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低下身将红玉璧拾了起来,梦儿落寞的脸上尽是泪痕,她含着满眼的泪雾望向他,强颜凄美一笑。
“那……你保重,梦儿就此告别。”
“滚!”南霁天暴暍一声,握紧拳头,压抑住心中那股想把她搂进怀里疼惜一番的冲动。
梦儿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然后像一缕白烟,飘飘渺渺消失在郁黑的苍穹间。
黑液中雪花朵朵轻轻飘落,站在门口目送梦儿离去的南霁天,再也忍不住地仰天咆哮,发泄他满腔的悲忿与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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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过方知情深。含悲离去的梦儿,带走南霁天所有的笑容与快乐,他日日夜夜醉倒在酒乡之中。但可恨的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心酸的往事飘浮在心头,如丝如絮,梦儿的玉音倩影总在他眼前显现,往日的山盟海誓,也总在耳畔回旋不断,挥之不去。
唉!为什么他忘不了她?为什么她是天玄帮的人?为什么?
南霁天仰头又是一大口酒,他恨自己无用,对爱情看得这么重,又爱得那样深,即使知道梦儿一直在欺骗他,他依然想着她,爱着她……
“霁天,你不该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弄得如此不堪。”这日早上,沈笑天以师父的身分来到他房里,表面上是来安慰劝导他,实际上却是为了红玉璧。
“师父。”看见沈笑天进来,南霁天醉醺醺地连忙起身让位斟酒给他。
“老实说,你当初实在不该放走白梦儿那妖女的,万一她回去通风报信,那你岂不是有生命之忧?”沈笑天虚情假意一番,一副很担心他的安危似的,但他还是耐不住贪念,忍不住问道:“不过人走了就算了,最重要的是要讨回红玉璧。霁天,你能把红玉璧借给为师瞧瞧吗?”他已经迫不及待想一睹为快了!
醉意退了五分,南霁天苍白着脸,有些心虚地支吾道:“红玉璧……我并没有讨回……”
“什么?”沈笑天闻言怒不可抑!他本以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从他身上得到红玉璧,想不到南霁天竟让他希望落空!“霁天,你太胡涂了,放走白梦儿,你已经很对不起你死去的爹,如今你又让红玉璧沦落到敌人手中,岂不是更加大逆不道?”
沈笑天义正辞严地怒斥着,南霁天垂首不语,心中愧疚交加;师父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个大逆不道的不孝子。
“红玉璧乃是你南家世世相传的家宝,绝不能落到逆贼手中,不行!白梦儿绝不能留,红玉璧非夺回不可!”凡是和红玉璧牵上关系的人,他沈笑天绝不留他活口。
“师父,我求你饶了梦儿,别伤害她!”南霁天苦苦哀求,他还是深爱着梦儿。
沈笑天不悦地皱眉。“霁天,我知道你是个专情重义的男人,但你想让你爹含恨九泉吗?如果你下不了手,那就让为师帮你杀了那妖女,以慰你爹在天之灵。”
南霁天一生之中最大的弱点就是梦儿和他爹。所以沈笑天的心理战术成功地击破他保护梦儿的唯一坚持。
是的,他不该为了儿女私情,而罔顾家仇血恨,他是该报仇的……
趁着他心灵最脆弱之际,沈笑大乘胜追击地问道:
“霁天,白梦儿会上哪儿你应该很清楚,把她的行踪告诉我吧!”
南霁天知道梦儿一定会回到那个山谷。他狠下心,在恍恍惚惚的情况下,将通往山谷的途径详细告知沈笑天。
“我知道了,霁天,你好好休息,这件事为师会处理。”沈笑天满意地离开,南霁天则再次放纵喝酒。他想灌醉自己那颗残破的心,麻痹自己所有的思想与痛苦。
不知不觉,他醉倒梦乡,梦里有梦儿悲伤的脸,灵秀哀怨的泪眸似乎在责备他的背信,他曾说过永不负她,如今却……沉痛地想伸手触摸她,沈笑天却突然一脸狰狞地出现在梦儿背后,他心惊地停下脚步,看着沈笑天缓缓举起手中利刀,无情地朝梦儿身后划下——
“不——”南霁天恐惧地大叫一声自梦中猛然惊醒。他心有犹悸地擦拭浑身冷汗,细细回想梦中情景,依然历历在眼前。
“不行!我不能让梦儿死,我不能!”南霁天毅然起身,准备去阻止沈笑天杀梦儿,忽然,地上一卷羊皮纸吸引住他。
咦?这不是师父的东西?
