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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孩子的势力很强大,若他有心叛变,会是我们蛇冢家的灾难。” 

  “您真该亲自见见他,届时您就会发现所有的担心全是多余。”蛇冢冥煌不想再浪费唇舌改造老人家根深蒂固的旧思想,“蛇冢一族自古以来的悲剧够多了,他已经被放逐异乡,您却仍苦苦相逼,对安享天年的您而言,太多的杀戳并非好事。”他捧起一旁的香茗端至老太爷跟前,

  “您是您那一辈唯一仅存的人,所以我尊敬您,别再插手族内之事,好好安享您的晚年。”说完,他将瓷杯置入老人手中。

  “你的意思是要收回我的参事权利。”老太爷顿时慌了手脚,神色骤变,手上的瓷杯也翻落桌上。

  “不敢。只是我以为当您迁入暮蓉坊后就该有所觉,已经改朝换代了,不是吗?现今的蛇冢家由我掌控,这是我的时代,一切由我定是与非。”蛇冢冥煌站起身,低头看着脸色苍白的老太爷,“与世无争才不会树敌,想想从您进暮蓉坊以来,有几位孙儿来来探视过您了?”

  “你也可以不用来了。”老太爷怒气冲冲的说。

  “也只有我会来。您真该庆幸我母亲能屡次从您手中死里逃生,否则,哪来的蛇冢冥煌为您老敬孝。”

  “你要怎么做?”

  “别再过问我会怎么做,您没资格了。”蛇冢冥煌走到房门处停下脚步,“我到英国访查期间,您冷冻了所有叔伯们的参事权又借机收取政治献金,这件事我已经压下来了,那笔为数不少的钱,您就留着养老用吧。”说完,瞟睨了老人家最后一眼,他拉开木门,举步走了出去。

  不久后,蛇冢太爷猝死于心肌梗塞,同年,蛇冢正和正式隐退,迁入暮蓉坊安老度日,不过,他的退休岁月相较于他父亲,可温馨怡然多了。 

  ◇◇◇◇◇◇

  “回来了。”贺青轻声说道。在银狐那种似能穿透人心的视线注下,她再贪眠也非醒不可。

  “我一直在想,自己应该是开心的。”银狐轻柔的俯向贺青,为了不压到她,他以双臂支撑着自身重量。

  这么近,近到贺青几乎以为他想吻她,但银狐只是蜻蜓点水似的轻触她唇瓣,低沉的嗓音才缓缓吐息而出。她屏息着等待,等待今晚的不寻常,等待他即将脱口出人意表的话。

  “或许我真的不习惯爱人,不过他把你许给了我,任我再如何鄙弃那个家族,我还是无法鄙弃你。有个人可以住进我心底,让我时时刻刻挂怀着,我不得不承认,有个人可以想念的惑觉并不坏。”

  曾经他百思不解过,堡里那三个男人为何非得娶个女人来捣乱生活,如今,他顿悟了。

  “你不好奇今天我去见了谁?” 

  “如果你肯说。” 

  “那个你念念不忘的家族,来了个与我长相相似的男人。”想起当时情景,银狐又是一把心火燃起。

  “嗯。”这代表日本那里的家族危机终于可以解除了,大哥不会容许老太爷兴风作浪。

  “就只有这样,我还以为你会兴奋得手舞足蹈。”他望入她的眼瞳里解读她的心音。 

  贺青轻轻地笑开怀,“何必兴奋,我没脸再回去那个原本就不属于我的家族了,所以才会选择以死做归途,而你却要了我的命,该怎么说呢?我狼狈透顶,就算回去,见了谁都抬不起头,尤其是一向视我如己出的师父与夫人。”不晓得夫人的病情如何,未能完成诺言,她真是惭愧。 

  “不要把我跟他们扯在一块。”

  “有时候我发觉你相当任性。”

  闻言,银狐不禁拉长了一张俊容,“这种形容词我不喜欢。”她是故意激他吗?

  “震撼吗?你跟他除了眼珠子外一概像得不分轩轾。”当年她也有不小的震撼,却分析不出何以跟前有着一双蓝色深邃眼瞳的男子,竟能带给她心乱如此的冲击,这张脸庞她并不陌生啊,为何跟大哥在一起时,没有这种感觉。

  十八岁的少女,没爱过,才会不解个中滋味,八年后这才意会,只觉当初有些可笑。

  她兀自沉溺于初相见的回忆里,倩容柔媚得令人迷醉,偏生银狐不解风情,剑眉倒竖,蓝眸生怒,一手勾起她晶莹无瑕的下巴,“你爱我,是因为他,因为这张脸?”原本美丽的蓝色眼睛闪着危险的讯息。“你也曾爱过他?”

