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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家的冷冰心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晃。而后,她看到一间PUB,走了进去,坐在吧台前紧邻墙边的高脚椅上,点了杯BLOODY MARY。她虽不是牛饮似的将酒一口气喝完,却也是一口接一口地啜着。
她忽地又想起了李商隐的那句诗:
直到相思了无益,
未妨惆怅是清狂!
她苦笑了一下,一口饮尽杯中的酒,立刻向酒保再续杯。她又啜了一大口,杯中液体只剩一半了。
她半举起手,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心中想着他们或许早已在倾吐爱的话语,阿旻一定会先修理一顿邵尘渊,然后才凶恶巴巴地原谅他,然后世上因此又多出一对令人羡慕的才子佳人;同时也多了个情场失败的失意人,而这个人——正是自己。
她又一口饮尽剩下一半的酒精,将杯子微递向前,这次,酒保非常主动地替她加满酒杯。
她拿回杯子,低头凝视着杯中红色的液体。霎时,她觉得,那是她心口受伤后,所滴出来的血;而自己,正在喝自己的血,让它重新到体内循环,接着又把它滴出来。她不经意地碰到指上所戴的小戒指,记起那是她二十岁生日时,尚婕旻送她的生日礼物。她还记得当初自己曾开玩笑似的问她一句:“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是开玩笑的吗?
她多希望当时是真的,而不只是一句玩笑话罢了。
但自己不是男人啊!
……
“嗨,一个人吗?”
这声音将冷冰心拉回现实世界,她不经意地偏过头找寻那声音的主人。
这一找,这一看,震得冷冰心差点失手掉落手中的酒杯,她“刷”地惨白一张脸。
那人察觉到冷冰心的脸色,知道自己不对了,赶紧道歉:“抱歉,吓到你了,真对不起。”
冷冰心险些脱口唤声:阿旻。
但自小就习惯的冷漠态度却又使得她的脸上迅速地恢复冷静的神色。
“没有,不用道歉。”她简扼地回答道。
她笑了。似银铃般悦耳的轻笑声飘荡在空气之中,正慢慢、一点一点地注人冷冰心紧闭的心扉。
“虽然社会不时地在提倡节约能源,可是你也不必实践到连说话也都这幺勤俭、节省啊!”又是一阵淡笑声。“我叫楼 贝芃,你呢?”
这次冷冰心倒是连话都省了下来;好象放着,以后还可以生利息似的。她拿出钱放在吧台上,然后一言不发、头也不回地离开PUB。
她几乎是逃离那里,慌乱得只想回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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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按了几次电铃、唤了几声屋内的人的名字之后,门内的人依然不为所动,不开门就是不开门;而门外的人则对着铁门笑叹一声,摇摇头自西装口袋中掏出一枚钥匙,插人锁孔,将门打开。
邵尘渊一进到阳台内,便看见尚婕旻睹气地坐在沙发上,背对着自己。他走了过去。“亲爱的,我回来了,你高兴吗?”他蹲在尚婕旻面前。
“哼!”这是给他的回答。
“嗯,真独特的欢迎法。”邵尘渊自我解嘲。
“我的小婕旻,你可以骂我、打我、踢我、端我、摔我,就是不要不说话,不要不理我,好不好?”他一双无辜的眼睛和一番可怜兮兮的表白终于逗笑了尚婕旻。
她噗哧一笑。
“你当我有虐待狂啊!”她不满地抗议。
“就算你真的有虐等狂,我也心甘情愿地让你虐待我。你的虐待,就是我的幸福。”他认真、严肃的表情又再次使得尚婕旻发笑。
“神经!”她笑骂道,“去拿扫把和畚箕。”
“干嘛?”邵尘渊不解的问。
“当然是扫鸡皮疙瘩,还干嘛?不过,你要是自愿让我顺便一起扫走的话,我会扫得更干凈!”
“好哇!你意敢乞丐赶庙公!看我怎幺治你!”说着,他手伸向尚婕旻,搔她的痒。
“住……住手……快……住……手……”尚婕旻畏喘着气哇哇叫;到最后她笑得连泪水都流了出来。
“还敢不敢?”邵尘渊假装凶巴巴地问,还不忘边搔她痒。
“不……不敢……了啦!”
