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姑奶奶说的极是。」掌柜心里虽暗自叫苦,却也只能陪着笑不敢得罪。
被带上雅座的阿蛮还没开口,精致的佳肴美食便一道又一道地端了上来。潇满的一桌子,目不暇给之余,阿蛮觉得自己的眼都快花了。
「我还没点菜呢。」她说。
「这些都是小店的拿手好菜,请姑奶奶尝尝,若是有不满意的地方,比如太咸、太淡,只要吩咐伙计们一声,厨房一定照姑奶奶的意思重做。」
「服务这幺好哇。」她在家吃饭也没这幺舒服。
迫不及待拿起筷子的阿蛮不客气地张口大啖。中原的食物在她眼中是样样新奇,贪鲜的她吃得也比平常多,无奈东西实在太多,不管她怎幺努力也只能减少一二。菜足饭饱之余,她还打了个饱嗝。
「请问姑奶奶用完膳了吗?」在门外待命的伙计推门进来问。
「你说话不用文绉绉的,你只要问我吃饱了没有就行。我吃饱了,谢谢。」
门外马上送来一壶闷得烂透的香茶。完全不用阿蛮费神,这家客店真正做到让阿蛮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完美服务。
这一顿饭吃得阿蛮开心极了,被人当成公主一样地伺侯着,全身毛细孔真有说不出的通透满足和快活。
「多少银子?」娘教过她的,在中原吃饭、住店都要用到银子的。
「不,不用钱,算是小店孝敬姑奶扔的。」
「真的?」她再问一次,不敢相信天底下竟有白吃白喝这种便宜事。
「真的。」
「中原人还真好客。」这是阿蛮的结论。
「姑奶奶开心就是小店的光荣。」掌柜说完后还随手奉上一个包袱。
「这是甚幺?」
「这是小店为姑奶奶准备的,里面只是一些干粮和出外必备的银两,不成敬意,请姑奶奶笑纳。」
「这幺好?」阿蛮诧异归诧异,还是老实不客气地接过包袱。她都白吃白喝过了,送上来的礼物不拿不是太对不起人家了吗?
第一次到中原的阿蛮玩得开心极了。虽然中原人看到她都躲得远远的,但是每个店家、酒楼里的伙计和掌柜看到她都是一脸的笑,吃饭、住宿不用钱不说,临走他们还会包个大红包给她,几趟下来,她早变成一个小富婆了。
而她还不知道为甚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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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着、走着,阿蛮来到一个大城镇;这里的人是她所见过最多的,穿著也比别的地方体面,唯一不变的是人们对她的态度。不过,阿蛮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的装束引起一群人的好奇,瞧他们个个手上全带着家伙,甚幺双刀、斧头、银鞭啦,奇奇怪怪的东西全出笼了,瞪视着阿蛮的眼神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
很快的,阿蛮便被这群人团团围住。一如以往,他们只是远远地围着,不敢靠得太近。
第一次面对真正的敌人,阿蛮的心里其实是有些七上八下的,很怕第一次出战就阵亡了。
腰上缠着银鞭的一名男子走了出来,像是这幺人的头儿。他以鼻孔朝天的倨傲态度问:「喂,小妞儿,你打哪儿来?」
「我从哪里来不用你管。烦死了,走开。」
「哟,瞧不出这娇滴滴的小姑娘,性格倒挺泼辣的嘛。」
「大哥,你瞧她一身苗族服饰,莫非是……」
「不可能的,苗强这幺大,谁说每个苗人都和那邪教有关系?而且咱们有慕容少爷撑腰,不会有事的。再说我看这小姑娘不过十六、七岁,她能有甚幺本事把咱们给撂倒,我把她压在地上还差不多。」
此话一出,便引来所有人的浪笑。
阿蛮虽然不知道他们为甚幺要笑,她却极厌恶他们打量她时的淫邪眼神。
所以,等那个银鞭男再走到她面前时,她已经摆好阵势等着他了。
「别紧张,放轻松点,大爷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情,看看你和那邪教有甚幺关系罢了。」
「甚幺邪教?」阿蛮皱眉。这些人口口声声邪教、邪教的,却又不明说是哪帮哪派,真吊足了她的胃口。
「这邪教的名字在中原是个忌讳,说出来很多人会吓死的。」
「是吗?」
「别管那些了,说说你自己吧。小姑娘,你叫甚幺名字啊?」
「我为甚幺要告诉你?」
「告诉我,好让大爷我疼你呀。」
这种烂人就是要给他一个永远忘不了的教训不可!
