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蛮婆子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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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头再向那一片辽阔,王嫱的眼中尽是闪亮的光采。“那还等什么?我们立刻走吧!”

  她迫不及待的想亲眼看见他的家园、他的子民;她迫不及待的想亲身体验匈奴人的生活,体验他的生活、他的一切

  她无法形容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她只知道有关他的一切,她都是那么急欲了解、急欲学习;她只感觉永远踉随着他,就是她要的自由、她要的生活!

  “要不要再多看几眼长城,向你的故乡做最后的告别?”

  工嫱笑着摇摇头,她才不想和汉土说再见,她根本也没打算再见汉土。

  “为什么?”呼韩邪问。进人戈壁沙漠,这辈子她可能再也见不到长城,她真能完完全全的放开吗?

  “因为……”王嫱看着他甜笑着,伸手遥指着北方:“那儿才有你…”

  掀高着銮轿的布幔,陈采妍脸色苍白地看着远方骑在马背上亲昵二人的背影,她的心头百味杂陈,很是难受。

  她无法忍受旅途的颠簸,无法忍受荒凉的景象,无法忍受凛冽的北风,但她最无法忍受的是眼睁睁看着她心所系的男人的一颗心全系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她总是想着,如果呼韩邪肯分一点点关注在她身上,哪怕只是一点点,此去之路,或许她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陈姑娘,要不要下轿子透透气,身子会舒服一点?”

  陈采妍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是巴腾。

  她一句话也没回答,冷漠的将身子缩回轿里去,漠然地放下轿帘。

  巴腾叹口气,静静的侍立在轿旁。

  女人,不管是大汉还是匈奴,凡是女人,他永远不懂!

  单于庭,是匈奴单于王帐所在的地方,其地位之重要,相当于大汉皇城所在的长安,只不过单于庭总随着季节而变,随时迁移它的所在位置。

  不像长安城有着辉煌壮丽的建筑物,单于庭里只有一个接着一个的旃帐,这当中又以位在中心、单于居住的旃帐为最大。

  站在单于旃帐前的大片广场上,已被封为宁胡关氏的王嫱头是昏的、眼睛是花的。

  她的头昏是因为一个又一个的匈奴少女,接连拉着她随着胡乐不停的旋舞;她的眼花是因为不断前来贺客的族人,送上牛羊、毛皮、毡毯等各式各样她从没看过的贺礼。

  众人围绕下的王嫱开心得不得了,虽然听不懂匈奴人的语言,但每个来到她面前的人们,透过简单的手势、诚挚的眼神,她知道自己在这块土地上是被欢迎、被喜爱的,她也同时爱上了这块土地上自由自在的空气和不忸怩、不做作的人们。

  在这里,人们没有身份地位高下、男女礼教严谨的隔阂,为了匈奴王的婚礼,无论是居住在此地或是远从数十里外而来的人们,大家不论上下、不分男女的齐聚在一起,或宰牛烹羊、或唱歌跳舞,一连要庆祝上三天。

  反观礼俗繁琐严苛的大汉朝,无论皇亲贵族有任何喜庆,都不是寻常老百姓所能参与庆贺的,就算场面比起这里壮阔百千万倍,但个个遵守身份、地位和礼俗,因此即使是值得尽欢的喜庆之事,气氛却总是严肃而乏味的。

  呼韩邪和一群亲信将领们同坐在正中的席位上饮酒、谈天,但他的目光却不时投向舞得开怀的王嫱。

  她褪去汉女的服饰,穿上匈奴女子的服饰,鲜红花样的衣裳,配上用黑、金丝线编织而成的锯齿形花纹锦衣,外面再罩上一件上等的雪貂皮衣;她散下绾起的发髻,编成一条条下垂的发辫,再加上珍珠和珊瑚等发饰,完完全全是匈奴女于装扮,若不是她皎白洁旧的娇嫩肌肤份外突出,她的模样几乎与匈奴女于无异。

  但在呼韩邪的眼中,她永远是最特别的!他带着微醺凝视着她因开心而笑得弯弯的眉眼儿,因旋舞而香汗淋漓、两颊粉璞,这般的她,真的好美、好美……这就是他的阏氏、他的小妻子!

  “单于,恭喜您娶到一位好阏氏。”巴腾举杯敬向呼韩邪。

  “好阏氏?”呼韩邪笑了笑。“你不总说她是个大麻烦?”

