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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手上正拿著一颗似青非青、带一点绿、一点青靛、且一点紫的透明珠子。随著光线的变化,颜色且会由浅转深,迎著光看去!珠子里头似乎有水在波动,竟像海一般。

  “沧海明泪珠”据说是鲛人的眼泪,非常稀有,达己一看便爱不释手。但无功不受禄,既然收了鬼堂暗送的珍宝,只有为他美言几句。

  “靛妃不必客气。过後,我还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哦?”达已停下把玩珠子的动作,扬眉看著地。

  鬼堂暗微微噙著笑,了解甚麽似地说:“当然,我不会平白要你付出的。只要靛妃肯帮忙,我一定会好好酬谢的。不管靛妃想要甚麽,我一定替你送到。”

  “是吗?”达已翠盾又是一扬,扬得很风情,波眼溜转,笑说:“真的不管我想要甚麽吗?”

  “没错,不管甚麽。”

  “那麽……”达己把话含在嘴里.倾身靠近鬼堂暗,伸手搁在他胸口上,媚眼微抬,有些挑逗,低喃说:“如果我要你呢……”

  鬼堂暗动也不动,两只眼紧紧地攫住她。

  “那很简单,我就在这里。”

  达己收回手,娇声笑起来,笑得头上的钗饰乱颤,说:“不愧是黑主,居然能面不改色说出这些话!”

  鬼堂暗跟著浮起笑,几分邪华的,好耐性的。

  达己笑声不歇,撒娇地,笑倒在他的怀里。笑声那般如蜜黏黏稠稠的,化不开似的--突然一个收止,让人不提防的、空气完全静默下来。

  “你听好,黑王,我要‘狼眼’。”达己从鬼堂暗怀里坐起来,正色的提出她的要求。

  “狼眼?”鬼堂暗有些意外,笑容凝住。“怎磨会有这--”

  “别以为我甚麽都不知道。”达己打断他的话,说:“北邑虽然长年吹著灰沙风尘,但有一点是殷方比不上的,它有一片璀璨非常的夜空。每夜、每夜,那辉煌灿烂的星空,那麽亮,就像嵌了几千几亿颗的宝石一样。”她转向--应该说,逼向鬼堂暗。“奥秘就在这里了,黑王。每年,‘狼流星’升起时,第一束光照在某处山崖上,经过几千几百年的淬炼,形成一颗色度非常纯梓、通体靛青的宝石。这世间就只有那么一颗。那就是‘狼眼’了。我说的对不对?黑王?”

  鬼堂暗神色不动,浓眉由展而蹙,再由蹙而展,忽地一扬,拍手笑起来。

  “不愧是靛妃,调查得真清楚!”

  “过奖了!”

  “不过,连我都没有见过那颗‘狼眼’长得是甚麽样--”

  “黑王,”达已插嘴说:“咱们明眼人不说暗话!我要‘狼眼’。”

  达己的态度很坚持,似乎没有转弯的馀地。鬼堂暗凝著神盯著她一会,浓眉低低,深沉的目光几乎会吞噬人。他就那般动也不动地看著达己,看得她不安起来。突然,他眉眼一开,将凝重的气氛打散,轻声笑说!“靛妃,你可真贪心!”

  达已不以为意,喀喀笑起来。“我如果不贪心.怎麽能有今天这个地位;黑王你又怎麽会来找我帮忙呢!”

  “说得好!”鬼堂暗晦黑的双眼闪过一抹诡焰。“好,我答应你,就这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达己媚眼一勾,突然凑向鬼堂暗!神秘地压低嗓子说:“你想要‘神巫女’,对吧?黑王?”

  鬼堂暗眼皮一掀,看了达己一眼,极其耐人寻味。

  “果然甚麽都瞒不--”

  “锵”一声,殿门处突然传来器品坠地的声响。

  “谁?”鬼堂暗霍然回头,只见芹嫿涨红睑,不安又无措,带一些妒色站在那里。“芹嫿?你怎麽会在这里?”

  “我……正妃召我回堂院--共主盼--吩咐我给靛妃送东西来,所以我--我--黑王,您又怎麽会在这里?”芹嫿惊愕极了,各种复杂的感觉袭向心头,一片混乱,口气断续又语无伦次。

  鬼堂暗忽视她的惶慌混乱,若无其事地,从容笑说:“我是来向靛妃请安的。实在真巧,竟然你也来了。”

  他走过去,很亲密地将芹嫿牵到身旁,回身说:“那麽,靛妃.我先告退了。”

  达己点个头,似笑非笑,水溜的大眼睛瞅著芹嫿,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口气带挑衅说:“原来你就是芹嫿,果然是个大美人,看黑王对你爱不释手的,捧在心窝上!”

