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正的意思是担心雷浩见到前任未婚妻跟她的现任未婚夫,会有一番剑拔弩张的唇枪舌战。到时候她的身份若是暴露的话,会让雷浩受尽奚落,败下阵来。
“放心,既然是我要带你去的,就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丝毫委屈。”他说的豪气干云。
“少爷,那……你遇到沈小姐,会恭喜她吗?”
奇怪,她有点忐忑不安,好象怕雷浩说出的答案会是“不!”那代表他还是在意沈依婷的。
“那当然了,不然你以为我会把她生吞活剥吗?”雷浩觉得好笑。
“可是她毕竟差一点成了雷家大少奶奶呀!”
“我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原谅她。”雷浩坦白,“但是我知道自己并不介意她嫁给别人,那跟她害我变成残废是两码子事。因为我不曾对她用过真心,自然不会旧情难忘。”
湘云打量他说话的神情,确定他说的是实话,才放下一半的心。
“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大人物的想法。”她摇摇头,“没有感情基础的两个人怎么厮守一辈子嘛?”真令人匪夷所思。”
“那么你呢?”悬着在他心中多时,终于问出了口,“你有爱恋的对象吗?”
“当然有啊!”她回答得又快又干脆。
雷浩只觉得他的心刹那间跌到谷底,碎裂成千千万万片。
“不过他并不知道我喜欢他。事实上,我想他早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她苦涩地说。
掉在地上的碎片又自动聚拢成一堆,拼凑出完整的心。
他们已经漫步到庭院里的一棵大榕树底下,那里有一张大理石靠背长椅。
“哇!我们可以休息一下,这里有一棵大榕树。”
“那里是不是有一张长椅?我不想坐在轮椅里,你扶我到长椅上。”
这样,他就可以让她坐在身边,没有距离。
湘云依言将他搀扶到长椅上。
“你也坐啊!”他拍拍身边的座位。
湘云犹疑了一下,但还是坐下来了。“谢谢。”
“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心事吗?”他开口问。
今夜的他分外随和,没有冷漠的威严,亲切和蔼,让人如沐春风。
“事实上我从未见过他。”她慢慢撤除心防,“我们的关系仅限于每个月两次的通信。”
“原来你们是笔友。”
“可以这么说。他比我大上许多,当我们开始通信之时,他是大一的学生,而我还在念小学。”
雷浩差一点摔倒。笔友之间的年龄差距如此悬殊的,相当少见。
但是他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影子,快的让他还来不及抓住就消失无踪……
“当然,大人跟小孩之间的通信内容是绝对乏善可陈的。”她自嘲一笑,“他是一个仁慈但是严肃的大哥哥,信里的内容不外乎叫我好好用功读书,但是也会关心我的生活起居。每到特殊的日子,例如我的生日或是圣诞节,他都会寄礼物给我。这是我童年时代最有光彩的记忆。他是除了院长之外,对我最好的人。”
雷浩默不作声。
“随着年龄增长,聊的话题也就多了。他是一个兴趣广泛、学识渊博的人。他鼓励我多看书,常常在信中给我许多指导,为了能跟他讨论心得,我经常花很多力气苦读那时候对我来说还嫌艰深的书籍。后来我知道他很喜欢古典音乐,我也试着去学习欣赏,就这样渐渐拓展了我们之间的话题,我从来都不敢懈怠,拼命想追上他的步伐,我今天之所以有这些嗜好,并且扎扎实实地念过一些书,全都拜他所赐。也可以这么说,他是让我保持上进心的原动力。”
雷浩不由得深深嫉妒起那个男人,能够让她这么努力想要追随。
“他是一个乐观积极、具有旺盛企图心的青年,有时候也会在信中侃侃而谈他的志向与抱负并且告诫我要保持乐观自信,不怕挫折,勇往直前。我们之间的通信一直持续到他当完兵出国之后,尔后渐渐稀少,终至音训断绝。但是他对我的影响力却持续到现在。”她轻轻笑出声音来。
雷浩的心中五味杂陈,他虽然嫉妒那个男人在她心目中所占有的地位,以及他们在心灵上曾经共享的亲密。却也不得不感谢那个男人造就了今日的她,才得以挽救沉沦的自己。
“他真的都不知道你的心意吗?”
“他一直把我当妹妹看。”她抿嘴一笑,“我猜他压根儿都没想到这个可能。”
“那你曾经试着告白吗?”他有点困难地问。
“不!”她笑了,笑声如风铃,“我从来不曾打算让他知道。”
“为什么?”
