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不下他不是她心中唯一的挂念、唯一选择的男子,他嫉妒啊!***
早春的北方还刮着冷风、冷雪。京城里,一片雪白的屋檐增添了一些画意,但少不了寒意。就像苏君的心情一般,尽管乐静骧的感情多么浓烈,还是无法令她忘却对钟冠文的愧疚。
“小姐,你……别这样恍恍惚惚的过日子,你不吃不喝的坐着,别说巧韵看了心疼,乐公子看了也好心痛。你这样子,巧韵宁可你回到之前不知世事的模样,宁可你似小娃儿地缠着乐公子,总好过你这般痴便地呆坐着。”
巧韵怒眼大睁地站在苏君面前,高昂的声音得到的是黯然的反应。
“小姐,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好好的过日子?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伤了好多人的心?小姐……你可不可以振作一点?你难道感受不到我们大伙都在为你担心吗?”巧韵说着话、流着泪,气愤地直摇苏君的身子。
苏君任她摇了一会儿,伸手拭去她的泪。“巧韵,别哭啊!你……让我想想好不好?”
“你想了那么多天了,难道还想不够吗?”巧韵气她不懂得疼爱自己,让众人为她担足了心。
“我若想够了、想透了,就毋需坐困愁城,又怎会任你们为我担心呢?”
就是因为找不到让自己心安理得的方法,才会痛苦又难以抉择。听巧韵说,冠文哥以为她死了,这一年来几乎都逗留在京城,时常到紫音轩祭拜她的墓。有一次,因为碰巧救了路经那儿的谢姑娘,后来才娶她吧!
她想过,既然没死,欠钟家、欠冠文哥的恩情就一定要还,怎么还?她不知道。而且要还也不急在一时,只是……事情总要说个清楚,她才能心安。
她也知道乐静骧在等她,等她把心定下来。这几天他不理她,任她似游魂一般在宅子里东晃西晃,是想让她理出头绪。那天他已经把话说得够清楚,把情表白得够明白了,剩下的该由她来做;但是怎么做她才不会对他们有所亏欠呢?
“巧韵,他……他在书房吗?”
“公子吗?”巧韵擦干了泪,捉回飘离的心神。
“嗯。他在书房吗?”
“小姐想找公子?听雅商说,公子一早便出府了。”
“喔?去聆琴吗?”她想到艳卿之前的请求,心里微微地酸了起来。
“好像不是,听说是去齐王府找小王爷下棋。”
“下棋?这也好。”苏君喃喃自语。
她抬首看着窗外的树枝,那枝蚜吐出嫩绿,透着新春的气息,虽然与地上的几片枯叶一样,同被早春的雪覆盖着,只剩那一点点的绿在春风中招摇,但在新旧交替的季节中,总是为这棵树带来了希望的朝气,看了让人欣羡。
她转着视线,到了花圃上,早春的花苞也已经在风中沾染春的芬芳,花丛下的枯叶想是已化作春泥为花儿增添新彩。这些事都在她不知不觉间过得这般匆忙。犹记得之前,院子的树木黄叶落尽,她尚且偎在他的身旁,听他弹“盼春风”;而现在,她有多久没听到他弹琴了?她又有多久没弹琴了呢?
“巧韵,我想弹琴,我们到书房去吧!”苏君说完,起身率先而行,巧韵讶然地立在那儿,望着早已人去楼空的凳子傻笑。
“巧韵,小姐呢?”雅徵端着人参桂圆汤进来,看不到小姐,见巧韵像被人点了穴道,僵在那儿不动,惊慌地问。
“小姐?小姐到书房弹琴了。”巧韵回了神,高兴地说,雀跃地跑出房门。
“小姐去弹琴?”雅徵微愣了下,忽然大声地喊道:“小姐去弹琴了!雅商、雅商,快点派人去齐王府告诉公子,说小姐弹琴了,小姐弹琴了!”
第九章
“她弹琴了,真的吗?”乐静骧对这个消息虽然诧异,问着通报奴仆的语气却平淡和缓。
“是啊!爷,小姐还特地到你的书房弹琴呢!”
