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做时,他的心中究竟是何感觉?她心疼的想。
大哥,你对我究竟情深几许啊!
一个冲动,于环猛然坐起,便想去找他,去向他坦诚一切——可是一个顾虑猝然掠过,如一片阴影,掩住了她的冲动。虽说他对自己的情意深切得令人动容,可“女子经商”对世人来,只“惊世骇俗”一语可以敝之。
情意再深恐怕也无法包容她的“惊世骇俗”吧?
全身力气有如被抽光,于环躺回床上,该怎么办呢?难道说非得放弃自小以来的梦想,才能成就她的两情相悦吗?
—夜无眠的结果,就是两个青黑的眼圈黑眼眶交看。
“匡卷没睡好吗?为了什么事?”
“大哥没睡好吗?为了什么事?”
碰头,面面相觑,四个大黑眼眶。异口同声地问完,两人同时闭嘴,为了什么事?都是没法说出口的。
能说是因为你而苦受相思折磨才睡不好的吗?
能说是在想你能否接受一个惊世骇俗的女子当妻子吗?
“呃,今天咱们还下棋吗?”于环终于挤出一句话。怎么回事,怎么一知道了他对她的心童,反而不自在起来了呢?
“好啊,匡卷的棋艺还真不凡呢。”不能多看她,又无法调开眼光种折磨没尝过的人根本不知道是多么苦。
棋,一局一局地下着,目光也愈来愈炽,愈来愈情生意动。
棋是需要全心全意才能胜的游戏,一旦心有旁骛,便必输无疑。
所以于环自原来的屡下屡赢,每下愈况,直至最后的屡下屡输。
如同她的心,一次次地挣扎,想要不顾一切,又一次次地悬崖勒马,终至将自己折磨得憔悴。
最后她依旧不敢说出口.不敢冒着放弃自己梦想的危险,明明白白地坦诚自己的一切,来回应他的深情。
可是,情窦初开的她又怎么掩得住自眼光神色同透露出来的爱意?全部心思都在心上人身上的寒彦飞注意到了她的不同,心中开始有了了解。
* * *
船到了淮阴。
入了港口,这些日子以来,因为两人之间的诡异情形而好几天不敢来打扰他们的船夫上来回禀,“两位公子,到淮阴郡了,船要在这儿停半日,补充些食水蔬菜之类的,你们可要上岸走走?下一站要到插州才会停呢。”
望着码头上热闹的景象于环是想上岸走走的,因为在船上晃了十来天,实在无聊得紧,期冀的目光投向寒彦飞,却是一怔,寒彦飞的脸色只有畏惧一词可堪形容。
“大哥,怎么了?”这种脸色在寒彦飞脏上,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寒彦飞苦笑。“还不是我这张脸惹得祸.淮阴左家的三位小姐都是属糖的,黏起人来甩都甩不掉,匡卷,我劝你也别上岸了,被她们看见的话,你也别想脱身了。”
“淮阴左家?就是左记镖局那个左家吗?”于环明白了,心中好笑。
真有那么可怕吗?
“不光镖局,淮阴所有左记的行号都是他们家的,我同左家的两位公子有点渊源.可是他们那三个妹妹,”寒彦飞摇了摇头,不胜畏惧之意。“害得我连这两个朋友都不敢见了。”
于环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大哥,人说最难消受美人恩,我看一点也不假,居然为了躲避美人,大哥连朋友都可以不见,可是大哥,你没想过这是治标不治本的吗?干么不一劳永逸地解决此事?”
“唉,”寒彦飞真是三声无奈啊。“左家三位小姐认为世上没有一个女子及得上她们,无论我说有了怎么样的心上人,她们都不信也不放过我。你以为我没试过吗?可是说老实话,左大小姐娇艳、左二小姐柔弱、左三小姐飒爽.的确很难有女子比得过她们,可是非逼我在她们三个中选一个就太过分了,唉——”边叹气边暗觑着心上人的脸色,她果然还是在意我的,瞧,她的脸色变了呢。
“女子中无人能出其右?”此话让于环心中冒出一股酸意,原来不是非上岸不可的,可现在她倒想会会那三个目中无人的左家小姐了。“那男子呢?若大哥不嫌弃,我帮你打发那三个美人如何?就怕大哥舍不得。”
是自己听错吗?她这话是在吃醋吗?“匡卷有什么好主意呢?”
