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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读自己的日记,她震惊地明白到自己真是对性走火入魔了。每晚她吹熄蜡烛入眠时,是那么地确信她的梦境会是关于性的幻想,但每一夜她都重历决斗的梦。

  安妮披上斗篷,悄声出门去,刻意地避开灯光较亮之处。她穿过格林公园,天色仍一片漆黑。她听见一群男人醉酒的笑声,显然他们刚离开怀特俱乐部。她迅速地越过耶德路,南安普顿子爵会雇辆马车在那儿等着她。

  她看向四周,但没有马车的影子。她将斗篷拢紧,抑下喉间的忧虑。是他们迟了,或是她来得太早?她从未这么早出门过,空荡的街道似乎变得奇幻而不真实起来。也许他们不会来了。她的想像力开始发挥作用。维奇发现了她的计划,阻止了决斗!不,她告诉自己,他并没有起疑心。他离开伊甸庄后立刻来找她,他伤人的话似乎仍在她耳际回响。“我没时间应付你孩子气的闹剧,我要你以绅士的名誉保证不会再搞决斗的事。”

  她严肃地以绅士之名向他保证了!

  一辆黑色的马车转过街角,麦上校勒住马。安妮的心狂跳。马车门拉开,她被拉进车内。车内的皮椅上摆着上校的手枪,旁边的枪盒上则置着一瓶酒及两个银质的小酒杯。

  “这位是齐格恩,陛下的御医。”南安普顿子爵介绍第三个人道。

  安妮吃了一惊。“我要你保密的。”

  “该死了!常识要求有医生在场的,可以救你的小命。来一杯壮胆酒吧!”南安普顿子爵倒了杯威士忌。

  安妮摇摇头。“我的手很稳。”她咬着牙关道。

  南安普顿子爵耸耸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马车启动,车程短短的,安妮仍觉得一切好不真实,她怀疑自己还在作梦。但马车一阵剧震后便停了下来,告诉她这不是梦。

  南安普顿子爵塞了个黑色的眼罩给她。“来,开门前先戴上这个,确定不会妨碍到视线。”

  “我干么要戴这个?”安妮问。

  “小伙子,这是必要的防范。你知道我们可能因为今天的事被捕吧?人们容忍决斗,但它仍是不合法的。”

  安妮踏出车外,突然一种恐惧的感觉攫住了她,浓雾笼罩着树林,马匹及皮革的气味令她厌恶地皱起了鼻子。她闭上眼睛,希望……不,该死了,她才不会希望蓝伯纳不露面。他会来。这是他的大好机会。他只要掷下骰子,便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但她会先送他下地狱去!

  内心里,她知道他冷血地谋杀了她双胞胎哥哥,现在她也会同样冷血地杀了他。空地上聚集了一群人,安妮毫不迟疑地走向他们。她用稳健的手解开斗篷,南安普顿子爵接过斗篷。

  仿佛在梦中般,第一丝黎明的曙光照亮了天空,她等她的副手和对方低声咨询完毕。然后麦上校走向她,问她是否要退出。她愣了一下,跟着恍悟这是决斗规矩的一部分。

  现在光线已经亮得足够让他们看清楚对手。麦上校打开枪盒,对方的副手检查它们确实装有子弹。

  决斗的两人走过去挑选枪枝,两对闪亮的眼珠在面具底下相遇,他们之间弥漫的恨意几乎可以碰触得到。然后他们背转过身子,背对背,蓝氏堂兄将手指向天空,拉下保险闩。

  整个过程对安妮是如此地熟悉,她感觉像在远方看着这一切,在梦中她已经历过这些多次了,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她在数到第九时转身开枪,她的对手也同样地做。她冷笑地看着蓝伯纳对她开枪,但她早已有防备。

  安妮看着蓝伯纳倒下,感到一阵深深、黑暗的满足。突然间一个高大的人影在黎明中大步走向她。她眨了眨眼,对方有力的手拎住了她的衣领,推着她走向等在一旁的马车。

  一个深沉、愤怒的声音承诺道:“我要好好打你一顿!”

  她被猛力摔向皮椅上,一口气几乎岔不过来。维奇重重地坐在她对面的座位咒骂道:“你以绅士之名许下的诺言根本是狗屎不如!”

  安妮的身躯开始无法克制地颤抖,牙齿打颤——决斗的后遗症。维奇骂了句三字经,他脱下自己的斗篷,披在安妮身上。

  “如果你杀了他,你会入狱,甚至上绞架,你这个有勇无谋的傻瓜!”

