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吧,他们不会吃人的。”欧阳微笑地对她说。事实上当他看到列队欢迎的家人们,他的紧张并不在她之下,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拒绝跟家人联络,因为周佳如的事,他一直觉得没脸见家人。
“不是啊!这不是要好几个月前预约才有空房,而且听说有钱还不一定订得到房间。”
“除了我们,没有其他客人。”欧阳先下了车并替她打开车门。
“怎么可能?”言紫萝也下了车,有点胆怯地躲在他背后。
“因为这里的主人姓欧。”欧阳看到父母朝他走近,他深吸了口气才有笑出来的勇气。
欧阳也姓欧……所以……
言紫萝恍然大悟地喊了一声。
“你是……”
“我回来了,爸、妈。”欧阳喊了声,这声爸妈他已经好几年没喊过了。
“你总算愿意回来了,你总算愿意重回我们欧家了。”发已半白的欧父仍然保有从商时的精明样,他看着欧阳叹了口气。“我等了你六年。”
“我对不起你们……”六年前周佳如的意外死亡让欧父在商界承受了不小的压力,所以他才会选择离开欧家一个人生恬,以免自己拖累了家人。
“说这些干什么?回来了就好。”欧母始终站在丈夫身后,这时她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滴了下来。“你愿意跟我们联络也就表示你终于想走出那个阴影了。”
欧母很替儿子叫屈,当年周佳如意外死亡后,她的家人竟然要欧阳办冥婚,他不愿意,周家的人便骂他薄情寡义。周家的女儿是死了,却让她的儿子承受深深的自责。
“妈……”
“快点让我看看到底是哪个女孩那么有魅力能让你重新振作起来,还让我跟你爸一一打电话跟预约的客人取消订房,我们为了你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对不起。”欧母不停地偷瞄躲着儿子身后的女孩。
“妈,我在电话中跟你提过,她叫言紫萝,语言的言,紫色的紫,茑萝的萝。”欧阳把言紫萝从身后拉了出来。
不是萝卜的萝吗?言紫萝嘟哝着,还没有来得及吐他槽,她便被拉到欧阳父母面前接受审视。
“伯父、伯母好……我是……”言紫萝难得的会觉得不好意思,任何一个人被别人这样从头到脚盯着看都会感到不自在的,这不是她的错。
欧母忽然激动地把她抱住。
“伯母……”言紫萝被欧母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以前的那些风风雨雨就忘了吧!你现在是欧阳的女朋友了,你尽管在这里住下,我们欧家上下全给你当后盾。”有关言紫萝目前的处境,儿子跟她说过了,言紫萝以前喜欢谁她不管,总之言紫萝有办法让儿子重新找回生命的动力,她就是个好女人。
原来这就是欧阳要她当他女朋友的用意,呼!害她没头没脑地乱想了老半天。
言紫萝被欧母抱着动弹不得,她好不容易挣脱出个空隙瞄着了欧阳,他正被三个长相相似的男人又搂又抱又揉头发的。
她以前想过庄世康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草包,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欧阳会是个名流贵公子。
看这样子,她可能真的太不了解欧阳了;在她眼里,现在的欧阳像《四库全书》那样深奥难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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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欧阳的福,言紫萝终于能够好好地睡上一觉,欧阳再三保证,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信任,没有恼人的闲言闲语,她宽心地睡了。这一觉让她睡了十二个钟头,等到她醒来时已接近中午吃饭时间,她拨开天蓝色窗帘,窗外初春的景象跃人她的眼里。
冬去春来,她认识欧阳跟庄世康是在去年的夏天,到现在时间也过了大半年,这半年,甜的酸的苦的滋味她都尝过。
春天的脚步近了,树梢上纷纷冒出新绿的嫩芽,她看着这片美丽的景象心里不禁感叹着,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人失恋,伤心难过的不会只有她一个人,但就算她伤心难过得日渐憔悴,这个世界还是一样存在着,地球在运转、风在吹、雨会下、花会开、树枝会冒新芽也会落枯叶,她的伤心并不会影响到其他人,甚至连伤她心的庄世康也无动于衷,小心翼翼地照顾她的也只有欧阳一个人。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宁愿那个夏口的午后,庄世康不要走进满香园,那么他们就不会有交集的开始,她的生活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的糟,她的心也不会破了一个大洞。
只是,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连欧阳电不会认识。
如果要忘掉失恋的心酸,她得忘了庄世康才行;但是忘了庄世康,那么欧阳呢?她要不要也忘了……
言紫萝叹了口气,她很清楚地知道欧阳已在她心中霸占了一个位子,她相信连叶玛莉、琳达她们也都忘不了欧阳对她们的好。
欧阳这个矬蛋、老学究、烂好人,天晓得他是不是对其他的女孩都这么好!