  “我没这么滥情好吗?”他把她当什么了,谁说长得一样她就都得爱上,这突来的飞醋吃得无一丝道理。

  “难讲,你与他共同生活的年数远胜我。”银狐反驳道。

  若非不想惹他更加生气,否则她会失笑,这个男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不知道,因为他比八年前的她更不了解“个中滋味”。

  “我的眼睛只看着你,一颗心也只为你跳动。够了,银狐,让女方示爱到这种地步,可有失淑女风范。”她知道自己又脸红了,只怪她爱上的男人不懂爱,不习惯爱人也不了解被爱。 

  银狐柔化了脸上的冷峻,只手撑着额头分担了一些重量给她。“我想这样看着你,我的重量会不会让你难受?”他高硕的身躯几乎盖复住她全身,他撑着头,欣赏她的明丽。

  “不会。”却会让她脸红心跳。

  他另一只手开始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上下来回。

  “其实比较撼动我的是两分钟之差的消息。”两分钟之内定终身,他不否认这项突来的告知令他难受。

  “记得你说过的话吗?上天本来就不公平,大哥只是比较幸运。”她伸手轻抚他的手臂,希望让他好受些。

  “如果命运对换,现在让你爱着的人,会是他,而不是我。”虽说人生矛盾,却也有它一定的顺序轨道在运转。

  “幸好不是他,爱他可不比爱你轻松。”贺青浅浅地笑道,缩回原本抚着他的手,赶忙挡下正抚向她衣内的冷凉大掌。

  “爱我,让你吃苦头了?”他的手指改为描画她的丽容。

  “无所谓吃苦头的问题,这种五味杂陈的感受只能意

  会不能言传。自古以来多少人在爱情里寻找答案,结果还是问号,爱情永远没有答案,没有解答的问题,在作答时就会慌乱。对,就是那一股窒息般的慌乱。”不懂爱的男人能懂她话中之意吗?

  “可是我喜欢你爱我。”他只需要并且满足于这个答案。

  贺青呵呵发笑,“那就够啦!”真的够吗?天知道。

  “你从不要求我爱你,为什么?”他的蓝色瞳眸似海洋般幽深且清澈。“因为我没有信心你对我的情感足以让我向你开口求一份爱。”因此她仍需有所保留。

  “你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

  “都有。”

  她的话令银狐心生怜惜,忘我的吻上诱惑他已久的红唇。

  “我要你陪着我到天涯海角。”他眼神一凛,语气依然温柔似风。 

  “我能选择吗?”她是否不顾一切地往他设下的漩涡里跳?

  “不,你没得选择。”因为他已决定,而他向来不会让决定变成后悔。

  从那暮冬的最后一晚,便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

  他们两人消失在融雪的最后一天冬夜里,就像轻烟一样的平空消逝。

  三个月,可以让世间人事全非,可以让遗憾终身萦绕心头。

  戏未落幕,偏偏还是有人熬不到曲终人散。就在他们两人消失的那晚,日本下了场入冬以来最大的暴风雪,蛇冢家族的丧祭仪式便在狂风大雪中举行。

  一个母亲盼了一辈子,等到魂断人生尽头末路,等到的只是满心的懊悔与遗憾。

  这份憾,终也成为贺青心中无法抹灭的心伤。

  ◇◇◇◇◇◇

  这里是个极冷、极寒的冰漠之地,北方吹来的风凛冽且狂,不过贺青很温暖,暖源来自于银狐的体息,窝在他怀中,一件毛毡复着相拥而坐的两人,再冷劣的气候也不足以为惧。

  “北挪威没有我想像中的冷。”她的话甫出口,续续的咳嗽声便一再响起。

  “回去吧,近来你的状况不太好。”裹在长大衣下的伊人微颤,银狐位拢背上的毛毡,并将她圈紧免受风寒。

  “只是水土不服,我想多待一会儿。”冰寒冷凉的四方天地,原来就是他长年自我放逐的僻静之地。

  这些日子以来,银狐带她走遍了整个北挪威,每到一个地方,他会一一告知她所有的景色,她则细细聆听他口中的冷地之美。

  ◇◇◇◇◇◇

  银狐早在挪威北部的亨墨菲斯——一个地处于北极圈内的城市——购置了一栋别墅,原来当全世界都寻不到他行踪时,他老兄竟是独自一人窝在他的北极世界里,远离人群。

  “天色暗了,还是回屋子里。”银狐温柔地扶起有些虚弱的贺青,才碰着她,银狐的浓眉立即深锁,“头晕不晕?”

  怀中佳人螓首微摇。

  “耳鸣呢?”持续发烧不是好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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