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敢。”男子头已经抬不起来了。
静默了一会,邵凡齐转身坐上车,离去前他告诉仍站立在那的男子: “告诉白浩天,我会去找他。”说完,车子就如一道银白色的箭光疾驶而去。
直到他的车子消失在视线范围内,那名男子才敢放松紧绷的神经,一屁股坐了下来。
“海哥,那家伙是谁?”其余的六、七个骑士一涌而上,围着那个叫海哥的男子七嘴八舌。
“混蛋!什么家伙不家伙,他是齐天盟的创始人!”
“嗄?”
“祖师爷!?”
七、八个人发出相同程度的震惊与崇敬。
“没错,他就是“阎王齐”!”
★ ★ ★ 衣若芙的脑海里还浮现着刚才那一幕画面:那名男子战战兢兢地称呼邵凡齐“齐老大”?!难道邵凡齐是他们的老大?他那张凶恶的怒容仍令她感到惧怕,她怀疑以前自己对他的恶言相向没换来他的拳脚相向,是不是衣家列祖列宗在冥冥中保护她?
她看得出来,他余怒未消。为了自己的小命,她悄悄地挪动身体,想尽量远离警戒区。邵凡齐一个换档的动作让心虚的她吓了一跳,不敢再乱动。
“你在害怕?”邵凡齐注意到她的反应。
“……”
“你怕我?还是怕刚刚的场面?”邵凡齐对于衣若芙的反应感到有丝不悦,他习惯那个自信、骄傲的她,不希望她怕他。眼光无意间瞄到她交握的手,惊讶地看到她左手手指上的斑斑血痕。“那是怎么回事?”
被他一吼,衣若芙反射性地将手缩进袖子里,低着头,咬着下唇不发一语。心想:奇怪,又不是他的手,他大惊小怪个什么?
邵凡齐将车停在路边,蛮横地抓起她左手审视,惹来她的哀叫:“痛!”
看清她手指上的伤痕是出自她自己牙齿的大作,邵凡齐心里竟生起一股心疼:她怕是受到惊吓了吧?
“我带你去医院擦药。”他轻柔地在她手指上印下一吻。
这个动作让原本要开口拒绝的衣若芙傻了眼,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他在做什么。不过,她没有让这种暧昧的气氛持续太久,理智迅速恢复后,她使力抽回自己的手。
“不用麻烦了,一点小事,要不了我的命。”口气冷,她脸上的表情也冷。
“你!”邵凡齐的火气又冒上来了。奇怪,这个女人就是有办法轻易挑起他的怒气。“不去医院也行,去我家,我帮你上药!”他也拗了起来。
“我说过了,一点小事,没……”
“医院跟我家,你选一个!”他固执的口气打断她的话。为了表示他的坚决,他又补上一句:“或者你打算跟我一直耗在这里?”
衣若芙冷冷地瞅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凡事与她作对的心态。只是一件小事,况且还是她的手受伤,不是他的,他坚持什么?照理说,他应该是讨厌她的,没道理这么好心啊?想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正为这样的“小事”钻牛角尖,不禁失笑:怎么自己也变小器了?
“如何?”邵凡齐等着她的回答。
“医院。”既然他坚持,她若不妥协,双方必然僵持不下。反正是他爱找事做,她又没有损失,有人自愿当保母,她何乐而不为呢?就当作是他吓到她的补偿吧。
“嗯,这才对。”邵凡齐很满意她的妥协,嘴角轻笑,发动车子,开往最近的医院。
由于是外伤,除了在伤口上药外,医生还替她打了一剂破伤风,并且交代她避免碰水,以防伤口发炎。
“能把自己咬成这样,可见你的伶牙“利”齿不是虚有其表吧。”离开医院后,邵凡齐忍不住开口挪揄。
衣若芙没有答腔,只是低头看着自己那只包着白色纱布的左手,回想当时自己为什么有如此神力可以造成这般壮观的咬痕,而且还不觉得痛。
“放心,医生不是说过,不会影响到左手的活动吗?”邵凡齐以为她是担心自己的手,所以口气也温和了下来。
“我知道。”还好咬的不是右手,不然期末考怎么办?
“还痛吗?”他关心她。
她轻轻摇头。其实是很痛,尤其是刚上药时,她差点掉下泪来,只是她不习惯将自己的脆弱展现在别人面前,所以即使此刻手指传来阵阵灼热的刺痛感,她也咬着牙忍受。
嘴唇都泛白,还说不痛。倔傲的女人!