啊……烦死人了。
言紫萝用手掌拍拍脑门,睡得太饱,结果脑筋变得特别清楚,不想去想这么复杂的问题,这些问题偏偏自动窜上脑海逼着她想。
又赖床了半个小时,她起身进到浴室梳洗,也不知道是不是远离尘嚣的缘故,她觉得她的霉运都被洗得千干净净的,让她有获得重生的感觉。
欧阳也许会是她另一个人生的开始。
她对着镜子梳理头发,一边梳一边想,以前她根本不会把欧阳列为男朋友的考虑对象,因为以前她太在意表相的美好而忽略了内在的修为,但现在,欧阳改变了她的想法,与他接触愈久,她便愈被他温厚的个性吸引。
梳好了头发,她走出房间,她希望欧阳能等她一块吃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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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假民宿里除了员工跟欧阳的父母兄长,唯一的外来客人就只有她了。
为了她,度假民宿里并没有其他的客人;为了她,欧家要损失多少钱,她简直不敢想像。
再一次,她又感受到欧阳对她的那份心。
欧阳对她的心,很真很真……
她在走廊上向一个员工问了欧阳在何处,这位先生很热心地带领她到屋外的露天餐厅,她没有看见欧阳,却看到欧母。
欧母看到她,微笑地挥手要她过去。
“睡得好吗?”欧母微笑地看着言紫萝,然后要服务人员送上餐点。
言紫萝拉了椅子在欧母面前坐下。“这是我这阵子睡得最舒服的一觉,我……”抬头望望欧母,在长辈面前抱怨似乎不太好。
“没关系,你的事我都听欧阳说了。年轻人嘛,总会有几次不愉快的恋爱经验,别让这些事影响到你,你还有很长的人生要过呢!”
这时,服务人员送上餐点。
“这几天旅馆不对外营业,所以餐点也比较简单,否则我们通常会有中西餐点的供应。”欧母说。
言紫萝低头看着餐盘里的几碟菜肴,有肉有鱼有沙拉也有蔬菜,菜色虽然没有精致到可以媲美五星级大饭店,但已经很丰盛了。她现在可是在避风头,哪有人像她这样避风头像度假的?
白天的度假民宿少了夜晚时的瑰丽,却多了一份自然沉稳,还有这山里的风吹得她清凉舒畅,跟前绵延不绝的山色跟神秘幽静的山林古道,如果她说的不是中文,她还真以为她来到了欧洲呢!
“这样已经很好了。”言紫萝夹了口菜尝着,味道更是好得没话说,她一连吃了好几口饭。这些菜看起来虽然简单,味道却是很实在很可口。
欧母笑了几声。
“没错,这种朴实倒和欧阳很像。”
言紫萝不明白这餐点跟欧阳有什么关系。
“我不太明白你跟欧阳是怎么产生感情的,但是你看到的欧阳就是这样不修边幅像只大猩猩一样吗?”
言紫萝点点头。“一个老学究型的大猩猩。”
言紫萝偷偷望向欧母,欧父跟欧母的长相都不差,没理由会生出一个大猩猩似的儿子,而且她也看过欧阳的兄长,个个都相貌堂堂,跟欧阳一点都不像!
“我之前也不知道他的家世背景是这样的显赫。”有这样的家世背景还去当庄世康的特助,欧阳还真是异于常人!
“想不想知道欧阳以前的样子?”欧母招来服务人员送上一壶薰衣草花茶。
言紫萝吞进一口饭,用力点着头。
“你先告诉我,你喜欢欧阳吗?”欧母倒了一杯薰衣草花茶递到她面前,淡然的语气像在谈天气一样。
问得可真直接,言紫萝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薰衣草花茶,然后才慢慢地说出真心话:“我喜欢他。”
“但是不到生死相许的程度。”
才喝进去肚子里的薰衣草花茶差一点吐了出来,言紫萝尴尬地笑:“伯母,你说得可真直接。”
欧母也替自己倒杯薰衣草花茶。她是个母亲,她爱她的孩子,欧阳被那个包袱压得失去太多自我空间,明明他可以把周佳如的死撇开不理的,但是她也知道欧阳绝对不会这样做的,他太有责任感,同时也给自己太多的压力,她希望有人能够打开欧阳的心防,让他可以再快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