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娜姐姐……当单于的一定会有很多阏氏吗?”她的声音透着些许委屈。
“不只是匈奴的单于或是大汉的皇帝,只要是有权力。地位的男人,身边的女人就会越多。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祈娜说得很无奈,但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她庆幸自己最终的归宿是不求名、不求利,且誓言对她专一而终的高庆安,让她可以不用和别的女人分享她的丈夫。
“可是……呼韩邪说过,他就只会有我这一个妻子。”王嫱咬咬唇,心里头酸疼得很:“他……骗我的是不是?”
“他真的这么说过?”祈娜微微吃惊。
王嫱点点头。
“恭喜你了!”
祈娜替王嫱感到释然,也想不到呼韩邪原来是个痴心种呢!
“为什么恭喜我?”
“呼韩邪向来是个重守诺言的人,既然他这么对你说过,那就表示他一定不会再娶别的阏氏!”
“真的?”
“错不了的!”祈娜万分肯定。
王嫱的心情一下子由谷底升上了天际,她喜欢这种感觉,只有她一个人才是呼韩邪的妻子、只有她一个人能被呼韩邪疼爱、只有她一个人能为呼韩邪生孩子。
不知道她能为呼韩邪生出什么样的孩子……王嫱陷入甜甜的想像当中,这时她注意到祈娜怀中的幼儿已醒,正张着一双活灵灵的大眼四处瞧望。
“啊……这孩子好可爱啊!”王嫱惊叹着这玉娃娃般的幼儿。
她向来没机会见过什么幼儿,在这之前唯一见过的是小她两岁的弟弟,但记忆中那幼儿时的小弟并没有眼前这幼娃娃来得漂亮、可爱,到长大后她离家前,仍觉得小弟是顽劣得讨厌的小家伙。
祈娜笑着说:“我和高大夫生的这孩儿哪算得上可爱,我想将来阏氏和单于所生的孩子,一定是男的像单于一样潇洒、女的像阏氏一样娇美,总之就是人见人爱的那种孩子!”
人见人爱,像呼韩邪的孩子……王嫱心里头跃跃欲试了起来。
“祈娜,你快点教教我,孩子得要怎么生?”
祈娜和王嫱聊了这半天,等的就是她的这一问。她附在王嫱耳边开始说着王嫱从没听过的种种“夫妻之道”!
接近落日时刻,呼韩邪一行十数人提着猎物现身,广场中第二日的酒宴也备得差不多了。
呼韩邪坐在马背上,眼睛望向他的王帐,心中正是忐忑得很。
不知道祈娜来过了没?
为了他什么都不懂的小妻子,呼韩邪一大清早在出去打猎之前就先去找了高庆安和祈娜,还被高庆安给大大的嘲笑一顿。
虽然得到祈娜的承诺,会在他狩猎回来之前教懂他的小妻子,但他还是整日担心着王嫱不知会有什么反应和想法,无法专心于狩猎中。因此同去的部属尽是满载而归,左贤王雕陶莫皋甚至还猎得了一匹匈奴人称为神的使者的狼,而他只有猎到两、三只小野兔。
部属们嘲笑他的惨绩是因为眼中只有娇美的宁胡阏氏,根本看不见猎物在何方,也只有呼韩邪知道,他们还真是猜对了!
“呼韩邪……呼韩邪!”
一听到呼韩邪狩猎归来,王嫱立刻跑出帐外,一路飞奔到呼韩邪的骏马前。
见到飞奔而来的王嫱,呼韩邪立即翻身下马,但他还没来得及站稳,王嫱就已往他身上一扑,将他扑倒在地。
她娇喘吁吁的俯在他身上,脸上因兴奋而显得红润。
“呼韩邪,我们来生孩子,我要跟你生个世上最可爱的孩子!”
众人见状一愣,除了雕陶莫皋之外,几个听得懂汉语的人随即大笑了起来,经由他们火速口耳相传的结果是,在场所有的人全都笑成了一片!
宁胡阏氏不亚于匈奴女子的开朗和活泼他们都已见识过了,但没想到她的豪放连匈奴女子都望尘莫及。
匈奴女子再怎么大而化之、不拘小节,也还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夫妻俩私下才会说的私密情话,而王嫱这位来自大汉朝的阏氏,竟然这么赤裸裸的向单于求爱邀欢,真教众人眼界大开。
王嫱的话虽然也教呼韩邪招架不住,但他的高兴远甚过部属们闹笑的难堪。
他抱着王嫱坐在草地上.低声问她,“你可知道这孩子该怎么生?”