“是吗?”他疑惑的问了声,不待仆人回答,又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他下了命令,继续面无表情的下一颗黑子。
“爷?你不回去看看小姐吗?”奴仆觉得奇怪,怎么爷听了这个消息,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小姐弹琴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我和小王爷下棋,怎能回去?这儿没你的事,你先回吧!”他回答得理所当然。不疾不缓,好似漠不关心。
奴仆多看了眼乐静骧,从他那面表无情的俊容还真是看不出什么,倒觉得有点高深莫测、蕴藏玄机。“是,小的先回去。”他走了数步,又被唤住,“爷,还有事交代吗?”他又偷瞄眼主子,那想说什么的表情还稍有关心的感觉。
这才对嘛!刚才那种无关痛痒的表现实在太没有情人的样儿了。
“爷,你还有什么事交代呢?”奴仆问第二次。
“交代雅丫头们,注意小姐的穿着,天气还寒着,不要着凉了。”他一说完,又埋首于棋盘中。
奴仆以为主子要跟着回去,原来只是交代一些话啊!他应了声,慢慢地退了出去,以为主子还会改变心意的唤住他,结果一路出了齐王府没有人召唤他,只好死心的回乐府。
齐澍谦停了手,望着双眉深锁的友人,“怎么不回去呢?
“什么?”乐静骧抬起脸,心不在焉地问着对面的人。
“心都飞回去了,人留在这儿怎么和我下棋?”齐澍谦收了棋,见他不阻止,笑了笑说:“都不和我下棋了,还拿我当挡箭牌,怎么?真和她闹翻了?
“你想可能吗?”他也笑着跟他一起收棋。“我和她是谈不拢,不是闹翻了。改日等事情摆平了,我带她来这儿和小棋子下一盘。
“谈不拢?什么事谈不拢?她想回钟冠文身边,你不允她?”齐澍谦试探地问。见静骧笑而不答,又说:“她也会下棋?她好像同你一样,才华不少呵!”
“嗯。”乐静骧闷闷地应了声,停顿好一会儿才说:“钟冠文很疼爱她,以往她想学什么,他不但任她学,甚至不惜重金为她延聘一流的名师到钟府担任西席,尽管她的身子不好,少有机会离开钟府,所学的都是货真价实的好功夫。”
“听你这么说,他还真是疼她,难怪你不允她回去。”
也难怪今天一早,静骧自个儿登门来说要下棋,心思却一直没在这儿,见到他也像是没见一样,一迳地往园子走。他察觉到事情有异,便要小棋子留在书房弹琴或画图,不让她跟来。因为她若跟来,静骧就会像个闷葫芦,什么话也不说。
静骧一向不是个容易说出心事的人,平日的嘻皮笑脸是障眼法,不了解的人以为他是乐观、没心机的人,懂得他的人才会明白,他不但聪明,更可以说是聪明到有点狡猾。
标准的笑面虎也会有笑不出来的时候,难得!
乐静骧看他笑得有点幸灾乐祸,也回他一个邪魅的笑,“你怎会认为我不允她回去呢?我不像你这么霸道,非得把人绑在身边不可。”没想到他还有心情调侃他,可见事情没有想像的严重。“不是你不许她回去,那么……是她不想回去罗?”
“不,她想回去。”回答这个答案时,他英挺的剑眉又拢成一条线。
唉!帮他排解心事,还得要费心思,这种事该找傅蔚儒才对,只有他才有这种兴趣和精力;可惜这两天他忙得很。
“她想回去,你又没拒绝,那为什么她不回去呢?”齐澍谦招手要奴仆去端些东西来。
“我本想代她去解决事情,她则坚持要自己一个人去;既然她坚持,我也不想太过勉强。我只是要她答应我一个很简单的条件,那就是她去了,必须再回到我身边;偏她固执得教人生气,硬是不肯允我这个承诺,事情只好就这么耗着。”
“为什么?难道她真想回去和钟冠文成亲?”
“不!她是不可能和他成亲的,她的个性固执,对夫妇这种关系无法与人分享。她告诉我,《女诫》她看了很多遍,也明白自个儿有一颗妒妇的心,我若真想娶她,要有心理打算,可能没有子嗣,但若真的没有子嗣,也不能有纳妾的想法。”他拿着一颗黑子在手中把玩,眼神闪着打趣的光芒。
“呵……没想到她这么有个性啊,还没成亲就先和你把条件说得一清二楚。刘澍谦在心里庆幸,还好他没有什么怪癖,不然找个这么奇怪、刁钻又麻烦的丫头,还真的难以摆平。“你同意她的条件?”
“对我来说,有无子嗣并不影响我对她的感情,至于不纳妾……我不是滥情的人,若有心纳妾的话,艳卿两、三年前早就入我乐府,她毋需担这个心。”
“你连这个都同意她了,她回去又不是要嫁给钟冠文,为什么不肯答应你的条件?难道……她回去有什么其他目的,或是她又有什么难言之隐?”齐树谦觉得好累,静骧什么事都不愿主动开口讲清楚,让他猜得好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