  鬼堂暗哈哈大笑,拥著芹嫿走出去,对达己的嘲讽丝毫不以为意。整个人,由里到外,迥异於平素的阴沉,变了一个人似。

  出了靛殿,芹嫿满心疑问又塞满妒意,怯怯地、欲言又止,看看鬼堂暗,吞吐说:“黑王--您和靛妃--您们--”

  “你想说甚麽?”鬼堂暗眼神含情,语气很柔。

  芹嫿似承受不了他那眼光,低下头去!纤细的身子软晃起来,就要站不住,鬼堂暗连忙将她抱入怀里。在鬼堂暗怀里,她更显得娇弱无力,身子攀著他,柔得不能再柔,低低的说:“刚刚看见黑王您和靛妃在一起--感觉那么融洽--靛妃又是那麽娇媚美丽--我--我以为--我又惊又慌,心里好嫉妒--”

  “你太多心了!芹嫿。”鬼堂暗搂住她,笑说:“我只是去向靛妃请安而已。她是共主的宠妃,你想,我能不多客气三分吗?我知道你在担心甚麽,相信我,只有你是最可人的,我只想带你回北邑。”

  “真的?”芹嫿全心将自己偎靠在鬼堂暗身上。

  “当然是真的。不过,芹嫿,‘龙雨祭’快到了,我们回北邑的日子也越来越接近,你那幅详图甚麽时候才能完成?”

  “再过两日就可以完成。”

  “太好了。趁著今日你回堂院来,四处多走走看看,可别将堂院的景致画误了。”

  “您放心,黑王,我连一草一木都不会错过。”

  “那就好。这幅详图对我的意义很重大……”

  “我明白。”

  “谢谢你,芹嫿,你真是一朵温柔可人的解语花。”鬼堂暗像呼吸喝水般,毫不费力、随便的就说出肉麻温存的话。

  芹嫿脸见一低,不胜羞涩。鬼堂暗噙在嘴角旁的笑容摔了一拧,又用一种低柔到黏的声音,附在她耳畔,说:“那麽,你快去吧,今晚我在殿房等你……”

  “嗯……”芹嫿脸红得简直是羞了,娇媚地轻点个头,依依不舍地离开鬼堂暗的怀抱。

  她一离开,鬼堂暗脸上的笑纹立刻凝住,变成阴邪狰狞的线条;眼神也阴森起来。额上那金扶额暗漾著金属冷的无情光芒。

  “暗王。”煌流火悄无声息的靠近,出现得飘忽。

  “你都听见了?”

  “是的。暗王,你真的要将‘狼眼’--”

  “这件事你不必管。”鬼堂暗阻断煌流火的话,说:“我要你做一件事,流火。”

  煌流火默不作声,平静地等著。他只听命令,从来不多问。

  鬼堂暗转过身来,深深看他一眼;极阴极冷的眼神深处,微微烧著一簇火焰。

  “你不问我要你做甚麽吗?流火?”

  煌流火抬眼直视著他深沉的眼眸,一点都不退缩。“不管暗主要我做甚麽,流火绝不会有任何犹豫。”

  “很好。”鬼堂暗阴邪的睑,恶华的笑开,猛然一翻眼,目光锐利的直射向煌流火,说:“我要你想办法接近窦香香--”

  接近窦香香?

  煌流火内心不禁抽搐了一下,脑中飞快闪过姬宫艳如沙漠炙焰炽烈的眼神。但只那麽一霎,他的脸上依然惯常的无表情,碧绿的眸子发出慑魂的妖光。

  “是。”回答得毫不犹豫,没有一丝动摇。

  “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鬼堂暗俯近他,深深往视著他,随即抽开身.一脸邪佞。“记住我的话,流火,所有的人对我们来说,都只是工具。收起你那些多馀的温情,妇人之仁是不必要的。相信我,她--这些人不值得你付出宝贵的感情。”

  她?煌流火心头猛然一悸!指姬宫艳吗?他不禁脱口:“暗王,那姬宫艳她--”

  “不要跟我提到这个名字!”听到这个名字,鬼堂暗胸口莫名的刺痛起来,清晰地感受到尖刀椎心的痛楚,闷声吼叫起来。

  “暗王--”煌流火不假思索奔过去。

  他疑惑,鬼堂暗身体自主的反应忠实的显示,他对那个梦太执著。多年来,一连串惊骇危险的创伤、遭遇,深深根植在他的脑海深处,成了梦魇,而不知他下意识如何的转化,那个梦魇,竟投射在姬宫艳身上,姬宫艳也就如此莫名的成了他的梦魇本身,变成了他的噩梦。

  但这只是他的猜想。鬼堂暗--他的王,心机深沉,行事忍决,他猜不透。

  “暗王--”

  鬼堂暗挥开他的扶持,狠狠瞪住他说:“去!流火,一定要把神巫女弄到手!”

  太阳从荒野的彼方升起,又沉落。殷方上空,一阵阵吹著从荒漠深处刮来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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