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那是我乱猜的。”齐如柳也急了:“你为什么不好好找阿哲谈谈,向他求证,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事情真如齐如柳所猜测的那样吗?刘欣宜实在没有勇气向孟寰哲确认。
???
刘欣宜一直没有找孟寰哲谈,还是躲着他。
经过几天慎重的考虑后,孟寰哲决定要找季梦说清楚;再这样下去,受伤的不止是他一个人而已。若他不诚实面对自己的心,基于责任和季梦结婚,那痛苦的将会是三个人。没想到,这时却接到季梦的电话,要他下午陪她喝下午茶。
孟寰哲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准时赴约,一路上他一直在想,季梦到底要对他说什么,万一季梦又提起结婚的事,那……孟寰哲只知,他不能再像上次那样,想要推搪过去,该是诚实面对的时候了。
问题是,要怎么说,才能让季梦所受的伤害减到最低?
孟寰哲一进门还找不到季梦,后来才看到她坐在最里面角落的位子,坐下后,忍不住问了声:“怎么挑这么里面的位子,你不是最爱窗边的位子吗?今天人不多,窗边还有空位,我们移到那边去好不好?”
季梦摇了摇头说:“不用了,这个位置很适合我今天的心情,先说你要喝什么,侍者等很久了。”
孟寰哲草草点了杯咖啡,担心地直问:“季梦,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你的脸色这么差?”
季梦脸色苍白得吓人不说,眼睛还是红红的布满血丝,更有着两个像熊猫似的黑眼圈。
“没的事,只是这里的灯光太暗了,才会让你以为我的脸色不好。”季梦不止脸色差,连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
孟寰哲看着季梦用汤匙猛搅咖啡,什么话也不说,他知道季梦只喝黑咖啡,咖啡杯里没有需要搅拌的糖或奶精,她到底怎么了?怕待会儿说的话会让他生气或是难以抉择?
季梦的确是在整理思绪。她累了,和孟寰哲之间有些事非解决不可,这是她哭了好几个晚上所下的结论,这样对他们两个都好。“阿哲,你是个好男人,你不想伤害任何人,但是,你的温柔却让两个女孩子因此而受苦。”
“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她该不是察觉到什么了?孟寰哲紧张得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放心,我不是来向你兴师问罪的。这对我来说,是很困难的一件事,可是,我要你亲口对我说,你爱我还是欣宜?”
是季梦的神情让孟寰哲了解,季梦想知道他的真心话,她已有最坏的心理准备,他不须担心她承受不起这个打击。孟寰哲直视着季梦,也坦诚面对自己的心,他的眼里没有一丝犹豫。“我爱欣宜,真的很对不起!”
季梦痛苦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那里面早已和着泪光,只是季梦强忍着不哭出来。“虽然我早就知道了,听你亲口说出来,我的心还是很痛!”
“对不起!”除了这句话,孟寰哲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和欣宜虽不好过,但是你的心里更有着常人无法体会的煎熬,如果早一点,你早一点告诉我这件事,而不是由我自己去发觉,那事情也许会不同吧?虽然刚知道时会很痛苦,但,我相信伤痛终究是会过去的,我也不用做一些我不愿做的事,千方百计只为试图挽回你的心,我讨厌那样的自己。”要季梦承认自己失去孟寰哲、失去六年的感情,是件困难且伤心的事。
“你是怎么发觉的?连我自己都是到最近才确定我的感情归属。”孟寰哲不懂。
“第一眼看到欣宜时,还有你对她那种特别的态度,我就有预感了,这算是女人的第六感吧!尤其是你在她面前那种轻松、写意的态度,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你们之间那种莫名的吸引力,不用言语我也能猜到七、八成,只是我不愿承认而已。在你不肯定自己的情感时,我这个旁观者早猜到你们已是两情相悦,只是碍于我这个未婚妻,才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无助且担心的我拚命地想做些什么来挽回我们之间的感情……”
“难怪,那时你对我特别温柔体贴。”孟寰哲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么早以前,季梦就觉得不对了,而他却一点都没发觉。
“你不喜欢那样的我,是不是?”
