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就当自己孤陋寡闻好了,既然受不了这么写实的刺激,那就让自己眼不见为净吧。
“赵琳。”她决定采取行动了。
“嗯?”赵琳将视线从英文杂志中收回,转向她。“什么事?”
“你……那个……”真要明讲,她反而局促起来。
“怎么了?”赵琳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看向她。
唉,算了吧,何必拘泥在这种小事上呢?也许人家觉得没什么,而她如此大惊小怪,会不会让人暗笑她的小题大作呢?
“没事。”衣若芙将话又吞了回去,决定考验自己的定力。
“小若,你今天怪怪的,身体不舒服吗?”赵琳见她一副欲言又止,坐立难安的样子,忍不住关心了一下。“生理期吗?”
“不是,我没事。”衣若芙再度用冷静掩藏浮动的心。
“没事就好。”既然衣若芙说没事,赵琳也就信了她的话,继续看她的英文杂志,不再理会衣若芙。
衣巧芙也低头专心阅读,不让自己继续在意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只是她的平静并没有维持很久。赵琳一个起身倒茶的动作让那抹红影再度飘入她的视线范围,她的思绪又再度浮动了起来。
赵琳今天一袭淡黄色的背心裙,细白的颈项与香肩尽数裸露在外,想要不看到那抹红,除非她是瞎子,否则根本不可能无视它的存在。
“赵琳,”她还是忍不住了。“呃……你是不是换件衣服会比较好一点。”实在克服不了那个吻痕对自己眼睛所带来的刺激,权衡之下,她只好开口了。
“换衣服?!怎么?你不喜欢我穿这样?”赵琳低头审视自己的穿着,不觉得自己这样穿有何不适。
“不,我不是不喜欢,只是不习惯。”她手指了指自己颈子的地方,示意赵琳注意。
“不习惯?”赵琳一脸茫然,信步走到穿衣镜前审视自己的穿着。“很好啊,怎么会不……啊!”她终于看到问题点了,微微惊讶地低呼。
“讨厌!”她娇嗔了一声,一张俏脸倏地胀红,飞也似的奔入房间,大概是换衣服去了。
衣若芙吁了一口气,原以为赵琳会笑她没见过世面,想不到外表看似开放的赵琳,对这等事也是挺含蓄的。也许换衣服时没注意到,她才会粗心得忘记要遮掩那个爱的印记吧。
爱的印记!
衣若芙的心微微抽痛了一下。怎么会这样?她是羡慕赵琳?还是潜意识里她根本就是——嫉妒赵琳?!
为什么她要嫉妒赵琳呢?她失笑,为自己这无聊的想法。
两分钟后,赵琳从房里出来,原本的背心裙已被高领衬衫所取代,衬衫的第一颗钮子也扣上了,所有不该露的地方全都密密实实地包裹在衣服下。
她脸上的红潮未退,不自在地在衣若芙对面的位子坐下。对上衣若芙打量她的眼光,她含羞地开口:“都是他啦!”
很正常的小女人口气,听到衣若芙的耳里却是十分的刺耳,心里不知何时涌出了一股酸。
“又不是不常见面,没必要这么激烈吧。”即便心里再如何波涛汹涌,衣若芙仍能让外表平静一如往常。
“小若,你别笑我,说不定以后你遇到了,还比我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哩。”赵琳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蕃茄,手也不自觉地往颈子的方向探。
“会吗?”她一脸的不以为然,但冒汗的手心却泄漏了她的情绪。她在压抑!只是……她在压抑什么呢?
“还没遇到前,话别说得太满。”
听着赵琳的口吻像个经验丰富的感情专家,而眼底的幸福与满足让她原本就很出色的丽颜更加容光焕发。这是一个沐浴在爱情甜蜜里的女人才会有的红润吧。
“我们别谈这个好吗?”衣若芙实在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因为赵琳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强烈得令她备觉刺眼。
“对喔,你现在仍是单身,跟你说这个,对你可能太刺激了。OK,不谈,不谈。”赵琳甜甜一笑,又将注意力转回杂志上。虽然话题中止了,但是那股满足依旧挂在她脸上,久久不散。
深呼吸了两口气,衣若芙强自沉淀脑海里不该有的杂念。这一切都不干她的事,她只是一个家教老师,只要教好学生的英文即可,其它的“闲事”,一概与她无关,要专心、要专心……
奇怪,赵琳不是已经换过衣服了吗?怎么她老是觉得仍会看到那抹紫红色的瘀痕呢?