王嫱脸一红,羞怯怯的点点头。“祈娜姐姐都告诉我了…
呼韩邪咧嘴笑着,他抱起王嫱起身,回头对部属们说着:“各位,对不起了,宁胡阏氏有令,今晚我不得离开旃帐,所以今晚的酒宴,各位请自便吧!”
在众人的哄笑欢送之下.呼韩邪抱着他终于开了窍的小妻子,大步迈向他的王帐。
雕陶莫皋冷冷看着亲昵离去的两人,阴沉的神情让人摸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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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采妍几乎要闷死在自己的旃帐内。
来到匈奴已经两个月了,除了王嫱和巴腾,几乎没有人愿意和她说上几句话。言语不通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匈奴人根本就不太理会她!
刚开始主动对她表示友善的人们还不少,尤其是单身未娶的男人,不管言语通或不通,总会想个办法在她身边耗上一耗。但在陈采妍的眼中,除了呼韩邪以外,其余的匈奴人对她来说都是低下卑微的野蛮人,她从来就不愿给任何人一个好脸色看;于是日子一久,渐渐就没有人愿意再拿他们的热脸来贴陈采妍的冷屁股了。
虽然王嫱实践了对陈采妍的承诺,废去了她侍婢的地位,以宁胡阏氏姐妹的尊贵身份住在此地,除了衣食不缺、琐事不做,还派了名诗婢来服侍她,让她过着几乎与王嫱相同优渥的生活。
但她还是不快乐!因为自从婚宴首日过后,呼韩邪不
曾再对她说过半句话,更不曾再看过她一眼,而王嫱又总
是兴高采烈地向她倾诉着甜蜜的婚姻生活,尽管妒火不断
吞蚀着她,她却除了陪着笑脸,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
能做。
眼看陈采妍日渐憔悴的容颜,最为心疼的是始终默默为
她付出的巴腾。
在陈采妍的面前,巴腾向来话不多,那是因为陈采妍也
不太愿意同他多说几句话,即使他才是这块土地上唯一真正
关心她的人。
“采妍姑娘,我给你带了些大汉商人带来的绢布,看看你可喜欢?”
陈采妍不喜欢穿匈奴人的服饰,始终穿着汉服,因此巴腾总会想办法替她弄来一些汉地来的布料,让她裁制她想要的衣裳。
“放着吧,我有空再看。”陈采妍意兴阑珊,看也不看他一眼,冷淡地说着。
“呃,采妍姑娘……”巴腾局促的说:“明天开始我要随单于去大狩猎,约莫有十天半个月不在,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
“大狩猎?”陈采妍反射性的立起身子。
她才不在乎巴腾在或不在,但这不就表示这约莫半个月的时间内,呼韩邪也不会在单于庭里?她在这里的唯一乐趣只剩下偷偷看着呼韩邪,如今他将有这么长的时间不在,她的日子该怎么过?
失落的神情明显写在陈采妍脸上,巴腾终于忍无可忍,怏怏的说道:
“采妍姑娘,请恕我直言!对于单于……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广
“你说什么!”陈采妍怒目瞪向巴腾,她的心里事什么时候轮到他这个蛮子来管了!
“单于的眼里、心里就只有一个宁胡阏氏,不管你再如何等、如何盼,单于的心里头永远也不会有你存在的位置!”
“我的事用不着你来管!”
“我只是不希望看你心里头受苦!”巴腾按住她的双肩低吼着:“跟着单于那么多年,他的个性我最清楚,他对任何事情都是认真、执著而专一,即使对女人也是!而他对阏氏是认真的,更加会专一的对待阏氏,所以你若想期待着他哪天收了你,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不可能!”
一个耳光,就是陈采妍对巴腾这番苦劝的回应。
“你给我出去!”她一个字二个字的说。
巴腾转身离开陈采妍的旃帐,该说的他都说了,能不能想得通,就看她自己了!
陈采妍的心眼死,本来就没那么甘愿认清事实,再加上随后来到她帐内那人的煽动,她就要绝望的心情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我可以帮你得到单于,得到阏氏的地位!”
“左贤王?”来人正是雕陶莫皋。
他无意间在帐外听到巴腾对陈采妍的说话,引起存在他心中盘算已久的念头。
“单于是对凡事认真没错,但这也是他的致命伤!”雕陶莫皋诡谲的笑着。“一个认真的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他所信任或深爱的人背叛他,所以你可以好好利用这一点!”
“利用背叛?”
陈采妍不很明白雕陶莫皋的意思。
空有心眼却没脑子的女人!雕陶莫皋轻蔑地想着,但就是这样的笨女人更好为他所利用!
“明天单于就会出去狩猎,三天后,你想个法子将宁胡阏氏骗出单于庭,到时候找个男人在那里和阏氏碰面,并且让人去向单于通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