拼命嘛!”
雷浩抿着嘴,“我可是认真的。你现在才想叫我打退堂鼓,不免太迟了吧?”
湘云无可奈何,“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
“我知道分寸,你别担心。”他虽然看不见,却仍然仰起了头面对湘云,“其实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反而觉得全身充满干劲,这种感觉已经遗忘了许久。这都要感谢你。”
“我什么都没做呀!”她脸红了。
“不必谦虚。”雷浩笑得很愉快,“那一点都不像你了。”
“少爷。”
“呵呵!”他的嘴巴可是愈来愈坏了,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下星期的酒会的可别忘了,小湘。”
“可是我去好吗?”她有开始犹豫,“那种场合我实在不配。”
“胡说八道!”他轻声驳斥,“你怎么这么没信心啊?再说到了现场一切有我,你不必讲话,只要保持微笑就行了。”
湘云担心的却是令一件事。
“少爷,可是万一酒会的主角同我们寒暄,却发现了我的身份,恐怕会把我踢出大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