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姻缘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9 页

 

  长离以为他不明白她的拒绝,正要开口,却被笔君抢白。

  「爷,奴婢当然有把爷交代的话转达给少爷知道。而少爷听了後,也有话要奴婢转达。」

  「什么话?」寒季书表情疑惑地看向笔君,手中的粥更挪近长离,她被他逼得不得下张口将粥吞下,他给她一个赞美的眼神和笑容。

  「少爷说,他一定要听好消息。」笔君把寒若文的话重叙给寒季书听。

  「噢!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他点点头,表示明白寒若文的话,在成功喂进长离第三口後,又露出了笑容。

  长离一直等到笔君离开,打算开口言明自己吃粥的意思。她嘴一张,第五口粥迅速地进到嘴里,她吞了粥,连忙把嘴巴捂起来。

  寒季书瞪着她的行为,双眉微微一蹙,低沉的声音不愠怒,却有几分嘲讽,「这碗粥这么重,依你现在的力气,根本无法端着碗,你怎么自个儿吃。」

  「我……」她想抗议,然而事实是她连坐都要靠着墙,才能撑住虚软的身子,那满满的一碗粥要端着吃完,看来还真有些困难。

  「嘴巴张开,病人要人服侍已经够麻烦了,再不好好合作,可会惹人生气。」他并没有说些什么温柔的话,但效果却出奇的好。

  长离看着他不豫的脸色,愧疚地张口让他喂,她将送到唇边的温粥乖乖地一口一口吃下。

  寒季书喂了她半碗粥,见她吃到好像又要吐了,才放弃继续喂她。他将剩余的粥放回桌上,走到床畔,打算和她认真的谈些事情。

  长离默默注视他的行为,不明白他为什么坚持要喂她,只好瞪大眼睛,直直看着他。

  寒季书在床畔前的椅子坐定,看她以呆愣的眼神瞪他,「怎么了?」

  「呃……没、没事。」长离回过神来,眼神与他对望,一股偷窥人的羞愧感掠过心房,苍白的脸颊飞起一朵晕红,煞是好看。

  她的羞怯,他看得明白,却仍故意用手轻抚她腮颊的粉嫩,「真的没事吗?怎么才一会儿你脸就又热又烫,莫非……」

  「没有、没有,长离很好,长离真的没事。」她被他一问,心里更慌更羞。对於她怎么会突然和他对望一眼,就这么羞赧不安,心里也莫名其妙得很。

  寒季书带着笑意,若有所思的领悟,收回手不再刻意逗她。他正经地清清喉咙,让她将注意力转回到他身上,「没事就好。」

  「嗯,真的没事,谢谢……寒公子的关心。」她忙着抓回莫名的悸动,眼神回复清朗的纯真和端庄,却遗漏他看她的眼神里所闪过算计的精光。

  「既然没事,我看你今早的精神还不错,我们先来谈一些报恩还债的事,你认为如何?」

  「报恩还债?」长离被这四个字迷糊了思绪。

  她是欠他一次救命之恩没错,但她有欠他什么债吗?还是……他欠她?

  不可能,不可能是他欠她。那么,她又是什么时候欠他一笔债呢?

  她想不出来,真的想不出来……

  ***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长离不雅地张大嘴,震惊过後,她急忙用双手捂起嘴,还是难以置信地摇头。她……居然欠他两百两银子,这……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呢?

  「寒公子,能不能……请你把话对长离说个清楚?长离……长离真的不知道何时欠下公子这么多钱,长离……」她摇着头,怎么想也想不出来,急得小脸紧紧皱在一起,甚至用手敲起自己迷迷糊糊的脑袋。

  「离儿,别慌!先镇定下来,镇定下来。」见她因他的一句话而引发的爆发力,寒季书不禁敛起嘴角的笑意,温柔地坐到她身旁,大手轻轻地抓住她的柔荑,不让她因心急去敲伤自己的脑袋。

  「我……」

  「离儿,我适才可有说银两是你欠的?没有吧!」寒季书不疾不缓地说。

  「你……」

  长离回想他对她说的话--离儿,你需要还我两百两银子。但是这个意思,不就等於她欠他两百两银子吗?道理哪里不同了!

