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跟谁出去就跟谁出去,反正现在你已经有很多朋友了,不需要我再陪在你身边。」丁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些违心之论,他真的不想这么说的,然而话就是不听使唤的脱口而出。
「我恨你,丁飞!」听到丁飞这话,湘君心都碎了。
为什么他要这么说?难道他真的以为自己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难道他以为自己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吗?他的话就像刀一样的划破湘君的心,湘君掩着面跑回房里大哭了一场,为她的痴心,也为他的冷漠。
晚上,湘君还是跟白凡去了庙会,却不知道丁飞也随后跟去了。
丁飞静静的跟着他们两个,为自己下午惹湘君不快而内疚。
在热闹的庙会中,只有两个人满怀心事--丁飞跟湘君。
丁飞看着湘君在闪烁的灯火下带着愁容的脸,心里一阵痛意。他真的比所有庙会中的姑娘都美,而白凡一路上更是对他小心呵护,不停的为他买东买西。如果湘君是个女孩,自己就可以好好的爱他,偏偏湘君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孩!丁飞在心中挣扎着,就算自己真的喜欢湘君,也不能毁了他的末来。湘君曾告诉过他,他想要有一个家庭,落户在西湖畔,天天与家人在西湖看日出日落。
他永远记得湘君讲话时脸上的那种神情,企求而又满足。而他,永远也没有办法给湘君这些。
第四章
之后的一个星期,湘君都没有跟丁飞说话,虽然她还是在客栈里天天对杭州城的民众说故事,但就是没有对丁飞开口的意愿。
至于丁飞则疯狂的接工作,想用工作来麻痹他对湘君的感觉。
这天,当丁飞一个人在客栈中喝着酒时,突然由外面进来了两个外地人,在他的旁边落坐。原本丁飞并没有特别的注意他们,直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怎么好久没看你做事,可是却还有那么多闲钱花天酒地?」
「呵呵!我几年前干了一大票,到现在都不愁吃穿。」其中一个嘿嘿的笑着。
「哪一票油水这么多啊?」
那个人左右看了看,还仔细的观察了丁飞一会儿之后,才悄声说道:「还不是前几年苏州县令那票。」
一听到「苏州县令」四个字,丁飞的头脑整个清醒了过来,虽然那两个人是压低了声音在说话,但丁飞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怎么回事?」
另一个人听说有这么回事,眼中露出欣羡的目光,让那个人飘飘然的,也不管有没有人在听,就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记不记得几年前丁云的那件案子?」
「当然记得,那是件轰动全省城的案子,我怎么会不知道?难道‥‥」
「没错,就是那件案子。」
「那件案子不说是谋财害命吗?」
「别傻了,丁云那个官会有什么钱?」
「那是‥‥」
「我说了你可别张扬出去,那件事是陈大爷干的,他为了请我们大伙办事,给了我们一大笔钱呢!」
「啧啧,想不到陈大爷会做出这种事来,平常看他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你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那件事连汪大人也有份。唉,这只能怪丁云运气不好。」
听到这里,丁飞真的忍无可忍了,他倏地站起来走到那两个人的身边。「从头到尾给我说清楚!」
「你是什么玩意儿,敢在本大爷面前大呼小叫的!」那个述说事情始末的人知道有人偷听他的秘密,脸孔一僵。
「凭这个。」丁飞将长剑抽出,抵着那个人的脖子,「说不说?」
一看到这把剑,那个人就知道大事不妙了。每个犯过案的人都怕哪天会看到这把剑,因为那代表小命就要没了,而今天他居然祸从口出,还让这把剑抵着自己的脖子。
「丁大侠,小心您的剑。」
「这就要看你说的我满不满意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本来丁飞还在烦恼不知道得花多少时间才能得到有关他哥哥被杀的线索,没想到这人自己送上门来了。
「是,是,其实小的也不是知道得很清楚,只知道汪大人跟陈大爷为了丁云不肯买他们卖私盐的帐,因此就把他给做了,下手的可不是我,求您大爷手下留情,留我一条小命吧。」
「姓汪的跟姓陈的现在住在哪儿?」丁飞眼睛都红了,这两个畜生居然为了自己的私利而将大哥一家都杀了,这仇怎能不报?