邵凡齐看在眼里,也不想戳破她罩门,只是心疼她这般自虐的行为。宁可自虐,也不肯求助于人,多傲的女人!
“下次别再咬自己了。如果害怕,就抓我的手去咬。”
衣若芙将视线从白色纱布上移开,转向正在开车的他。他在说什么?要她咬他的手?!
察觉到她的注视,他看了她一眼,无所谓地耸耸肩。
“我皮厚肉粗,比较耐咬,不信你看。”他空出右手,伸向她。“咬劲应该不错。”
衣若芙先是一愣,随即轻笑出来。原来他也有这一面,挺幽默的,有别于他平日喜欢损人的嘲讽。
不知不觉间,她对他的防备少了几分。
第三章
云林县是一个典型的农业城市,地处嘉南平原的一小端。由于沿海一带的土壤含盐量高,无法耕种,纷纷开辟为养殖场,如此一来却造成超抽地下水而导致地层下陷的危机。因此,在各种经济因素的影响下,云林县便成为人口外移十分严重的县市之一。年轻人都往都市发展,留下的多半是家中的老父稚子,所以生产力有限,相较于其它县市,它算是比较贫穷的。
“姊,这里。”
一下公车,衣若芙看见对面骑楼下有个人正向她挥手。那是她最大的妹妹——衣若蓉。
“小蓉,怎么是你来?小水呢?”衣若蓉今年要参加大学联考,在这最后不到一个月的日子,她应该专心念书才是,所以衣若芙昨天还在电话中特别交代,让衣若水来接她就好,怎么今天看到的却是衣若蓉?
“小水、小仙跟妈到田里去了,我怕她们忘了时间,所以就自己来了。”她跨上脚踏车,回头道:“姊,我载你。”
“下来吧,还是我载你,你要保留一些体力念书。”衣若芙的家离她下车的地方尚有一段距离,农村型的乡镇交通运输网并不及大都市般普及,所以每次她回家时,三个妹妹总会轮流骑脚踏车来接她。
“整天窝在家里看书,难得动一动嘛。姊,快上来啦。”衣若蓉仍霸占着“驾驶座”不让。
看着她期盼的表情,衣若芙也不跟她争了,就让她运动一下也好,适当的运动对体力是有助益的。两姊妹就这样骑着脚踏车,慢行在一片片绿油油的田野风光中,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姊,你好象瘦了。”衣若蓉觉得这次载她比上次轻松了一些。
“有吗?”
“有啦,我感觉得出来。姊,你是不是忙着打工,三餐就不正常?”衣若蓉知道她肩上背负着家里的经济压力。
“没有的事,你别乱猜。”衣若芙轻斥,她不希望衣若蓉为了念书以外的事担心,她现在只要把书念好就行了。
“那你怎么会瘦了?”衣若蓉不死心地追问。
“大概天气变热了,胃口就差了。加上最近忙着毕业旅行的事,才会瘦了一点吧。”
“喔,原来是这样。”她顿了一会儿,继续道:“姊,你放心,我今年一定会考上的,到时候我也可以去打工,帮家里赚点钱。”她知道家里无法负担她重考的费用,所以格外认真准备今年的考试,希望一试成功,不要再增加家里的负担。
“是自信,还是放空话?”其实衣若芙很了解自己妹妹的实力,所以她不担心她的功课问题。
“当然是自信喽。”
“有信心是很好,但是别太自负,以免大意失荆州喔。”
“放心,我知道。”衣若蓉甜甜一笑。“喔,还有,小水打算要念建教合作的职校,所以她的学费也不用姊操心了。”
“建教合作?”是那种“半工半读”的学校?“她自己说的?”衣若芙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因为学费问题而放弃自己原有的理想。
“对啊。小水说她对读书没兴趣,想学美容美发方面的技能,可以让自己漂亮,也可以让别人漂亮,又有钱赚,多好!”衣若蓉转述衣若水的话。
听起来的确是爱漂亮的衣若水会说的话,衣若芙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她也心疼这些妹妹的懂事,知道自己家里的状况,进而互相扶持;天上的父亲如果知道了,也会安心吧。
穿过一片树林,衣家的三合院便在眼前,衣母和另外两个妹妹及衣家唯一的男丁——衣若刚,正在院子里整理他们刚从田里摘回来的菜。看见衣若芙她们回来,衣若刚第一个冲出来。
“大姊!”衣若芙才站稳,衣若刚就扑到她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