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能回去了吗?”衣若芙无力地询问,背上的伤口耗去她大半的体力。
“可以是可以,不过要小心伤口可能会发炎,也许今晚会有发烧的情形。丫头,要忍一忍喔。”林大夫好心地忠告,瞄了身旁的邵凡齐一眼,他突然神秘地倾身在她耳边低语:“你把阿齐吓坏了。”
衣若芙闻言,看了邵凡齐一眼,发现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此刻她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拉拉襟口。
襟口?!
衣若芙倏地低头检视自己的衣服。她……她身上穿的怎么会是男人的衬衫?!她的衣服呢?
“阿齐,等一下Miss陈会把她的药拿给你,你要按时给她吃药,一星期后再来复诊。还有,伤口尽量保持清爽干燥,否则天气这么热,很容易发炎的。”林大夫仔细地交代邵凡齐应该注意的事项,而邵凡齐也很认真地记下。
“我知道了,谢谢你,林叔。”
在林大夫再一次检视伤口无碍后,衣若芙便由邵凡齐接送离去。一路上,两人均保持沉默。衣若芙注意到邵凡齐的西装内只穿了一件背心,因此身上这件衬衫应该是他的。
“……我的衣服……”她艰涩地开口,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邵凡齐用眼角余光瞄了她一眼才缓缓开口:“为了替你缝合伤口,医生只好剪开你的衣服。后来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其它衣服给你穿,只好让你委屈一下,穿我的衬衫了。”
“喔。”原来如此。
“衣服我会赔你一件,你不用担心。”
“不用了。”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况且还是他送她去医院的,这个人情都还没还,怎么能叫他赔她衣服呢。
“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送我到医院。”不然,她也许会因失血过多休克而死吧。
“没什么。况且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听他这样一说,她又想起今晚在赵家发生的那一幕,脸色不禁又暗了下来,低着头,不发一词。
直到车子停妥后,她才再度开口。
“你是要等我一下,让我把衣服换下来给你,还是下次我去赵琳家时,顺便托她交给你?”
“无所谓,先上去吧。”邵凡齐锁好车门后,跟她一起上楼。
约十坪大的小套房,空间虽然不大,却布置的整齐而温馨。从它的布置跟摆饰看来,这应该是一间双人套房。
“你一个人住?”
“我有一个室友。”衣若芙进屋后,拿了一张椅子给他。“你坐一下,我马上把衣服换下来。”
“你室友人呢?”他并不在意衣服的事,只担心今晚有没有人照顾她。
“放暑假,她回桃园去了。”她一边说,一边从衣橱里拿了一件T恤出来,准备进浴室更衣。
“你先换衣服,换好后,我再帮你上药。”邵凡齐一边说,一边将西装外套脱下,并将医生给他的药拿出来,研究服药的方法。
前脚已经踏进浴室的衣若芙被他的话拉住了动作。她回头看着他的举动,一脸不解。
“上药?”
“没错,不然依你目前的情况,你能自己上药吗?”她的伤口在背部,他就不信她背后有长眼睛。“对了,我睡哪一张床?”邵凡齐望着两张单人床发问。
“嗄?你今晚要住这?”不会吧!衣若芙的心里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人家说请神容易送神难,难道今晚要作恶梦了?
“当然。你一个人住,没有人照顾你,我只好留下来了。”
“不……不用了,我不需要人照顾的。”
“不行,医生不是说了,你今晚可能会发烧,要特别小心的,不是吗?”他双手抱胸,站在她面前提醒她。
“我自己会照顾自己,不用麻烦你了。”她仍是拒绝。
“怎么?不欢迎我留下?”
“……这是正我室友和我合租的房间,所以……”她希望他能识相一点,知难而退。
“你担心你室友不高兴有陌生人来借宿?”邵凡齐接续她未完的话。见她肯定地点头后,他想了一下,再度开口:“好吧,既然如此,你换好衣服后,就跟我到我家去。”
原本以为他已经知难而退了,想不到他却说出更令她吃惊的话;去他家?!做什么?
“去你家?”