“因为我配不上他的家世。”
雷浩想揍那个家伙一拳。“莫非他嫌弃你?”
“不,他不曾。”她赶快解释,“只是对他这种人来说,爱情不是顶重要的事,家族利益优先。况且当家作主的是他的父母,我清楚自己有多少斤两,不想自讨没趣。我也有自己的梦想有待实现,既然注定是永远没有交集的平行线,就不必强求。”
“他永远不会知道他自己错失了什么。”雷浩长叹一声,“你真的不打算告诉他?”
“我永远都不会让他知道。”她微笑,语气虽然平静,却有着掩不住的凄凉与孤独,以及一丝淡淡的哀愁。
雷浩为她感到不忍,却有莫名地觉得如释重负,他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矛盾情绪。
一阵冷风吹来,湘云打了一个寒战,他敏感地觉察到了。
气温低了,小心着凉。”他当下就要脱下睡袍为她披上。
“不!少爷,你也只穿着一件睡衣而已,不能把睡袍脱下来啊!”
问题是冷风连绵不绝,她有打了好几个喷嚏。
“穿上!”雷浩不由分说地把睡袍脱下,双手摸索着伸到她的背后,拦腰一搂,霸道地为她披上睡袍,不容她抗拒。
在那一瞬间,他与她之间的距离不盈一寸,近的仿佛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
他停住了动作,只是楞在那儿,被自己心底忽然涌上来的恻然吓住了。
这是三十几年来从来不曾有过的感觉。他的心好酸楚、好软弱、好疲倦,似乎在渴望着什么、期望着什么、等待着什么,而这一切已经变成一种烧灼的痛苦。
湘云怔怔地注视他,这个男人今夜异常的温柔、异常地体贴,也异常的迷人。睡袍里还留有他的余温、他的气味,教人不由自主地陷落、沉溺,无法自拔。
她相当感动,却又十分为难,因为寒风刺骨,他却毫无防御。
忽然,她想到一个好方法,虽然有点难为情。“少爷,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共享这一件睡袍。”
“啊?”他没听懂。
她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随即将身子靠向他胸前。
他的身体顿时发烫起来,烈火足以燎原。雷浩不由自主地抱住她的娇躯。
湘云解下发辩,让长发披肩,可以多保持一些温度。
她的身体好柔软,她的腰不盈一握,教人禁不住怜惜心疼,他拥地更紧。
他的胸膛是如此炽热、如此宽阔、如此厚实,教人直想舒服地赖着不起来。
只要一次,一次就好,让她享受一下他温暖的怀抱,此生再也无憾。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轻抚她披散的秀发,她身上淡淡的幽香若有似无地甚进他的鼻,比起以往经常嗅闻的名牌香水更令他心醉神迷。
雷浩,你要振作,不可以陷下去,那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不可以往下跳啊!他的心无法服从他的脑子。
湘云的手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肩窝,呼出来的热气轻轻拂过他的颈子,感觉酥酥麻麻的。
雷浩倒抽了一口气,惊愕得察觉自己竟然起了生理反应。
“小湘,我们回到屋子里去吧!”再这样下去不晓得会出什么乱子。
她没有反应。
“小湘?”
她竟然睡着了!这小妮子怎么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啊?
他禁不住用脸颊轻轻摩挲她的,她的肌肤光滑如玉瓷,柔嫩如花瓣。
“你大概是累坏了,才把我当枕头。”他宛如情人般的低语,“祝你一夜好梦。
当天色大亮,早起的佣人们经过庭院,看到这一幕情景时,全都目瞪口呆。
雷浩躺在长椅上,胸膛让湘云枕着,规律的上下起伏,双手还紧拥着她的肩,身上覆盖着那一件睡袍。两个人都沉沉地睡着,微风轻拂,阳光透过大榕树不停颤动的枝叶洒下点点金黄,仿佛为他们献上上天的祝福。
湘云的双颊红如朝霞,嘴边噙着一抹恬静的微笑,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映出羽状的阴影。
雷浩的脸上则浮现心满意足的甜蜜笑容,似乎沉浸在无边无际的幸福之中。
此情此景如梦如幻、如诗如画,任谁都不忍破坏这美好得不近真实的景致……
第六章
“我跟少爷真的没什么啦!”湘云无可奈何地盯着笑眯眯的赵婶,她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那一天晚上不过因为天冷,靠在雷浩胸前取暖,结果太过舒服,不知不觉睡着了,就这样而已嘛!她不明白为何大家都用奇怪暧昧的眼光看她,还忍不住嗤嗤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