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再见恶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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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是黄敏儿的舅舅,白非凡先生。黄敏儿留下一封遗书,说宋老师和她有非比寻常的关系,因为不能被社会接受,所以她自杀了。江老师,这件事妳知道吗?」

  「我知道。」江如瑛沉浸在深深的悲哀里:「宋老师和我说过。昨天我还跟她说过话,她情绪很激动,不肯听我们的劝......她怎么这么傻?」

  白非凡开口想讥刺她何必猫哭耗子假慈悲,可看到她忧愁的模样,话到舌尖却说不出来,就是没办法对她说出残忍的话。

  「白先生,我真的很抱歉,我若是能早一点发现敏儿爱的是我先生,我们一定会好好劝她!今天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了。」

  白非凡瞪着宋浩男,这个臭家伙前辈子是烧了什么香,娶得这样温柔贤淑的好太太?

  「妳相信他的鬼话,敏儿会用药去迷惑妳先生?」他冷冷一哼。

  江如瑛毫不迟疑地说:「他的为人我很了解,如果他拐骗了敏儿,他是不会隐瞒我及任何人的,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白非凡看着看似柔弱、实则坚强的江如瑛,再看看即使光站着也教人不敢小觑的宋浩男,有一丝折服与被打败的感觉爬上心头。

  是,以他周旋商场数年的眼光来评断,他所接触的都是数一数二的企业人士,也很少人家宋浩男这样给人偌大的存在感。他一开始就被忿怒和成见冲昏了头,不然他很容易就看得出宋浩男不是敢做不敢当的小人。

  那敏儿真的向宋浩男下药?这会是真的吗?黄敏儿是白非凡从小看她长大的,他印象中的她一直是可爱而活泼。如果这是真的......白非凡感到迷惘和痛心,他不懂现代的年轻人到底在想什么了。

  顿了顿,他需要理清思绪。敏儿死了,这事已无从对质;放过宋浩男,他心有不甘,死了爱女的大姊哭得肝肠寸断,他非讨回个公道不可。可江如瑛的证辞又令他有些犹豫,照他们的说法,宋浩男反而是无辜被扯进来的,若说他有什么错,该怪他长得太英俊,惹来这场横祸。

  是,白非凡冷邃的眼光盯着宋浩男富有男子气概,却教人难以归类的英俊脸庞,即使自恋如他也不得不承认宋浩男比他要来得有魅力。对了,就是魅力,宋浩男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散发着一股无穷的魅力。就是这股魅力,教人心折、教人迷惑、教人沉醉!

  「那是你的一面之辞,我不相信。」基于维护黄敏儿的名声,白非凡必须站在这边的立场说话:「敏儿会死,你脱不了干系。不论为生者或死者,你都要负起责任。」

  说完,他向校长和教务主任一颔首,昂然而去。

  校长室内气氛很是窒滞,校长坐了下来,摆摆手,有些疲惫地说:「大家坐下来再说吧。」

  说?要说什么呢?看白非凡的打扮气势,就知道黄家有的是钱,人家不会看上区区的赔偿金,铁定要告宋浩男,这样一来,学校的声誉必然要受很大的影响......想到这儿,校长是一个头两个大。

  宋浩男将披在额前的乱发向后一拂,说:「这件事我会给学校一个交代,校长不用伤脑筋了。我下一节还有课,我先走了。」

  他揽着江如瑛,离开校长室,校长眼睁睁看着他挺拔不屈的背影消失,竟说不出话来。

  黄敏儿服安眠药自杀的消息传开来,在校内引起轩然大波。

  班上有那敏感好事的,猜测起黄敏儿生前种种奇怪的行径。她爱慕宋浩男的事情在班上并不是秘密,实际上还有好几个同样倾慕宋浩男的女学生,她们彼此结为同好死党,谈论交换搜集到的宋浩男的小档案和照片。

  黄敏儿曾向那几个死党夸耀过宋浩男在担任她的家教,令那群女孩子嫉妒不已。后来黄敏儿变得愈来愈歇斯底里,宋浩男对她又特别冷淡,她们不禁猜想黄敏儿的死,是不是和宋浩男有关系!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全校都传遍了这个空穴来风的耳语。谣言愈传愈匪夷所思,走在校内,学生都用一种好奇又异样的眼光窥视着宋浩男和江如瑛。

  同事间也带着生疏的客气,他们也听到了风声吧?