  巴腾讪笑两声,眼光瞟向那令他头疼万分的阏氏。

  对巴腾来说,王嫱的确是个头号的麻烦人物,从长安到单于庭的这一路上总是走走停停、状况不断,而罪魁祸首就是那好奇心大过天的王嫱。为她看到的新鲜玩意而延迟行程那还是小事,最令人害怕的是她满脑子不知何时会偷跑出来的突发奇想。

  为了欣赏沿途没什么景色的风景,她放着好好的銮轿不坐,动不动就趁人不注意时,偷偷坐在轿外的拉杆上,经常吓得众人满头冷汗,就怕她一个坐不稳从轿杆上跌了下来。为了要试试自个儿骑马的滋味,她也曾趁着大伙驻马扎营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刻,悄悄从马背后接近马儿要骑它一骑,要不是发现得早,她可能就得挨上回马踢,不死也剩半条命。这趟路下来,所有人能平平安安的到达单于庭,真可算得上是老天爷的大大保佑了!

  “对了,怎么不见陈姑娘?”巴腾四处看不到陈采妍,疑惑的问着。

  在旁伺候的侍女乌亚说:“巴腾将军,陈姑娘说她身体不适,正在帐子里休息呢!”

  巴腾面露忧心。“想来是水土不服吧?汉女毕竟娇弱,难能适应我们这里生活。”

  呼韩邪冷笑一声,他始终对王洁身边的这位诗婢没有好感。她仗着王嫱同她的交情,嘴上虽谦逊的自称奴婢,但行为或态度上却始终没有尽到身为侍婢的本份,看在王嫱一直拿她当好姐妹的情面上,呼韩邪也不打算追究,只有另派了会说汉语的乌亚来伺候王嫱。

  呼韩邪也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陈采妍在这一路上,对他有意无意表露的姿态和神情代表着什么意思。很显然的,陈采妍不只不愿做好侍婢的工作,甚至有着摆脱侍婢身份,打算来个同王嫱平起平坐的想法。只有心没半点城府的傻王嫱,还对她推心置腹的。

  “如果她无法适应我们匈奴人的生活,干脆就遣她回汉土吧!”

  “单于,可是陈姑娘她……”

  “好了,不必多说!”呼韩邪意有所指的看着巴腾说:“关于陈采妍的去留,就端看你如何打算,你自己看着办吧!”

  巴腾脸上微微一红,端起酒杯大大喝上一口,跟着又叹了口气。他还能怎么办?在陈采妍的眼中,他可能连替她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呼韩邪,快点,来陪我跳舞。”王嫱又舞毕一曲,仍兴致高昂的过来拉他一起跳。

  “不了,你跳就好。”呼韩邪笑着摇头。

  “可是……”

  “我陪阏氏跳!”席上一个男人忽然起身说话,他有着和呼韩邪相同高健的体魄和深邃的目光,只是他的年纪看起来比呼韩邪要年轻了些。他直视着王嫱的眼中,有着毫不隐藏的浓厚兴趣。

  他是呼韩邪最年轻的同父异母兄弟雕陶莫皋,今年才刚满二十岁,被封为左贤王,年纪轻轻却素有勇谋,在呼韩邪没有任何子嗣前,是可接任单于的唯一人选。

  匈奴单于的位置,虽说基本上是父死子继,但若单于没有子嗣,或子嗣赢弱不足以担当重任,则由兄弟中挑选最有能力的一人继位。因此雕陶莫皋在匈奴一统后的地位,可说是仅次于呼韩邪而已。

  “咦,你也会说汉语?”王嫱一脸好奇的打量着雕陶莫皋。“你和呼韩邪长得挺像的。”

  “当然,我是他弟弟,我叫雕陶莫皋。”雕陶莫皋一笑,从胡须中露出一口洁白的牙。他伸手向王嫱:“王兄不喜欢跳舞,就让我陪宁胡阏氏跳一支吧!”

  呼韩邪抢在雕陶莫皋前接过王嫱的手,兄弟俩的眼光隔空交会了一阵。

  “阔氏跳那么久,也该累了,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呼韩邪拉她在身边坐下。

  雕陶莫皋悻悻的坐下,但他眼神仍挑衅地看着呼韩邪,似在向他宣告,她早晚会是他的!

  嗅不出空气中火药味的王嫱,噘着小嘴嘟囔着:“我一点也不觉得累,我还要玩呢!”

  “看来你很能适应这里的生活。”呼韩邪抬手为她轻轻拭去额角的汗水。

  “这里好好玩,比南郡的庙会都还要热闹!还有跳舞,我们那儿的女孩是不准这么跳舞的!还有……”她喜滋滋的亮出方才一个女孩儿送她的草编项练:“大家都好好,送我那么多的礼物,很多是我看都没看过的……”

  “你喜欢这里,我就放心了。”呼韩邪拉着她的手又说:“我也有礼物要送你。”

  呼韩邪扬手一拍掌,便有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小男孩拉着一匹体型较小的棕红色牝马来到席前。

  “啊!马儿!”王嫱又惊又喜的奔到马儿旁,轻轻抚摸着滑顺的鬃毛。

  “这匹马我已训练过,很温驯,以后它就是你专属的马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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