“对,到我家。我不能丢下你不管,而你室友又介意有外人来住,所以我只好把你带回去了。况且……”他环视了室内一眼。“天气这么热,你这又没装冷气,对你的伤口恐怕不好,所以你还是跟我回去好了。”
“邵先生,我想不必了,我能……”
“我留下或者你去我那,选一个。”他独裁地打断她的话,只给她这两种选择,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
“我选择第三个,我留下,你离开。”她的态度也很坚持。
邵凡齐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才问:“为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不习惯麻烦别人。”
“我说过了,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你送我去医院,这样已经尽了你的责任了。邵先生,你责任已了,可以请回了。”
她转身要去开门,打算送客,却被他一把拉了回来,紧握住她双肩。
“你在害怕?”
“啊!”由于他的用力过猛,牵动她背上的伤口,招来她痛苦的呻吟。
“喔,对不起!”
他反射性地松开手,立刻检视她背上的伤口,看见她背部的衬衫上已沁出斑斑血渍,心疼之余也忍不住懊恼自己的鲁莽;为什么在她面前,他总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我只是担心你的伤势,绝对没有其它企图。我保证不会侵犯你。”他第一次如此轻声细语,拉下身段解释自己的用意。
衣若芙见他态度诚恳,又是这般的关心她的伤势,内心十分感动。即使她从未曾给过他好脸色,他却在她需要人照顾的情况下执意留下来看护她,虽然他的表现方式并不是很理想,但是一片真心还是令她备觉温暖。她并非担心他会侵犯她,也许他曾经“调戏”过她,但她相信他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只是,她仍有所顾忌啊。
毕竟他是赵琳的未婚夫,如今与她孤男寡女共居一室,若是教哪个多事的人传了出去,并且加油添醋一番,那么即使她与他再怎么清白,也难脱狗男女之陋名了。人言可畏啊,难道他不明白吗?
邵凡齐看衣若芙只是不发一词地看着他,眼底尽是为难与防备之色,心里的怒火又再度燃起;他已退让至此,她却还不满意,真恨自己为什么不狠下心来弃她于不顾,反正是她自己不识好歹,干脆就任她自生自灭岂不快哉?
“究竟我要怎么做你才肯点头?”邵凡齐一拳捶向墙壁,怒瞪着她。“难道我的人格已经低劣到如此不值的地步了吗?”
抓起西装,邵凡齐忿而甩门而去。震天的响声让衣若芙清楚地知道此刻的他有多气愤。
她耸耸肩,不以为意,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担心明天以后会有流言传出,影响她平静的生活。
由于背上有伤,所以她的行动无法如往常般的俐落,加上伤口不能碰水,因此今晚她只能用“干洗”的方式来洗澡。等到梳洗换装完毕,也足足用了一个小时。如果小铃在的话,也许就轻松多了。
就在她吃过药打算就寝时,门铃突然响了。
奇怪?这时候会是谁?
正犹豫着该不该开门时,门外的人说话了:“是我,开门。”
是他?他不是走了吗?
衣若芙打开门,看见邵凡齐拎着一袋东西站在门口。
“你要睡了?”
“嗯。还有事吗?”不知道他为什么去而复返,来拿衣服的吗?“衣服沾到血了,我洗好再还你。”
“随便。”他绕过她,进入屋内,将袋内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我去买了冰枕及冰块,如果半夜你发烧的话,可以把冰枕拿来用。伤口如果还会痛,就用冰块在伤口周围冰敷一下。”他一边交代,一边将东西放入冰箱。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动作,内心则是对他的细心微感悸动。原以为他已经离开了,岂知他却是去替她张罗这些东西,看不出他的心思会这般细密。
“对了,药吃了没?”将东西放好后,他突然想到。
“吃了。”
“嗯。”他满意地点点头。“有什么问题,我就在楼下车内,你在窗口喊一声我就会听到。好了,你休息吧。”他一口气交代完后,也不多说废话地开门离去。
室内再度回到原来的宁静,衣若芙呆了一下。没想到他这次倒是挺干脆的,不再执意要留下来,省去了她不少口舌。但是,他说他在楼下的车内?
走到窗边,她真的看见他的车停在楼下。
他真的打算今晚睡车上?
走回床边,衣若芙轻轻趴回床上,脑海里反复思索着今晚所发生的一切。这一切有什么关联吗?他的行为背后隐含着什么意义吗?是一时兴起的好玩?抑或只是想征服对手的好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