丁飞怎么也没想到哥哥原来是因为本身的清廉而遇害。这个事实呈现在眼前,令他的心整个都揪了起来。不能再等了,他一定要马上去苏州才行。
「在苏州河畔,您到那儿一问就知道了。」那个软弱的男人在丁飞凌厉的眼神及剑下,连站都站不稳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看到这情形,丁飞知道这个人不过是个跑腿的,连对这种小角色出手都能这样阔绰,其获利之大可想而知。
「丁大爷,放了我吧,杀了我只是辱没了您的剑。」那人哀求道。
「滚!」丁飞收起了长剑,不再理会那两个人,而那两个人就这么踉踉跄跄的跌走出去,一下子就看不到人影了。
丁飞重新在位子上坐下,一口一口的将酒灌入口中,事情已经明朗了,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赶到苏州去。但湘君怎么办呢?他不能带湘君去,因为路途太遥远了,虽然他曾经答应过湘君不会不告而别,但事到如今也不得不如此了。丁飞站起身来走了出去,想为湘君做最后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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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原本在房里的白凡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来人的脚步轻得不能再轻,如果不仔细听是听不出来的。可见他必定是武功高强之人,白凡马上将长剑拿在手上。
「丁飞。」丁飞从窗户外进来,安安稳稳的着地。
「真是难得,丁飞,你居然敢到我这儿来,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白凡不得不佩服丁飞的轻功,由他着地的动作来看,他的轻功已属上乘,不在自己之下。
「白凡,九省总捕头,人称玉面剑客。」丁飞面无表情的说。他早就知道白凡来到杭州有一半是为了自己,毕竟他杀了那么多人,官府是不会不闻不问的。
「你打听得还满清楚的,不愧是江湖头号杀手。」白凡定定的看着丁飞,不明白他自投罗网的动机。「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正在追捕你。」
「我知道。但我也知道,你没有确实的证据是不能拿我怎么样的。」
「不错,你是个聪明人。今天到这儿来有什么事,不会是来自我介绍的吧?!」白凡不得不称赞丁飞的气度,在那副俊美的外表下还有一颗精明、细腻的心,否则也不可能在江湖上闯出那么大的名声。
「我今天来是为了和你谈谈小君的事。」丁飞将来意说了出来。
「湘君?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丁飞一头雾水,不明白湘君有什么事是白凡知道,而自己却不知道的。
「没事。」白凡马上改变语气,立刻明白他还不知道湘君是个女孩。
「请你好好照顾湘君。」
「照顾?你要离开了吗?」白凡听到这话吓了一跳,丁飞疼爱湘君是远近皆知的,而此刻他居然要自己好好的照顾湘君,这其中必有蹊跷。
「这就与你无关了。」他不想告诉白凡他要离开的事,因为这样湘君就可能由白凡那儿知道真相。
「我话就说到这里了。」说完,丁飞一个优美的转身,从窗外飞身而出,剎那间就不见人影了。
「这倒是很稀奇,竟然要我好好照顾湘君,在他还不知道湘君是女孩的时候?这个哥哥也太爱护弟弟了吧。」白凡想了想,「难不成他也喜欢湘君?不可能,像他那么具有男子气概的人应该不会有那种嗜好的。」
从白凡那儿回到客栈的丁飞一整天都没有走出房门,连湘君在楼下说故事的时候都没有下去。他在房里将简单的衣物收拾好之后,便静静的坐在房里喝酒。
他从没想到离开湘君居然是如此困难的一件事,从认识湘君开始,这个小男孩就一直为他找麻烦,天天像个橡皮糖一样的黏着他,照理说,他应该很高兴脱离湘君的纠缠,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高兴不起来,心中总有点淡淡的哀愁。
是不是应该去和湘君道别呢?丁飞在房里想了又想。就这样离开他,不晓得湘君会不会想念自己?不过湘君最近和白凡那么要好,也许白凡能够代替自己的。
想了好半天,最后丁飞还是站了起来,走到湘君的房门前。
「小君。」
湘君没有回答。
从房里的灯光研判,丁飞可以知道湘君还没睡,但他站了很久,湘君还是没有开门的意思。苦笑了一下,丁飞想,自己为什么就一定要听从他的话,要他说进才能进,他说出就得出?这世界真是颠倒了,才会让他被吃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