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的相笑脸人嘛,常卫虽纳闷于聂轻的深夜到访太过诡异却不好意思挑明了问她。
“这是我为各位准备的夜食。”聂轻拿出食盒的酒菜。“大家慢用。”
“这……不瞒夫人堡主规定当值时不得饮酒吃肉,夫人的好意常卫代属下们心领了。”
“规矩是人定的,可以改的嘛。”
“可是……”
“你们不说、我也不说,东方任又怎会知道你们喝了酒?”
“千万不可!”常卫一口回绝。
眼见常卫的态度没有软化的迹象,聂轻只得换个方式。
“既然如此,我也不敢勉强。不如这样,让我来唱首小曲儿安慰各位的辛劳吧?”
其他的侍卫一听自然是高声叫好。
“这个……”行事练达的常卫隐隐觉得不妥,因自己也爱听聂轻唱歌,心中挣扎得很。
“请问,东方任曾设下不得在当值时听歌的规定吗?”聂轻反问。
“这倒是没有。”
“这一来,听歌便不算违反了规定,是不是?”
常卫一听,便点头答应了。
在聂轻的歌声以及努力劝酒下,连原本严厉执行命令的常卫了顺口喝了几杯,其他的侍卫们更不用说了,全喝下比平常多量的醇酒。
没一会儿,只见一个个全抚着头,乖乖倒在地上。
连内力深厚的常卫也不例外。
“你们干了什么好事?”名霄惊得大叫。
“没事,我只是将一整瓶的蒙汗药加入酒里罢了。”
从常卫身上找到钥匙的聂轻,笑着打开牢房的门。
“走吧。”聂轻对名霄说。
“走去哪里?”
“当然是带着宸因远走高飞啊,有多远就走多远,快点,别拖拖拉拉的。”
“别开玩笑了。”名霄仍是文风未动。“我得待在牢里。”
“你真是个冥顽不灵的木头耶!我懒得在你身上浪费口水。”聂轻偏头朝宸因使了个眼色,暗示她想办法。
只见绞手、咬唇的宸因,像下定决心似的望了名霄一眼,而后伸出柔荑牢牢攀住名霄的颈子,在他开口想问时,适时送上自己的唇封住他的嘴。
聂轻看得目瞪口呆之余,根本忘了要回避。
等宸因松开手,名霄只吐出一句。“你喂我吃了什……”
他虽努力想睁开眼,抵挡不了发作的药性,昏昏沉沉的名霄连话都还没说完,便早已人事不知地摊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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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只要将名霄送到左侧门便行了。
那里有马车等着。
不过,问题来了——怎么将昏迷的名霄弄走?
怎么办?又不能把他叫醒,要他自己走过去。
就在聂轻大伤脑筋之际,突然,从屋顶上窜下一道人影。
以为事情败露的聂轻正想杀他个措手不及,等她看清是冷没君后,忍不住低声埋怨:
“原来是你,我还以为事情败露了呢。”
冷没君眸光扫过躺在地上的名霄,开口道:“我来帮忙吧。”
“咦?你要帮忙?”聂轻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
“很奇怪吗?”
“当然。”聂轻点头强调:“你不是东方任的心腹吗?我想劫狱,你应该将我抓起来才对,为什么反过来帮我?”
“我也是名霄的好朋友,自然不忍见他受害。”
他的答案说服了聂轻,退后一步让出位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后道。“谢了。”
“收回你的道谢。”冷没君的话中有少见的激动。
“为什么?”
“我的所作所为自有我目的,我不需要你的道谢,当然,我也不欠你任何人情。”
“你的话有点年头不对马嘴哦。你帮我,自然是我欠你一次,怎么却反过来了呢?”聂轻不懂。
“以后你便会明白?”
“又是‘以后’?你能不能现在就给我解释清楚?”她实在受够这一套搪塞之辞。
“你想在大牢里浪费时间,还是早早将名霄送到安全之地?”
“你怎么不早说?当然是救人要紧!”