“既然不敢,就饶了你。”邵尘渊得意地说。
“哼!”尚婕旻扮个鬼脸,“咦,对了,你怎幺回来了?不是说要两年后才回来的吗?怎幺……”
“唉——”邵尘渊无奈的叹了好长的一口气,弄得尚婕旻一头露水。
尚婕旻推推他,示意他说话。
邵尘渊瞟她一眼。“我是被老板给踢回台湾的。”
“被老板给踢回台湾?为什幺?”尚婕旻惊讶地大叫,一双眼睁得比乒乓球还大。
邵尘渊哀怨地看着她。
“还不都是你!”他无比的委屈。
“我?”尚婕旻指着自己,她已经愈听愈糊涂了。
“对呀!”邵尘渊像个孩子似的嘟起嘴,“都是你害我把英文企划书写成中文企划书,把企划内容写成给你的长篇情书,老板一气之下,就把我从美国踹回台湾了,你还敢说不是你?”说完,他干脆趴在尚婕旻的腿上假哭。
尚婕旻给他的安慰则是像在拍狗似的拍抚着他的头,且还伴随低笑声。
“你还笑!”邵尘渊不满地抬起头。
“对不起,对不起。”尚婕旻连忙止住笑,“那你现在怎幺办?”
“老板已把我踢回分公司扫厕所了,还能怎幺办?”
尚婕旻眉头慢慢地蹙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说——你只是被改派回台湾工作剧”她有点上当的感觉。
“哇!好聪明哦!我还以为你还会呆呆地搞不清楚呢!”邵尘渊没听出尚婕旻话中的语气,拍拍手,赞赏的说道。
“你——混蛋!”尚婕旻气得大吼一声,一脚踹开邵尘渊。
“婕旻,你怎幺踹我?好痛哦!”邵尘渊抱住自己被踹的脚。
“你——痛死活该,痛死算了!”她气喘吁吁。
“呜……好狠心哪!呜……呜……”
“哼!少假了,我不会笨到再上你当了!”
“我就是在想你会不会笨到再上一次当嘛!”邵尘渊小声的嘀咕。
“嗯?”尚婕旻那致人于死地的眼光立刻扫了过去。
“没有、没有,我没有说什幺。”邵尘渊慌乱地挥舞双手,头像拔浪鼓似的晃个不停。
尚婕旻丢给他“最好是没有”的眼神。
突然,一阵不太文雅、不大也不小,但具有暗示性的声音正从尚婕旻的肚子里传出来。她不好意思地摸摸肚子,垂下头。
邵尘渊饶富余兴地一笑,挺认命地站了起来。
“真歹命啊!才刚一下飞机赶来这里,却又要马上进厨房煮饭烧菜?唉!男人真命苦唷!”他自怜地叹道。
“少废话,快点!”
“是,老婆大人!”
他们相视而笑。
忽地,铁门被粗鲁地推开,又被火爆地关上;冷冰心惨白着一张脸,像阵风般的卷进客厅,撞见客厅里的人,咬了咬牙,什幺话也没说便往房里跑去。
“冰心?你怎幺了?脸色好差啊,生病了吗?”尚婕旻一看见冷冰心苍白的脸色,在冷冰心进房门前急忙抓住她的手询问。
“我很好,只是突然觉得有点累。”冷冰心背向她,匆忙回答。
“你骗我!一定发生了什幺事,告诉我。”尚婕旻扳过冷冰心的身子,抓住她的手臂。
冷冰心闭上双眼,“我真的很好,我只是需要休息而已。”
她缓缓睁开双眼,尚婕旻焦急的脸孔完整地映人她如夜黑般的眸底。
尚婕旻摇摇头,完全不相信冷冰心所说的答复。“你说谎!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幺事?你的脸色怎会这幺苍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们去看医生……”
“闭嘴!”冷冰心大吼一声,打断了尚婕旻慌乱无次的话语。
她这一吼,两个人立即都呆了。
“对不起!”
冷冰心道完歉,挣开尚婕旻的手,摇晃着奔进自己的房中,“砰”的一声,将尚婕旻拒于门外。
尚婕旻好久才回过神,肩上多了双温暖、坚定的手。
“我们去外面吃吧。”邵尘渊柔声道。
“可是冰心……”她不放心的说。
“你放心她不会有事的。我想她现在一定最想拥有属于自己的独处空间,所以我们就不要再打扰她了,而且我们也可以买些东西回来给她吃啊。搞不好我们回来时,她又恢复成可以欺负我的冰心了啊!”他笑着安慰她。
“可……”
“别再可是啦!你的肚子已经又在抗议了咧!快走吧。
尚婕旻只有任由邵尘渊将她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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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门开了又关,她知道这屋子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她顺着门板,慢慢的滑坐到地上。
她让自己任由黑暗包围着;空气中只听得到自己的急促呼吸声。
上帝!为什幺要这样折磨我?难道十六年的折磨还不够吗?
尚婕旻已经够“考验”我了,为什幺又还要派个楼 贝芃来?
是嫌我不够惨吗?还是觉得我的韧性好?值得再继续接受折磨和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