再次看向赵琳,她的的确确把“它”藏得好好的,外人根本无从得知她衣服内的玄机。那么,自己又怎么会有那种奇怪的幻觉呢?
“小若?”察觉到衣若芙的注视,赵琳以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怎么了?”
“啊?没……没事。”她心虚地收回视线。
“没事?小若……你在想什么?”赵琳笑得暧昧,来到她身边,用手肘顶顶她。“限制级的?”
衣若芙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瞧她一脸幸福的模样,莫非是好事近了?有可能,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来。
“你们……快结婚了吧?”既已订婚,那么结婚必是迟早的事了,她的问题会不会太多余?
“结婚?”赵琳幸福的表情暗了一角。“目前还有点困难。”
困难?怎么说?他们两个早已是公认的一对,郎才女貌,背景相当,又是父母主婚,还会有什么困难?
“他还没打算结婚吗?”难不成邵凡齐还想在外头多逍遥一阵子才肯乖乖走入家庭?
“他……还有另一个女人的事要处理。”赵琳的嘴角垂了下来,由一个幸福的女人转瞬间成了一个独守深闺的想妇。
另一个女人?!
衣若芙的心微微一窒。邵凡齐在外头还有另一个女人?!是谁?赵琳认识她吗?一股不安悄悄浮现,不会的,那个女人应该不会是自己吧。衣若芙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这样告诉自己,邵凡齐只是一时好玩逗逗她,不是真的对她有意思,所以自己绝对不会是赵琳口中那个“另一个女人”。对,一定是这样,她只是个过客,不是那个第三者。
★ ★ ★ 一整个晚上,她的心惴惴不安,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衣若芙像逃难似的就要离开。偏偏赵琳硬是缠着她,说是要等邵凡齐来送她回去才行。衣若芙此时最不想见的人就是邵凡齐,所以她更是死命地推辞。就在两个女人缠得难分难解之际,邵凡齐正好来到。在上天的恶作剧下,衣若芙只好认命地搭上邵凡齐的车。而此刻,她正坐在他车上。
车上保持静默的气氛,但是她的脑海里却是一片乱烘烘。赵琳今晚的话不断在她耳边回响,还有那个吻痕,像是挥不去的梦魇,频频出现在她眼前。
赵琳是那么沉醉在幸福的喜悦里,而它的幸福能否完美地划上美丽的句点全系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那个女人是谁?
衣若芙此刻竟涌上一股莫名的怒气。她气那个破坏赵琳幸福的女人,她更气邵凡齐的用情不专。那个女人绝对不会是她,即使是她,那么对赵琳的幸福也绝对构不成威胁,因为她不会容许自己去分享别人的爱,纵使她对邵凡齐的感觉已渐渐好转。
是的,她对他是有好感,这点她勇于承认,也许初识时,两人之间是有一些不愉快,但是经过这些时间的相处下来,她也发现了他一些不为人知的优点:他平时看起来一副玩世不恭,但是工作起来却十分认真;言语虽然刻薄,却是个温柔的人;行为看来霸气,实际上他很细心。尤其是从她受伤以来,让他接送的这段日子,她更了解他能扛下赵、邵两家的事业绝非只是“先人的庇荫”而已。
衣若芙念的是企业管理,对于企业的经营管理十分有兴趣,因此除了课堂上所学的理论知识外,她也致力于社团活动的参与,努力将所学印证在社团的管理与操作上。但是学校的环境毕竟单纯,组成的份子又均是学生,管理方式与拥有三教九流、各种层级人才的企业体大不相同,因此她能学到的收获有限。而邵凡齐掌管的是活生生的企业体,他偶尔会向她提及一些公司内部的问题,征询她的意见,她则会利用此一机会给他一些理论上的建议。邵凡齐非商学科班出身,加上年少时的轻狂,经营知识明显不足,因此他在初掌公司之时,的确吃了不少闷亏,也受到不少阻碍与讥嘲。但是一路走下来,他已被磨练成为商场上的黑豹,行事果决、干净俐落,唯独在公司内部管理上,稍有不足。这一点,衣若芙的从旁提供建议着实给他不少助益。
衣若芙则从邵凡齐的反应中,得知理论与实际的差距,并且了解到实际运作有可能出现的阻碍与变量,无形中增加了不少见闻,她的视野也更加辽阔了。两个人的关系就在这种亦师亦友的气氛下发酵了,演变成今天这种微妙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