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衣装梳好如飞瀑的长发,化上淡淡的妆,她背起白色真皮皮包往客厅走去。
坐在客厅打量室内摆饰的方若刚在听到细碎的脚步声时,便把目光移向来人。
霎时,他被这如白衣仙女下凡的典雅女子迷去了心智,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可人儿,一颗心涨满难以言喻的情愫。
“可以走了吗。”她轻柔的语音打破被魔法点住的一刻。
天!这是他再一次被她的美丽吸去魂魄。“好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只可惜漂亮包裹下的骗人糖衣!”
望着那晶莹的泪光,痛楚不禁掩去他的残忍。不过,立誓要为妹妹复仇的心制止方若刚伸出手为他拭泪。
“收起你的泪水,我不会因此而减去对你一丝恨意的!”他冷硬地低吼。
“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她无奈地哭着嗓子说。
“走吧!”他唐突地说。
他快要被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软化了,但他不能轻易对她卸下仇恨,一定要为妹妹讨回公道。
在开车前往餐厅的路上,他一言不不发,有力的臂膀掌着方向盘,眼神冰冷地注视前方,阴沉的模样使她如临深渊、如履薄冰,颤巍巍地端坐着,不敢打破这窒人的死寂。
畏惧间,她偷偷打量一眼他刚冷的侧面,猜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是在计画着可怕的方法来报复她吗?还是想着那烦琐的公事?
原以为他会带着她避开人群,到一个较不热闹的地方,可是她错了,他带她去的餐厅是名流豪绅经常往来的地方,也是电视媒体常报导的豪华殿堂。
尚未下车子,她的内心突然记起他是商业奇才,是新闻记者穷追不舍的对象。
她的忧虑来得太迟了,因为眼前早已挤来一大群如见到猎物般的老鹰一样敏锐的记者们。
“方先生!方先生!她是你的新女朋友吗?”
女朋友!新玩伴!一连串龌龊的名词在她的耳边轰然炸开!顿时,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堪、不知所措,颊上的血色也在这一刻倏然流失。
昏眩中,她以为他会矢口否认,没想到他竟面不改色、大方地向媒体记者介绍:“没错,她是我的新女朋友,她的名字叫沈洁依。”
成群的记者好似得到至宝般振笔疾书,四面的人群好奇、异样的眼光立即聚集在她身上。
哑巴吃黄连似的接受他人的讪笑,沈洁依痛苦地抬头看他,却发现他正以嘲弄的眼神看她,并伸出有力的臂膀,霸道、占有性地圈住她的腰。
他的碰触使她的心湖激起一圈圈的涟漪,顿时忘却方才心中激荡的痛楚,但她不想让他察觉到她内心此刻的激动,怕他会利用这点而伤她更深。
一待他们坐下,沈洁依发现在场的绅士淑女正用臆测的目光看着她,犹如在评估她的身份一般。
天啊!她已变成方若刚黑名单里的女人,想解释恐怕也难了!
也许明天,或许今晚,她会被方若刚的崇拜者砍死在大街!
他脑子里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
他到底要如何惩罚她?
欧珍妮真的是为他自杀的吗?
一长串的问题在她脑中飞来晃去,教她不禁眉头深锁。
“怎么,跟我出来这么痛苦?”他怒视她不展的娥眉。
“你分明是故意使我成为众矢之的,原来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计画!”一想起众人不屑的鄙视目光,她更加伤心不已。
“众矢之的?”他露出一抹讪笑。“三年前,你早就被你自己的下贱淫荡弄得身败名裂,今天的场面比起当年不过是微不足道!
