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谁决定的?古来婚约的成立,一来需有父母之命;二来要有媒妁之言,请问,你见过欢欢的父母了,已得到他们的应允?”
“没有。”
“那这婚约就是你自己草率决定的喽?”
“我做这决定并不草率。”言剑辰大吼,他大约可以猜到莫廷恩的目的了。
“反正,你既无媒灼之言,又无父母之命,你不能禁止别人追求欢欢。”
“你——”言剑辰几乎气结。
“这下,我们两个是处在公平的竞争地位了。”他得意洋洋的。
※※※
“说到五龙令,还有一些插曲,你想不想知道?” 一如往例,莫廷恩总会找些话题来引起她的注意。
“什么插曲?”虽然明知这是莫廷恩的诡计,可是她还是无法抗拒。
任何有关言剑辰的事是她永远抗拒不了的魅惑,履试不爽的。
也许是因为在众人面前夸下海口表明要追求苗咏欢,莫廷恩自她回复女装后竟一直缠着她不放,还真有那么一点追求的味道。
他竟然一点也不介意她和言剑辰仍同床共枕的事。
苗咏欢好气又好笑之余,也不禁怀疑起这个男人的动机。他是真的心胸宽大到不介意追求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还是只是故意逗弄人?
她只知道言剑辰对这件事非常生气!
生气,却也无计可施,唯一的应变之道就是要她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这种作法自然也引来了许多灾难——莫廷恩也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尾大不掉,她和言剑辰都无法幸免于难。
“五龙令是圣上送言剑辰的谢礼,为的是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莫廷恩说完悄悄挪近她身边一寸。
“这我听剑辰说过了。”苗咏欢笑着移开自己的身子,和他保持一臂之远的距离。
莫廷恩嘴上说着故事,手也没闲着,小动作不断;和他在一起得随时保持警戒才行,说不定一个不留神,就被他给欺负了去。
“他一定没告诉你,当时的他年纪小小,武功却折服皇上身边的两个带刀护卫。围攻皇上的一行人并不是普通的山贼,打劫只是他们的幌子而已,真正的目的是行刺皇上。”
“会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行刺皇上?”
“那些人是有二心的七王爷派来的刺客。七王爷想刺杀皇上后,再取而代之。事情一旦成功,所有人定会以为皇上微服出巡却不幸被劫财的山贼所杀,缉凶也只会朝山贼这方面追查,根本不会有人将这件事和七王爷连在一起;这一来,七王爷不但可以将责任给推得一干二净,更可以辅佐幼主之名堂而皇之地入主庙堂,想不到吧?要不是剑辰刚好经过,恐伯七王爷的计画真会得逞。”
“该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还是七王爷倒楣?”
“我想两者都有吧!剑辰不只救了圣上一命,还无形中解决了一场叛乱,圣上回宫后马上下旨赐死七王爷,更展开严厉的调查以清查其他共谋的党羽。”
“这件事一定很轰动。”
“的确,这件事不只震怒皇上,还轰动整个皇城;和七王爷走得较近的人莫不人人自危,以求自保。这也难怪圣上念念不忘剑辰,他只要一提起这件事就会很感叹地说:‘当初要不是剑辰救驾有功,大宋江山恐会山河变色了。’”
“是吗?”苗咏欢觉得皇上念念不忘言剑辰应该还有其它原因吧?
莫廷恩对言剑辰的事是了若指掌,不!简直是包打听,而且他比三姑六婆还爱嚼舌根,可以连续说上三个时辰的话却不喝一口水。
苗咏欢在见识他的功力后,除了佩服再也挤不出什么话来了。
她真的服了他。
苗咏欢极爱听莫廷恩讲述言剑辰仗义行侠的故事。他不仅文采好,说起故事来更是高潮迭起、精采不断,莫廷恩没去当说书的真是可惜了。
“这些,我从不曾听他说过。”
“剑辰是个不居功的人,他做事只问有没有道理,只求问心无愧,从不要求回报,正义感又极强。就拿捉拿采花大盗这件事来说好了,它本就是官府的事,剑辰虽拥有五龙令,本质上仍是个江湖中人,不需要趟这浑水的。”
“是吗?那他为什么还会待在行馆呢?”而且还得忍受莫廷恩不时的骚扰,这有点不合常理了。
“他只是不愿见到许多姑娘因清白被毁,而遭世人护漫骂或是因此轻生。不可否认的,在捉拿淫贼这件事上,由剑辰主导比我调派人手要来得有效率得多;江湖人毕竟还是得由熟知江湖规矩的人对付。”
“第一次听到你承认自己不如人,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我哪有承认我不如剑辰了?我的意思是我被繁琐公事缠得脱不了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同时,无法同时兼顾不同的事情,才会让剑辰有机会发挥他的才能。”莫廷恩的妄自尊大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又来了。”
“剑辰人是不错,可惜比起我来还是差上那么一点。”莫廷恩夸奖人外,还不忘自吹自擂一番。
“是,是。”经过多日来的相处,苗咏欢早将他的个性给摸透了,要是她下口是心非地随意敷衍几句,莫廷恩肯定纠缠个没完。
“你们为什么躲在这里,让我四处找不到人?”