“若大哥不怕坏了名声,匡卷愿假作大哥的断袖之爱,好让左家三位小姐彻底断了念头。”于环此时心中什么顾忌也没了,只有一个心思——绝不让别人有抢走寒彦飞的机会。他,注定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由于从小便看着身为侧室的娘亲的忧伤长大,她在无意中便对于自己喜爱的人、事、物有着极强的独占之心,更别提,寒彦飞是她第一个喜欢上的人了。
寒彦飞心头喜出望外。她中计了!“可是,左家三位小姐都是极精明的人物,若给她们看出破绽来,可就白费工夫了。”
“大哥的意思——”于环有些不解,毕竟对于男女情爱,她还是懵懵懂懂的。
“若是倾心相恋的人,定会有些亲呢的举动,这个……”寒彦飞故作为难,等着心上人往自己张好的网里跳。
“那大哥就当是作戏好了,匡卷一定会好好配合,绝不会露出破绽的。”于环这时是说什么也要会会情敌了。
“真的?”寒彦飞心下一喜,手一伸,就揽住了于环的腰。
于环吓了一大跳,慌忙闪过,“大哥,你这是……”
寒彦飞对着他摇头轻叹。“看来还是不行,匡卷若在她们面前也是如此的话,我看,我还是别上岸了吧。”
“这——”于环满面通红,说是一回事,真正要这么做,以她这个从未和男人有过什么接触的黄花大闺女来说,实在是为难了些。“我只是不惯,”她倔强的性子被激起。“大哥多做几次,我便不会再那么……那么不习惯了。”直视着寒彦飞收不住诡计得逞的笑容,于环明白他想借机亲近自己,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脑中又浮现姊姊坐在姊夫怀中的那一幕。
自己和他之间也会如姊姊同姊夫之间一样吗?想着,于环伸出手握上寒彦飞的大掌。
当她的纤纤柔荑握住寒彦飞的大掌之际,寒彦飞全身一颤,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止住自己一把将他拥入怀中的冲动,只反手紧紧地将她的纤掌包入掌心,同时一个疑问止不住地泛上心头,她真的只是为了帮自己演戏,就做到如此吗?
于环敛眸心忖,若真要和他两情相悦,那必是要让他知道自己的一切,这只是早或迟的差别罢了。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无言地回望着他,于环眼中有着坦然。
寒彦飞双眉一扬,现下,他只想确定一件事,“你不后悔?”
于环的脸儿一红,浇是她再胆大机灵,此时也羞得低下了头。可那腼腆的娇羞,却无言地倾诉了一切。
此时寒彦飞心中欢喜得几乎要爆开来般,遂忍不住地将她拥人怀中。
怦怦的心跳急乱如擂鼓,血液狂奔于体内,两人同是第一次尝到两情相悦的奇妙滋味!
双手再紧握,让匡卷和自己之间再无空隙,寒彦飞脸上的笑是那么的真,那么的神采飞扬!
腰间的双臂精健有力,紧贴着的阳刚身躯是那么温热,于环双手环住他的腰,紧紧地将脸埋入他的胸怀,庆幸自己恣意的笑不会被看见,这般极致的欢喜如果让上天看见了,也是会嫉妒的吧!
她的身子好生柔软,手掌在她背上游移,一手轻柔地揉抚她耳垂肩颈。是不是对于喜欢的人,不由自主地,便会想亲近宠爱呢?
好痒,于环忍受不住地轻轻推他,一边耳朵被他揉搓得发红发烫,“大哥——”才开口,便惊得住了口,这是自己的声音吗?怎么如此娇慵、甜腻?
“怎么?”寒彦飞的声音极轻,轻得如在梦中。
于环微微侧头,想挣开他自捏抚自己耳朵的手,却不小心看见岸上众人投来的奇异目光,于环忙推开他,脸儿羞红得好不娇艳。“大哥,咱们两个男子抱在一起成什么样子,大家都在看。”
怀中蓦然一空,让寒彦飞眉心一皱,伸手拉住她的纤手。目光冷冽的四下一扫,吓退了那些望过来的目光,随即双眉飞扬,不羁之色展露无遗。“看就让他们去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咱们两情相悦,用得着顾忌这些愚民的眼光吗?”揉捏着她的掌心,终觉不够,微徽使力一拉,还是将她拥在怀中舒服。因为她的介意,寒彦飞拥着她身向舱内走去。
“那么匡卷,咱们不上岸了好不好?”情苗初萌,他不想让任何外来的事物摧折了它,他只想好好同她亲近一番。
偎在他怀中是那么惬意,于环轻喟一声,“好,大哥,都听你的。”
“匡卷,匡卷。”久慕的心上人终于在自己怀中了,寒彦飞得偿所愿地连声唤着她,生怕自己是在梦中。“你可知我为你苦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