冷没君也不浪费时间和聂轻争辩,抬起昏迷的名霄,问明聂轻的计划后,毫不迟疑地使朝左侧门奔去。
有冷没君带路,一切就更顺利了。
左侧门的守卫看到两人,更是不疑有诈地开了城门。
送走了由宸因驾驭的马车,聂轻在冷没君的陪同下缓缓走入堡中。
“对了,今天晚上千万别说你见过我。”两人临分手时,聂轻小声交代。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连累你。”聂轻说得正经八百。
冷没君只不过朝天翻个白眼,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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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央堡一直是固若金汤的。
东方任更以它的不败战绩而自豪着。
没想到今发生了劫狱事件,让人顺利地将关在大牢的名霄给偷渡出去不说,甚至还赔上一名丫环,以及一颗“不愿醒”——原来堡中只有三颗,现在只剩两颗的名贵迷药。
所以,东方任会怒火冲天也是可以预料的。
他犀利的眼神——扫过垂首站在“齐贤厅”内的从犯,其中包括冷没君、桑婆婆、韦大、常卫、杨大夫、刘厨子,以及当值的牢房卫士和左侧门的守卫,却独独漏了主谋聂轻——他尚未圆房的娘子。
听完了这票人的自白,东方任肯定他们对聂轻的计划毫不知情,偏偏在她的利用下又成了助她劫狱成功的要素。
难道他们真逃不过她那海妖似的歌声、银铃般的笑,以及仙子般纯真的外貌的迷惑?
真是快把他给气死!
他的无央堡,连辽、西复屡次调派数万精兵也无法攻下的无央堡竟会轻易地瓦解于一名弱质女子这手。
他不敢想像聂轻心存不良时的后果。
“派一队快马将逃走的两人给抓回来。还有,顺便将聂轻带来见我。”东方任沉声命令。
“爹,我想轻轻只是一时糊涂,才会犯下错事。她总是这样,作事瞻前不顾后,却不是存心的。”东方彻跪下求情。
“怎么?还不走。”东方任瞪着他全副武装的手下。
一向精确执行命令的侍卫们,面对这一切变得婆妈起来,拖拖拉拉之余,甚至面有难色的。
“他们哪儿也不去!”
话声一落,所有的人全转头望向站在门口的聂轻。
有那较沉不住气的卫士早已呻吟出声,甚至脱口而出:“她来这里做什么?”
东方任也想知道。
第一次进齐厅的聂轻,只一眼便被厅堂的宽广与气势给震撼住了,由黑色的大石柱支撑的厅堂,大得令她咋舌;而地板上擦得光可鉴人的黑色大理石正反射出卫士们腰上佩剑的闪光。
这里大得可以容纳无央堡近千名卫士,而每个人的表情却是如临大敌的。
厅堂的尽头是黑岩砌成的高台,有数阶楼梯伸而上,高台上没有任何雕饰,只有一张大黑木椅。
所有的威胁与存在感全来自于一名黑衣男子——东方任,黑木椅上衬着从长白山猎回来的白老虎皮,而半侧坐在椅上的他,一手斜撑着下颚,一脚却不客气地跨在雕饰精美的把手上,看来危险且致命。
飙风正低伏在椅子旁。
只一眼,聂轻便觉得东方任像极了谜语中的黑色巨人和黑龙的混合体——充满了喷火的忿怒与足以摧毁一切的力量。
不许自己软弱的聂轻,在卫士的目送下,缓缓走上前,直到她站在台阶梯下,仰头望向东方任,朗声道:
“我是回来请罪的。”
“请罪?”他冷哼。
她仍不驯地直视着他。这是回来请罪的人该有的态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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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回来拖延时间的…
好让宸因能驾着马车逃远一些。
精明的东方任自然知道她的企图。
东方任终于开口了,只是他的声音比冬天呼啸的北风还冷。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等我罚过这些怠忽职守的人后再好好跟你算帐!”
“不用了!”
“什么?”
不愿让不干的人为她背负处罚的聂轻,深吸口气大吼。
“帐直接记在我头上便行。下药、拐人、劫狱全都是我一手策划,一切全与堡内的人无关。”
“是吗?”
“夫人!”大厅里的人几乎同时张口,震耳欲聋的声音只为了阻止聂轻再说出惹怒堡主的言辫。
聂轻才不管众人的警告,她只想说出自己的感觉:“我一直认为你是个是非不分的人。”
话一出口,大厅里的抽气声响亮如晴空中的霹雳。
猛地坐起身的东方任,额上的青筋因盛怒而抽搐着:“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若不是忿怒难当,东方任会欣赏她的胆识,更会勉为其难地夸奖她一声,但,他实在是太生气了。
“本来就是。”聂轻还不客气地加重音。“名霄为了救宸因才会对姒光下重手。这件事若真要追究下来,你要罚的人是我!当初我若是听从姒光的威胁不理你、离你远远的,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