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昭乖乖,不哭哭,妈妈疼疼,不哭哭!」我蹲下身子将瘦弱的她搂进怀里,她紧紧地环抱住我的肩头,手则指著床。「筱昭要睡睡吗?」我不停地重复这句话,直到她点头回答我。
「昭昭睡睡,妈妈睡睡,爸爸睡睡。」虽然她只是用很简单的字来串连,但这是两次见面来,她第二次以完整的句子回答我,这让我相信她的智商应该还不至于太低,她只是不爱说话和有些自闭儿倾向,要想矫正她目前的行为模式,应该不会花太多的时间。
我起身牵她走回床边,温天丞抛了一个嘲弄的眼光给我,但他看我吃力地抱筱昭上床时,依旧细心地接过手,将筱昭安置在床上。
原以为她这样便会乖乖睡了,但我一转身打算离开,哭泣的声音立即从我的背后传到耳朵里。
我蜇足转回身,第一眼便看到温天丞戏谑的眼神,心里强忍欲发的怒气,身体无奈地爬上床就定位。但我更没想到,连床位的安排也有问题。
筱昭坚持要睡在我的左侧,还要整个人偎在我的怀里睡,这些我全没意见地接受,但她在睡觉前一定要拉著温天丞的右手玩,并且与他面对面,则是我无法忍受的事。
因为这种情形让我这个临时入侵者非得睡在他们两人中间不可。此外,我还必须让温天丞的身体紧贴在我的背后,让他的右手环越过我的身体来让筱昭抓住,这样她才能安心的睡觉。
老天爷!这种睡姿教我怎麽睡得著?
我觉得——我的神经已经快要断裂了,而温天丞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有心情用话来调戏我,气得我差点对他施以暴力。为了不让自己犯过失杀人罪,我赶紧假装累昏的闭起眼睛,反正眼不见为净,只是身体的感觉却无法遏止。
「你……可不可以不要像个无赖偷吻我的脸?」我半侧过身子对温天丞低吼,以免吵到快要睡著的筱昭。
温天丞对于我的话,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可以,我不要吻你的小脸,我……吻这里……总可以吧?」他轻抬起身于,半压住我的侧身,吻住我抗议不停的嘴。
我想要伸手推开他,两只手又被筱昭压住抽不出来,只好僵著身体接受这种非礼。
「放轻松!又不是在做爱,何必吓成这副样子?」他故意调侃地说,预想我一定会为了这话张开嘴巴抗议。就算没有,也会因为下一句话而张开。「你发出这种嗯……嗯……的声音真好听,想要勾引我做更亲密的事吗?」
「你——无赖!」明知他有意激我开口说话,偏偏我就是克制不住想骂他的冲动,所以又被他白白捡了便宜。
他乘机将温润的舌滑进我的嘴里挑逗,我觉得这样的行为有点恶心,想推开他,偏偏他固执地和我玩著,直到我的舌头被他吻得麻麻地,不知什么时候也学他的动作,滑到他的唇畔玩著,最后被他含到嘴里纠缠了一会儿,才还给我自由。
他的唇离开了我的唇,却依旧轻吻著我的脸,偶尔会不规矩的滑到我的脖子或更下面一点的部位攻击。理智叫我要拒绝他,但生理的激情却浑身无力的接受他的爱抚,直到他愿意放弃攻击,搂紧我在他的怀里,轻柔地靠在我耳畔说话。
「婷……放轻松点,我们睡觉吧。」温天丞亲了一下我的耳垂,全身贴在我背后,那种身贴身的契合,好像我天生就该被他如此抱著。听到他理所当然地对我说这话时,觉得我和他是多年的老夫老妻,而不是仇家。
究竟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处在爱情懵懂阶段的我猜不到,所以——既然反抗不了,而他也没有进一步的非分之想,我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呢?
睡觉吧!