  安妮没有回答他,她全心希望自己已杀死了蓝伯纳。然而如果她被捕入狱,她的身分势必会被揭穿,成为伦敦的大丑闻。她信誓旦旦地告诉自己这是值得的,至少蓝伯纳将无法再夺走原属于安利的一切。

  “你是个无情的小恶魔。”维奇喃喃地道。

  安妮的脾气发作了。“别假扮伪君子了!我做的正是你会做的——如果有人威胁要夺走你的一切!你不是一有机会就拚命逼我成为一个男子汉吗?我必须也和你挑战吗?该死了,我会的!我还敢单挑全世界!”

  维奇听出了安利话中的决心,理直气壮的愤怒,知道他深信他的行动是必要的,甚至是正义的。至少他得承认在决斗场上面对敌手需要勇气。

  “我要带你上‘飞龙号’,之后我会去查查你的堂兄是死是伤。不论是何者,你都得暂时离开英国一阵子。我原计划直到周末才启航的,但你让我没有选择。”

  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安妮在心里感谢维奇强而有力的存在。她一辈子从没感觉这么想哭过。如果她能靠在他肩上,让他拥着她,并告诉她一切都安好就好了!她的眼中噙着痛苦的泪水,她勉强以沙哑的声音道:“谢谢你站在我这边,即使你并不相信我的动机。”

  “你的父亲是我的朋友,我在试着代替他。”

  安妮想要对他尖叫她不要他当她的父亲,但幸运地他们已经到了码头,马车停了下来。

  他们上了船,沥青的味道好重,因为船才刚刚重上油漆过。维奇告诉船员他们会趁晚上的潮水启航,吩咐在晚上前一切都准备就绪。安妮打量着那些长相凶恶的船员,强抑下颤抖。他们许多人是印度土著,少数的英国人看起来则都像是罪犯或恶棍。

  维奇打开小舱房,房里有一个小舷窗,但没有床。“这是你的舱房。”他说得似乎他刚给了他一间皇家的寝宫。

  “没有床。”安妮气愤地抗议道。

  维奇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对某个架子上挂的东西一点头。“吊床在那里。你该屈膝感谢我没有要你把它吊在其他船员睡的地方。”

  安妮不得不感激她有自己的小房间。

  “船上的每个人都得工作赚取自己的食宿,不过我不要你今天在船上露面。”

  “谢谢你。”安妮松了口气道。

  “我们会趁着黄昏的潮水启航,明天就该你擦甲板了。”

  安妮看向他,不确定他是说认真的。维奇非常地认真。

  “罗丝不知道决斗的事,你能够让她认为我们是出国去买货物吗?”安妮满怀希望地问,甚至不敢要求维奇在家里留一会儿,让柏克为她收拾好行李。

  维奇点点头。“我会出去几个小时,除了你的事情外,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办。”他的语气表明他该死地不高兴她所造成的不便。

  他离开后,安妮悒悒地看着他称为吊床的那堆绳子。安妮从没有看过吊床。她在墙上找到了铁钩,勉强把它挂了上去。她等到它停止摇晃后,才小心地坐了上去,再抬起双脚离开地面。一个人在这个阴暗的小房间,她感觉好孤立。她无法阻止泪水流下脸颊,但她坚决地用袖子抹去。

  维奇找到了齐医生,得知蓝伯纳并没有丧命。他松了一口气,安利的子弹只不过擦伤了他的肩膀。不过齐医生接着告诉他,蓝安利爵士已经在城里引发了丑闻。他在数到九时转身开枪。这是前所未闻的事,只有懦夫才会这么做。

  维奇平平地道:“我当时在场,他们同时转身。”

  “那不重要,伤了人的一方要负全责。如果被射伤的人是安利,那么被责难的就会是他的敌手。”

  “天杀的绅士规则,”维奇嘲弄道。“感谢天我不是其中之一。”但你正该死地努力要成为其中之一,他脑中一个嘲弄的声音道。这是为了伊芙,他反驳道。另一个声音又响起了;正像伊甸园中的另一个亚当说的:那个女的引诱我的!

  到银行的路上,维奇的表情一直阴郁无比,他由保险箱中取出他的珠宝盒,由其中小心地挑选足够串成项练的钻石及蓝宝石。他将项练放进黑天鹅绒袋子中,珠宝盒放回保险箱,再迳自前往凯顿宫。

  维奇打算好好操纵乔治王子,事实上这个游戏在王子昨天提起他想要得到一串稀世的珠宝时,就已经开始了。他要给心爱的费玛丽一份可令她心动、屈服的稀世珠宝。过去他也给过他嫖上的女演员珠宝,但这次不同。玛丽是个有身分的女人,要打动她的珠宝必须极珍贵、罕有,而且不同凡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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