“你听我解释……”
“我不想听!”他又拒绝聆听她的辩辞。
“若你今天带我出来只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不过是一个想攀权达贵的贱女人,那你已经达到目的了!”她泪光闪闪,嗓音沙哑地说道。
“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欢被人视为我的女人。”他以轻柔洽音说。
她的手在桌下握得死紧。“如果我够聪明的话,早该在三年前就结束自己的生命,才不会让你们有机会以子虚乌有的罪名折磨我一生!”她的言辞里带有深深的绝望以及控诉。
她眼里的悲、语中的痛,以及那宛若走入绝境的苍白,使他的心纠痛了起来,一股他极不愿意现出的怜惜,在这一瞬间窜出他的眼眸。
沈洁依在悲痛间遽然看到他眼中那一道心疼的亮光时,以为是她的错觉;不过,当她想再确定时,它已随风消逝了,代之而起的仍是那抹熟悉的冰冷。
方若刚用了最大的抑制力,制止了那不该有的情绪,把应战的冰冷面具牢牢地戴上。
“不,你还不可以死!我妹妹的仇未报,我不准你死!”他残忍地笑笑。
“我连死的自由都没有?”她表情空洞,犹如死了般平板问他。
“对。从现在开始,你完完全全地隶属于我,是我个人的财产!在我还没有折磨你够时,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他一脸的酷冽无疑是勾人魂魄的死神。
想着他冰冷的一字一句,她毫无食欲地放下手中的菜单。“我不想吃了。”
“你一定得吃!而且,我命令你一脸的微笑对着我。”他的嘴角在笑,但他的眼神却是噬人的。
“你……”她惊愕于他的霸道。
他没有理会她,迳自伸手招来侍者吩咐餐点。
“方若刚,你实在太残忍了!如果你知道真相,你会后悔今天这样子对待我!”她泪眼盈眶。
“没有用的,别以为眼泪就能打动我!”他极轻蔑地撇唇而笑。
她由椅子上倏然站起,扭身便想定。
“不准走!”他冷着眼,强按住她的手。“如果你敢走,我保证立刻撤销和“诗芙尔”的合约。”
他的话命中她最软弱的要害!她转回头,恨恨地跌回椅上。“你真卑鄙!”
他心里十分讶异,一个被批判成妖女、捞女、贱女人的女孩,怎会甘心为公司牺牲她自己的尊严?
这着实教他百思不解!
他不禁怀疑起妹妹声泪俱下的指控,更对新闻媒体的报导感到质疑。
不!不可能,若茵没理由欺骗他!他固执地相信一直以来对她的看法,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
“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她的声音冷静得令自己意外,但握紧的拳头早已麻木。
“你真是教我感到困惑!”他诚实地回答她。
“什么意思?”
“我不了解你是什么样的心态,凭你的姿色要找个好男人并不难,而你偏偏选择破坏别人美满的家庭,勾引一个原本对妻子忠实的丈夫,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贱了!?”他拿起刀叉说着,钢铁般冷硬的眼扫向她苍白的面容。
“我说过我没有勾引他!”此刻,她真恨不得将手中的刀叉掷向他魔鬼般的脸!
他对她的辩白恍若无闻。“勾引有妇之夫到底能让你得到什么样的满足?或者,你不过是想找个金饭碗,做只不愁衣食、被男人包养的金丝猫?”
沈洁依痛苦地闭上眼睛。“你并不是真的要我回答,你只是想羞辱我而已,是不是?”
“不!我不只要羞辱你,而且还要知道你曾经跟几个男人上过床?”他的唇抿成冷薄残忍的线条。
她的心已经被他恶毒的指控刺得千疮百孔了,不过,她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一个也没有。”她目光晦暗地诚实作答。
他很想相信她,可惜不能,因为他忘不掉若茵的丧夫之痛,况且,这与实情差距甚远。
“你到现在还死不肯承认!”他诡谲地笑笑。“你不觉得自己太可笑了,到今天还想佯装处女?你根本是一个道道地地的──”他故作呕吐样地拉长声音:“妓──女!”
他带有强大杀伤力的讽刺和卑劣的鄙夷声,使她如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屯积的泪水在眼底滚动,不断抖动的红唇早已失去该有的颜色。
她受伤的表情和凄清的悲哀尽纳入他的眼底,在他内心潮涌着巨大的回荡。
不知不觉地,他竟伸出刚强却温柔的手想拭去她脸上流淌的泪。突地,他惊醒了!他在做什么?怎能被她的眼泪打动?他怎么可以怜悯她妹妹的仇人?
他猛然地收回才伸到半空中的手,薄冷的唇抿得更紧;可是,他的眼里却无法抑制地透露着无人能懂的复杂光芒。
半晌,他冷硬地站起身,走向柜台付帐,僵硬的背负着一种誓言复仇的冷酷。
沈洁依一言不发、硬挺挺地坐进他的保时捷跑车里:心头不禁泛起一股浓浓的忧伤。
望着她泪痕掩映着哀伤的脸,他强硬的心不知不觉地纠起剧烈的痛楚。
但──他不能心软,纵然她看起来是如此地楚楚可怜!
长夜漫漫,沈洁依如坐针毡地坐在车里,混乱的思绪无法为今夜的疲惫心思划下句点,只想回家蒙头大睡,希望短暂的睡眠能让她忘却生活中的爱恨辛酸。
“这不是回我家的路。”沈洁依望着陌生的街道,不禁开口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