***
离开医院一个礼拜后,我接到余建达的诊断书,他证实了我的判断。
筱昭其实是一个超轻度的自闭症儿童,她的智商只比一般人略低十分左右,但她的行为和部分脑功能的不健全,都构成她是一个自闭症儿童的事实。另外,我也发觉她对某些事物有恐惧症——例如指甲挫刀、菜刀等日常用品,因此综合实际的病况加上精神状况的观察,我为她量身订定一套符合她需要的治疗课程。
我开始训练筱昭一些日常生活的基本认知,也为她设计一连串的行为矫正课程和平日的食疗课程。经过我两个星期的构思,终于决定好筱昭未来三个月的短期治疗课程内容。所以我今天要求温天丞私下和我开个小会,打算和他讨论在这个课程中,他所要担任的角色和工作。
他还有五分钟就开会完毕,我和筱昭都在他的办公室等。自从上次事件后,这几天以来,我努力为筱昭去除她担心被抛弃的心情,这点是我从一本「被领养的天使」心理医疗小说中所得到的灵感。
筱昭就和书中的小天使一样,曾被无数个亲戚领善照顾过,但他们没多久便对她产生厌烦而将她抛弃,这种行为使她对家和领养人没有安全感,加上他们多数的人曾经虐待过她,让她产生领善人是坏人的心结,所以当她被温天丞温柔、宠溺的收养时,才会对他产生又怕又爱的心情。
这几天我训练她习惯离开温天丞的身边。我让她知道,不管她和他相隔多远、多久,只要她想找他,他一定会在某个地方等她,她毋需担心他会离去,而我也一样。
于是她逐渐不再害怕我们短时间的离开,也开始学会了自己一个人如厕,不再需要一个人在厕所帮她,除了温天丞还是必须站在一旁等她之外。
「想什么?」温天丞俯身在我的唇上印下一个吻,这个动作在最近的生活中,已经有如家常便饭了,「筱昭有没有乖乖?爸爸亲亲。」
他抱起筱昭,在她的脸颊啵了一声。她兴奋地大笑,这是她最近述上的新游戏,因为有我的示范,令她有勇气接受他的拥抱。
「爸爸、妈妈,乖乖。」筱昭的眼光快速扫过我,小手指著自己的脸对温天丞说。
「喔。爸爸亲亲妈妈。」温天丞放下她,二话不说地将我抱起,我也配合他的动作,让他在筱昭面前吻了我的脸颊一下。但下一个动作,却是他常做的偷袭,他又吻住我的嘴。
「你……这是筱昭不必学的。」我抗议他的逾矩。
「谁说?我们思恩爱爱,筱昭才会有幸福感,这可是我从心理学丛书里得来的重要资讯。」他加深了这个吻,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我。
他见我不服气地嘟著嘴,笑著抱起筱昭坐到我面对的椅子上,故意把椅子滑到我面前,两腿岔开地将我的双脚包在里面。
「不相信?我可以背给你听喔」
「妈妈气气。」筱昭坐在他怀里,打断他的话,然后爬下他的大腿,爬到我身上来。「爸爸亲亲,妈妈气气。」
我从筱昭的行为知道,她以为我讨厌温天丞,所以气温天丞亲我,而她也同仇敌忾的不要他抱。
「筱昭,妈妈没有生气。」我不断摇著头对她解释,直到她终于了解我没有生气,只是和温天丞在玩而已,她才愿意重回他的怀里。
「你就是喜欢多此一举,才需要费这麽多唇舌来解释。」温天丞嘲笑我对他的抗拒。
我则趁筱昭的目光移开我身上时,不高兴地瞪他一眼,免得被她看到,又产生错误的学习。
「其实我刚才说的是真的。筱昭她不是单纯地患有自闭症而已,她还有一些源自她爸爸的轻微、忧郁性精神官能症。,这是你对我说的——」他等我颔首赞同后才继续说:
「所以这几天我就利用上班之余,上网查询有关心理谘询的资料,其中有一位作者提到,曾有一位心理学家说:『他最幸福的莫过于——他有个快乐的童年、有细心照顾他的母亲、有充分的父爱,还有相爱的父母,让他有一个温馨且适於生长的环境。』所以你瞧,我们两人正扮演筱昭的父母,是不是应该恩恩爱爱的,让她有一个温馨且适于生长的环境呢?」
「你……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有一天,如果她的病情改善了,我会离开你们,那么到时候,你怎么跟她解释我的离开呢?」我担心这样的不当示范会造成筱昭日后的伤害。
温天丞笑看著我,仿佛是在告诉我,那一天永远不会来到。而事实上,他真的是如此打算,我则是后来才知道他的诡讦。
「到时候是到时候的事,说不定筱昭到时候就能理解整个情形,根本不必我们费唇舌去解释,不是吗?」他轻松地回答,又将椅子更往前滑一点,让我们三个人几乎黏在一起。
这里是我和筱昭在公司的休息室。这间休息室其实是从温天丞的办公室隔间出来的。因为最初筱昭不愿在见不到他的情况下,和我单独相处太久,所以他花了一大笔钱,要装潢师父在五天之内,把我和筱昭的休息室从他的办公室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