阿蛮一直等,等到他的手搭上她的肩膀后才发动攻击。
就只看到他碰到阿蛮的肩后,便像块死木头似的直挺挺地往后倒,连头撞上地面发出好大的声响,那人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等他躺下后众人这才看清楚,他早已经四肢僵硬不会动了。
最骇人的是他全身青紫,扭曲的脸上还混着浪笑、惊讶、不信,及临死前的恐惧,怕是碰到阿蛮的那一瞬间就死了。
这突起的异变吓得这票人双腿发软、站都站不稳了。
「你……你把他给毒死了!」
「我的心才没你们那幺狠呢。我只是把他毒个人事不知,当作是对我不敬的惩罚罢了。」
阿蛮对这个「沙犀香」可是有信心得很,它绝不会弄死人,只不过闻了它的人非得像死人一样睡个七天七夜不可。
不过,要是别人不知道它的毒性,一不小心把「尸体」给火化或是埋了的话,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五毒教,你是五毒教的妖女!」
「甚幺妖女,多难听啊。」阿蛮的小鼻子全皱在一起了。
瞧他们方才意气风发、不可一世得很,现在却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边抖还不停地直住后退;等退到安全距离后,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一下子众人全做鸟兽散跑了,逃命要紧,再也管不得甚幺英雄本色那一套了。
「五毒教的人来了!」
这句话吓得远远看热闹的人曺也全都落荒而逃,原本热闹的大街因为这一声大叫,霎时间冷清得连一只麻雀都看不到。
附近的店家更是大门紧闭,广阔的大街上只剩下阿蛮和地上的「尸体」,风一吹过,好不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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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一闹,阿蛮才明白中原的人对她特别友善的原因。
原来她可以白吃白喝又白拿,不是因为她长得甜美、可爱,也不是因为中原人好客,而是怕她动不动就拿众人出气,怕她这个五毒教的「妖女」一个不高兴把人全给毒死了。
「五毒教又怎样?我们又不偷不抢,也不放火,为甚幺像看怪物一样看我?」
气不过的阿蛮跑向一家绣坊,不意外的,那绣坊也是大门紧闭。一肚子怒火无处发的她抡起小拳头将门敲得「砰砰」作响。
「开门!里面的人再不出来,别怪我把你们家的人全给毒死,鸡犬不留。」
门应声而开,店掌柜颤巍巍地「咕咚」一声跪下,对着阿蛮又是求又是拜的。
「姑奶奶,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十几个嗷嗷待哺的黄口小儿,求姑奶奶高抬贵手,饶过小的一家人吧。」
「给我起来,本姑娘是来买衣服的,你做不做生意?」
「不、不、不敢。」店掌柜本想说不敢收她的钱,后又觉得说错话了,忙磕头如捣蒜地说:「是、是。」
「少罗嗉,快把我能穿的漂亮衣服全都拿出来。」
店掌柜硬是撑起哆嗉个不停的肥胖身躯,将所有上等好货全部搬出来摊在阿蛮面前。
花花绿绿的衣服让阿蛮的眼都花了。不知道汉族服饰穿法的阿蛮,索性一不
做二不休:「叫你老婆过来帮找换衣服、梳头。」
「是。」掌柜夫人是过来了,只是颤抖个不停的她比起老板也好不到哪儿去。
那轻巧的黄杨梳子在掌柜夫人手里像有几千斤重似的,对着阿蛮一头油亮的秀发却犹豫得不知该从何下手。
「我叫你梳头,你不耐烦了是不是?知道惹火我的下场吧?」
「求姑奶奶高抬贵手。」一点也不夸张,那两人害伯得不但同时跪下,连眼泪都被逼出来了。
阿蛮皱眉瞪着要死不活的两人,怒气仍是未减。
「乖乖梳头,要是我掉了一根头发,唯你们是问。」
「是。」
总之阿蛮说甚幺,他们完全不敢反抗,说一就是一,说东他们绝对不敢往西。
若是平常,阿蛮一定会玩一个叫「我说你做」的游戏,看看店掌柜能忍受她的无理取闹到甚幺程度,可是她实在太生气了,气得没有心情瞎闹。
好不容易换好衣服、梳好头,阿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穿著汉服的她不伦不类,无所谓好或不好。
这一刻,阿蛮深刻感受到汉人一些奇怪且苛刻的习惯和要求。为甚幺姑娘家一定要穿曳地长裙?容易脏就算了,一个不小心还会踩到裙摆跌个狗吃屎。还是苗族的短裙及绑脚裤好,活动起来方便多了。
虽然阿蛮对繁复的衣饰及头上的珠钗有满心的不赞同,但一想到换装后不会引人侧目,她又将到口的不满给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