羊皮纸卷从不离沈笑天的身上,南霁天从小跟随他身旁,自然印象深刻。他弯身拾起,顺手摊开一看,一面小小令牌掉落在地上,上面赫然刻着“天玄帮”三个大字。
南霁天怔怔地盯着那面令牌好久,然后才不敢相信地将注意力移转到羊皮纸卷上,当他看完里面的内容后,心中的震撼是无法形容的。
师父为何会有这两样东西?难道他是……正当南霁天猜疑不安时,刘逸奉敲门而入。
“师弟,有个人想见你。”
“谁?”
“张贤。”
第十章
梦儿自信自己的武功绝对胜得了沈笑天,但沈笑天太卑鄙了,竟以人海战术来对付她,企图消耗她的体力。
面对人海战术,再加上近来太劳神伤心,梦儿愈战愈疲累,不久已是满身血迹斑斑,她负伤往后逃,不料后面竟是条冰河,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不要过来。谁敢靠近我就杀谁!”剑尖朝外,梦儿威胁周围的追兵。她不想客死异乡,更死就要死在自己的故乡云渡山的土地上。
“妖女,放下刀子乖乖就擒,别再作困兽之斗,你难逃一死。”老奸巨猾的沈笑天看出梦儿已经筋疲力尽,所以才敢站出来说话。
“我做了什么?为什么你要苦苦逼杀?”
“要怨就怨南霁天,这全是他的意思。”沈笑天将所有的责任推给他。
“你骗我!南大哥绝不是这种人!”纵然是恩断义绝,但她相信南霁天不会对她如此狠心。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你今天是逃不掉了。”沈笑天冷冷地笑了笑。“不过,你若肯交出红玉璧,那我也许会既往不咎,饶你不死。”他故意做人情给她,打算拿到东西后再杀她灭口,以防她带着玉璧跳河自尽,到时他又是一场空。
“不,我不能给你!”梦儿紧捉住胸前玉璧,这是南霁天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她已经失去太多了,不能再失去它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妖女,你太不识相了!”沈笑天横眉倒竖,伸手准备出招时
“住手!”只见南霁天驱马奔驰而来,一脸杀气腾腾,手中长剑寒光闪闪,令人不寒而栗。
沈笑天愣了下,随即了悟地朝一脸苍白如纸的梦儿得意奸笑道:“看来霁天是想亲自手刃你这位小妖女。”
他真的想要杀她?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梦儿心肺欲碎、肝肠欲断,这样的痛苦使她了无生趣地放下手中剑。
如果能死在自己最爱的人手上,何尝不是种幸福?
看着南霁天寒眼扬起剑策马逼近,梦儿安详地闭上眼睛抬起头,等着他来结束她的生命。
“逆贼,你纳命来!”南霁天充满恨意的咆哮在耳边响起,周遭传来人群惊愕的喧哗声,然后是沈笑天无法置信的困惑声,他万万没想到南霁天手中的剑竟是砍向自己……
“霁天,为什么……要杀我?我是你师父啊!”
南大哥要杀沈笑天?怎么可能!
梦儿蓦然睁开讶异的眼睛,还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一只大手突然将她揽上马背。
“梦儿、梦儿,幸好你没事,否则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一想到梦儿差点就丧命在沈笑天这个魔头的手上,他就心颤不已,忍不住将她搂得更紧,像怕她会突然消失般的埋首在她的发丝间不断喃喃道。“南大哥,这是怎么回事?”见他满脸惊慌,梦儿忍不住喜极而泣,他果然不是来杀她的!
南霁天正想跟她说明一切,沈笑天忿怒至极的声音再度响起。
“霁天,你竟然为了一个妖女而杀师,你——”
“住口!”南霁天怒喝一声。“梦儿并非天玄帮的妖女,你才是天玄帮的真正大魔头。”这话一出,四周又是人声喧哗。
“霁天,你疯了是不是?为师怎么可能会是天玄帮的帮主?”沈笑天闻言大惊失色。
“沈笑天,你少在那惺惺作态,张贤已把所有的事情全告诉我了,当年南家血案全是你一手策划,是你亲手杀死我爹的!”南霁天发出猛烈的怒吼,恨不得将沈笑天碎尸万段,永不超生!
“枉费为师将你视如己出般疼爱,没想到你竟听信一个乱贼的恶言,真让我备感痛心。”
“我只相信我的眼睛。这是你昨日上午遗落在我房里的东西,除了天玄帮的帮主,谁能拥有这两件东西?”忿慨地取出令牌和羊皮纸卷,南霁天倒要听听他作何解释。
“没错,我就是天玄帮帮主。”事情既然已经暴露了,他索性承认,就算南霁天知道又能奈他如何?“霁天。我不想杀你,把东西和红玉璧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