  宋浩男还是如往常一般照常教书,看不出他有什么影响。

  黄敏儿头七当日,宋浩男和江如瑛请了事假,到黄家去拈香。

  灵堂内外黑压压站了不少人,黄敏儿的父母都是望族,吊唁的花图挽联挂放得塞满整条巷道。

  白非凡站在一位妇人身边,正低声安慰,瞥眼看见宋浩男和江如瑛联袂而来-愣了一下!说:「宋浩男来了。」

  那妇人是黄敏儿的母亲,白非凡的大姊白慈莉。她猛然拍起头,喝问:「他是哪一个?」

  白非凡指予她看。

  白慈莉扑上来,揪打着宋浩男,口里喊叫着:「你还我女儿命来!还我女儿命来!」

  现场霎时乱成一团,黄家的人忙上来拉开白慈莉。白慈莉涕泪纵横,她这几天思女过度,眼睛都哭肿了,仍然乱嚷着:

  「宋浩男!你把我女儿还给我。你骗了我女儿,逼得她连爸妈也不要而去自杀,说什么要跟你结什么来生缘,你是怎么做人家老师的!啊!你是衣冠禽兽!畜牲!还我的女儿来!」

  白慈莉情绪太过激动,突然全身一软,失力地倒了下去,旁边的人忙七手八脚地扶着她。

  「你来做什么!我们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白非凡咬着牙。

  「我来上香。」宋浩男平静的。

  白非凡手一挥:「不用!敏儿地下有知,也不稀罕你的处情假意。你给我滚!」

  「非凡,来者是客。」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神色有点憔悴,他嘱咐旁人把白慈莉扶进屋里休息,审视着宋浩男:「就让他上香吧。」

  「姊夫--」

  「谢谢。」宋浩男和江如瑛来到灵前,堂上摆着一张黄敏儿放大的彩色照片,影中人慧黠倩兮。

  宋浩男和江如瑛在众人低低的窃议声和贬夷不一的目光中,朝灵前一鞠躬,撮起炉中一捻香,放进供灵的另一个小炉子里,再向遗像一鞠躬。

  「非凡,你帮我招呼着。宋先生、宋太太,借个几分钟我们谈谈行吗!不赶时间吧!」黄父问。

  黄父延请宋浩男和江如瑛到屋内较僻静的房问,关上房门,外面的喧嚷听不见了。

  三人分坐两处,宋浩男静等着他有何话说。来这儿之前!他已有心理准备,屈辱是免不掉的,他自认问心无愧,心中一片坦然。

  别人看这件事,一定认定他是有亏的一方。但,别人怎么看他,又打什么紧?自负的他,从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宋先生,我们就开门见山直说吧。我听内弟非凡说,你说敏儿纠缠你,并在你茶里--」身为一个父亲,他难以直叙女儿的亏行,顿了顿,他又说:「你们是这样才发生关系的是吗?」

  黄父看来是个明理的人。宋浩男淡淡答说:「嗯。」

  白非凡回来向他禀告宋浩男的言语时,他还有点半信半疑。没有任何父母听到自己的女儿去引诱男人时会毫不怀疑的,但他见了宋浩男本人之后,见到他看江如瑛的眼神,他霎时明白他所说的都是真的--这个男人的眼中只有他的妻子。以他的条件,他什么样的女人都要得到,何须去诱惑自己的学生!而他也不会去要别的女人。

  黄父颓然地垮下肩头,一瞬间像老了好几岁。

  他和白慈莉事业都忙,很少在家照顾孩子。敏儿是个外向又爱胡思乱想的女孩,他们都忽略了她,如果他们能及时注意到她的异状,也许今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是,他现在后悔,已经太晚了......

  「我在敏儿抽屉发现她一本日记,里面写了很多关于你的事。」黄父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笼罩在浓重的悲哀之中:「看了她的日记,我晓得这都是那孩子在幻想,她太需要爱了,而我们没有关心她、照顾她,所以她才转而寻求一个对象去爱,偏偏她找上了你。我很抱歉,希望敏儿的任性没有破坏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向二人鞠躬致歉。

  「黄先生不要这样,我们并没有任何怪罪的意思。」江如瑛忙说:「这种事,谁也不想的。」

  黄父目眶微红,满布血丝,这几天他睡不安枕,外要张罗女儿的丧礼,内要安抚妻子悲恸的情绪,弄得他心力交瘁。

  外头响起诵经奏乐的和音!他心中一酸,忍不住滴下泪来。江如瑛看着,眼眶也湿了,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有个女人打开门说家属要陪着诵经,黄父佝偻着身子站起来,带着无限的哀伤和凄凉。他向宋浩男和江如瑛道歉不能久陪,并为女儿所制造的麻烦再次重申歉意,待丧事告一段落,他会去学校解释这一切,希望校方不要为此误解了宋浩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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