  「你--」她想厘清头绪问他,却一再被他打断了话。

  「我刚才说,你应该还我两百两银子,但我可没说银子是你欠我的。」他抓着她的小手在手中把玩,等她点头赞同他的话,一手伸到她柔颚下方撑起,「对不起,我忘了告诉你缘由。」

  等到她看向他,他才说:「两年半前,我在京城里经营的书画楼曾特地到洞庭湖那儿,高薪聘任一位奉涛风夫子,请他到我这儿担任书楼的西席。但我担心奉师父身旁没有银两安家,亦无旅途盘缠,怕他走不开身,便命属下先奉上两百两银子给奉师父花用,没想到银两去了,人却没有来。」

  长离听他简叙两年前的事情,无力的承认她是该还他这笔债。

  爹生前弥留时,心里还挂意这件事,她一直以为是两两银子。因为爹咽气前只说「书楼……两……两银……」,而且又没说出债主是谁,她以为反正将来有朝一日,到汴京找着书画楼时再还就成。

  没想到……原来那个始终含在爹嘴里没说清楚的字,是个「百」字!

  唉!现在一切都明了了。只是,她不是有意欠债不还,而是事出突然与无奈。

  「寒公子……」

  「离儿。」他以食指轻点住她的唇,制止她说话,「我想要先问你一件事,奉涛风是不是你的父亲?」

  「是,他是先父。」长离点头承认,「不过请你听我解释,我爹他--」

  「我已经从若文那儿知道你爹的事情,也知道为什么那笔钱、那件事会忽然石沉大海。我没有怪你爹,更没有怪你的意思,但我是个商人……」

  他一直笑着看她,她愈看愈心慌的低下头,眼睛不敢再看他的……奸笑。

  寒季书精明的看出她的表情,更故意抬起她的下颚,笑得更邪魅,「离儿,虽说逝者已矣,但书楼当时为此损失不少学生,再加上夫子没来。当时我是人财两失啊!离儿,你说说看,如今我找到债主了,是不加利息,把那笔银两要回来好?还是该将那笔银两,也当做是逝者已矣呢?」

  他明明笑得奸诈无比,却用一张无辜受害的表情望着她。长离敌不过他的摇摇头,他不放弃贴近她,故意在她面前吐气问道:「那……你是不是该承认,你应该还我那笔钱呢?」

  对於他的问话,她只能点头回应。她一直看他满脸因钱所产生的笑容,满眼因算计她还债所闪耀的精光,心里讶异万分,她以为他应该是个知书达理、仁心正义的谦谦君子。

  两年前遇见他时,她病得很重,他好心拿药救她。她依稀记得他模糊的样子,一个相貌俊逸,温文儒雅,救她性命的好心君子。而在山寨时,她听若文对他的描叙,猜想他是一个武功高强,扶弱济贫的大侠士。可是眼前的他,怎么看都像一个精明又会算计人的奸商。

  对她,他不但自有一套恩情说,还要他人回报,现在,更是一副欠债必讨的态度。是她识人不清,还是她生病後感觉有误?他应该不是如此狡狯的商人,他给她的感觉该是个君子,是个侠士才对。

  到底是他擅长在人前掩饰,抑或是他本来就是这样,是她一味的把他想得太好,所以才产生这种想像与真实的巨大落差?

  长离无法掩饰心中的挣扎与眼里的嫌恶。寒季书不能看透,却能猜着一二。但他不在乎她怎么想,反正日後她一定会了解他的为人,至於眼前最重要的,是把她留在身边守着。这一次,他不会再重蹈两年前的错误,不会让任何因素阻扰他留下她的决心。

  「离儿,再来……」

  「等一下。」长离听到他呼喊她的方式,连忙发出声音,「寒公子,我的名字叫长离,你可以--」

  「我不喜欢『长离』这两个字。」寒季书一脸的坚决,不听她任何提议。

  长离被他不悦的态度怔住,不懂他为什么不喜欢「长离」这两个字,难道他不知道「长离」的含意吗?

  「寒公子,你为什么不喜欢『长离』这二字呢?难道你不知道它所影射的含意吗?」她不怕冒犯他,直接问出心里的想法。

  「我知道这两个字影射的含意;『长离』者,『凤凰』之古别名也。但就算它有个好听的别名,我还是不喜欢它字面上的意义;『长离』者,长远距离、长久分离也。」

  「这……你若真不喜欢唤『长离』那你也可以唤我一声『奉姑娘』啊。」长离另作建议。

  对她的建议,寒季书噘着嘴摇头拒绝,蹙眉说道:「不,这个称谓我也不喜欢,那蕴含着你我两人既生疏又客套的距离。我、不、喜欢,就像不喜欢你称我一声『寒公子』那样。」

  如果真像他所说这般,那往後他们见面要怎么称呼彼此?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书页 返回目录 下载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