“剑辰,事情都忙完了?”她问,极开心的,这表示他有空陪她了。
“大树底下凉快嘛!”莫廷恩答。
“是吗?”言剑辰的眼眯了起来,他压根不相信莫廷恩的推拖之词。
“廷恩说在这里才不会吵到你。”
“你什么时候开始叫他廷恩了?”言剑辰的眉拧了起来。
那表示他在生气了,她知道。
“我叫她欢欢,她不叫我廷恩不是显得吃亏了吗?”莫廷恩笑嘻嘻的。
莫廷恩自从知道苗咏欢是女儿身后,再也不拿她的性别大作文章,要求言剑辰给两人同样的对待;相对的,他黏在苗咏欢身边的时间也多了。
苗咏欢从没见过那么闲的御史中丞,放着正经事不做,不但将所有的事全推给言剑辰伤脑筋,一有空就和她腻在一起,知道她爱听言剑辰的事,净找些不同的事迹说给她听,这一来,她就乖乖地被牵着鼻子走了。
刚开始,苗咏欢还以为他放弃追求言剑辰,将目标转到她身上来了,后来才发觉莫廷恩是另有目的,心里正打着一箭双雕的如意算盘。
只要一看到她和莫廷恩在一起,不管言剑辰在做什么,一定放下手边的事十万火急地赶了过来,和以前避之唯恐不及相比,态度实在是差太多了。
苗咏欢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她只是莫廷恩的一颗棋子而已,一颗用来缠住言剑辰的棋子。
只要有她在,莫廷恩不需像以前一样追着人到处跑,言剑辰就会自动自发地到他身边来;追人和被人追的感觉前后相差何只十万八千里。
他现在正充分地沉浸在被言剑辰“追求”的快感中。
※※※
“我没告诉你剑辰师父的事吧?还有他武功的高强原因?”
“没有!快点!快点告诉我。”她像只乖小狗般坐在他前面。
“剑辰的师父霍衍圣是武学的一代宗师,当年已经七十多岁了,早已退隐江湖,也不打算再收弟子。不过,在他看到年纪还小,却天资聪颖的剑辰后竟高兴得舍不得放手,破天荒地打算收他当关门弟子,没想到这事却引起轩然大波。”
“为什么?”
苗咏欢听得入神,一点也没发觉莫廷恩已经坐到她身边,还一寸一寸地缩短两人间的距离,整个人几乎捱着她了。
她早忘了要和莫廷恩保持距离的警戒了。
“他的大师兄莫不平当年已四十岁,他却只有七岁,师兄弟年纪差太多了。”
“这有什么关系吗?。”
小手被莫廷恩给握住了。
“当然有关系喽!想想,莫不平的儿子已经十一岁了,却还得叫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师叔,这怎么可以?”
见她还是没注意他的动作,莫廷恩心里直偷笑,把握机会地转而搂着她的腰,享受着那细柔的触感。
太过沉浸于故事中的苗咏欢还是没发觉。
“有什么关系?要收剑辰为徒的是他师父,又不是他师兄。”
“是啊,剑辰的大师兄花了二十年学成的功夫,他在短短的十年间就练成了,下山后,果然不负众望地成为顶尖高手,江湖上能赢过他的不超过五个人。”
莫廷恩边说边观察她,见她仍是专注,邪邪地笑了。
如狼般的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贴上她的脸颊,结结实实的一个吻。
此举刚好被来找他们的言剑辰给逮着正着。
“我可是什么都没做。”莫廷恩双手高举看着脸色铁灰的言剑辰,急忙撇清。
他肯殷勤地陪着苗咏欢、说故事给她听,为的就是松懈她对他的戒心,这些日子的等待与布线果然值得。
“我全看见了。”冷冽的口气像把淬着砒霜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