“也不是,只是那一点也不像你,你不是很讨厌下厨的吗?第一次看到你在厨房煮菜,老实说,我在受宠若惊之余,又有点害怕。有时觉得你们女孩子真的很会钻牛角尖,我喜欢的就是原来的你,不会因为你不会做菜而减分的。”这是孟寰哲的真心话。
“那时,我不知道你心里真正的想法,只是任凭自己胡思乱想,为了替自己制造机会,好挽回你的心,我找欣宜商谈,甚至软求,请她离开你、搬出去,以为这样就可断了你们之间这段情愫……”想到自己的行为,季梦忍不住冷笑。“我还拜讬她替我保密,为的就是不让你认为我是那么卑鄙的女人,因为,我实在讨厌这样自私的自己。”
“没关系,这也是人之常情,我又不怪你;我也是在欣宜搬出去后,才意识到她的存在。”孟寰哲不是不知道季梦对他的感情,今生只有负她了。
季梦苦笑几声:“说来,还是我帮的忙,我倒成了你感情的催化剂了。”
孟寰哲很担心地看着季梦,她那自暴自弃的态度,真令人放不下心。“你也是那时候才能确定的?”
“还记得那件礼服吗?那件你手缝的新娘礼服?”
“记得。”孟寰哲点头,那件礼服可说是两人分手的导火线吧!
“第一眼看到它时,我以为是你给我的惊喜,送给我在特殊场合穿的,新娘礼服正暗示我们俩的好事近了。在你的办公室看到它时,我第一个念头就是,真不愧是阿哲,这件礼服和我想像的一样完美,那种兴奋与雀跃的心情却在试穿后,整个消失无踪。交往这么久了,之前又常穿你特地为我设计的衣服,你不可能不知道我的尺寸,若只是细部瑕疵还有话说……”季梦至今仍忘不了,第一眼看到镜中自己的感觉,那种震惊与无助,像一记重击、无情地敲碎了她的心。季梦喝了口咖啡,藉以平缓自己过于伤痛的情绪。“后来,我穿起来完全走了样了,那是她的尺寸是不是?”
“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么件衣服,刚开始的确是以你为模特儿设计的,可是在缝制及修改时,欣宜却成了我心中唯一的模特儿;这次服装秀参与展的衣服也全是为她设计的,我想为她多做几套一衣多穿的衣服,在我这么想时,才发觉欣宜已悄悄占据了我的心。”
季梦又喝了口咖啡,想冲掉自己满嘴的苦涩与酸楚,坐在这里听自己的心上人,谈论他爱的另一个女孩子,这是多么痛苦的煎熬,又需要何等的勇气,而季梦只是笑笑。“欣宜这个女孩子也真怪,嘴上将自己讲得多自私自利、将钱看得多重,可是她打算将你让给我,连房子也不要了,就只是为了成全我们。”
“她就是这样死脑筋。”
“谁不是呢?欣宜一心想退让,好成全我们;而我,却一心想维持我们原有的关系,这难道不是死脑筋?”季梦叹了口气后说:“感情哪能说让就让、说挽回就拘得回的?世事如果都能尽如人意,那这世上就没有至死不渝的凄美爱情了,我也不要别人让与的感情——”
“嗯。”除了在旁边“嗯、嗯”地搭腔外,孟寰哲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们之间不是因为欣宜的介入而有了改变,而是因为时间。最近我常在想,如果我们刚认识时就结婚,那一切是不是会变得不同?”当一切绝望时,人们常会幻想如果一切重来,是不是会有所不同,季梦也不例外。
“如果我们在刚认识时就结婚,那我们大概会为了各自的生涯规划而常常吵架,你不能到国外进修,拿MBA的学位;我也不会到东京和巴黎去学服装设计,你爸爸一定会硬逼我去接管公司,到那时,我会活得不快乐,而你,也不会有发挥自己专长的机会。”
季梦虽不愿意,但却不得不承认,孟寰哲说的的确是事实。如果她在二十岁就一头栽进婚姻中,她的心会不会只安于家庭,每天就在柴米油盐中打转,她会愿意活在只有丈夫、孩子的世界中吗?二十岁的季梦,是个一心想要振翅高飞、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女孩,对这样的自己来说,家庭和婚姻也许是更大的阻碍。
如果,他们真的在相恋不久后就结婚,不到一年铁定以离婚收场。那失去的不止是这六年的弥足珍贵的感情,她得到的孟寰哲只是个父亲“奴役”的老公,而不是一个体贴的好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