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多难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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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小瑶悠悠醒来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躺在降芸轩的房间里,而紫鹃则站在床边一脸欣喜的凝望着她。

  “感觉好些了吗?”紫鹃轻声问。

  “嗯。”她移动身子,感觉有些晕沉:“怎么回事?”她呢喃。

  “你照护白灵小姐实在太累了,结果就晕倒了,幸好三少爷在园子里发现了你,否则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她起起来了,晕倒前所发生的事情正一幕幕清晰的翻涌在她脑海中……路小瑶闭上眼睛,疲累的沉吟一声,她想不出还有什么能比东方杰绝情的话还要可怕?

  紫鹃继续说着:“夫人听了你的事可担心极了,幸好大夫说你只是身子虚了些,好好调理一段日子就能恢复,这才让所有的人松了口气。”

  “真抱歉,害你们担心了。”

  “没什么,小姐平日这么照顾咱们下面的人,你说这话就太客气了,”她倾身扶着路小瑶坐起身子,笑盈盈的问:“怎么?喝吗?还是想吃些什么?”

  路小瑶摇了摇头。

  “呼!这可不行哟?”紫鹃眯着眼,煞有其事的说:“三少爷有特别交代,要厨娘准备好人参鸡汤,等你醒过来就端给你喝。”

  她微微吃惊,眼神闪烁:“他太小题大做了,我没事,而且我实在没胃口。”“这我可不能作主。”紫鹃说:“事实上,三少爷一直在外头等着,我现在就去请他进来,然后再去给你端鸡汤来。”

  路小瑶想阻拦,但紫鹃已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她紧张不已,心跳得很厉害,手心也直冒冷汗,但身子却发起热来,然后她听见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向屋里走来,声音愈来愈近,她本能想躲但明白躲不了,索性,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头来就立即和东方杰的眼光接触了。

  他看来有些憔悴,有些疲惫,也有些烦厌……她可以想像得到,自己此刻对他来说是个麻烦,是个烫手山芋,他应该避之惟恐不及才对,事实上,他的确这么警告过她。

  “是你说的,要我离你远一点。”路小瑶憋着气,一字一字清晰有力的说。

  他就站在床边看着她:“只要你不再诱惑我,那些话我可以收回。”他冷冷的说。

  她跳了起来,瞠目结舌:“你……你……”路小瑶气恼极了,身子不住颤抖,眼睛立即蒙上一层雾气,她咬牙:“你真是不可理喻!话落即迅速翻身下床,但双脚刚上地面,随之而来的晕眩感又将她击倒。

  连忙上前扶住她:“你身子弱,还想去哪?又能去哪?”他责备的说。

  推开了他,路小瑶身子一软就倒在床上:“我是无处可去,我是落难于此,但这不代表我就该随意受人屈辱,任人乱按罪名,”她大叫。

  见她挣扎着站起身子,他马上伸手握紧她的肩头,重重的将她压回床上:“在你指控别人的时候,请先看看自己盛气凌人的模样!”

  “你才狂妄自大。”路小瑶气不过他,首先开骂了起来。

  “你目中无人。”

  “你自以为是。”

  “你强词夺理。”

  “你莫名其妙。”

  路小瑶喘着气,指着东方杰嚷“你,真是可恶。”

  他摊摊手:“好,我承认,我的确是。”

  她点点头,表示满意。

  “讲和好吗?”东方杰说:“我想过了,你在这儿还得待上好一段日子,我们不可能永远避着对方,我曾将你禁足在降芸轩内,而你刻意隐瞒真实面貌,现在就算是扯平了,我保证做个君子,对你绝不再有非分之想,从此成为普通朋友,你说好吗?”

  她深深切切的凝视着他,许久许久,一句话也不说。

  “怎么?”他疑惑的问:“莫非你还生我的气?”

  摇摇头,路小瑶微微叹了口气,无奈的笑了笑说:“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他未能思索她这两句话的僻电,因为紫鹃已捧着鸡汤走进屋里,他顺势取了来,然后遣退紫鹃,慎重的将鸡汤棒到路小瑶的面前,小心翼翼的说:“不论以往我的态度和行为有多恶劣,看在我亲自服侍你喝鸡汤的份上,原谅我好吗?”

  她怯怯的望着鸡汤,不安的说:“我怎么敢尊卑不分,三少爷这么说岂不折煞小瑶?”

  “我说了,我们是朋友,朋友是不分尊卑的,何况你还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

  “小瑶只是尽力—试,也算误打误撞,是三少爷祖上积德让白灵小姐安然渡过这一关……”

  “成了,成了!”东方杰蹙眉嚷:“你再多说,我就当你不肯原谅我,不想交我这个朋友,否则就快把这汤给喝了。”

  她还能说什么呢?”路小瑶从东方杰的手中接过鸡汤,在他的注视下,顺从的喝下人参鸡汤。

  “多喝一点。”他叮咛:“你不知道你晕倒的模样有多吓人,大夫说你身子虚得很,得好好调理一番。”

  她噗吃一笑:“你们全都把我当成了病人,其实我并不像你们所想像的那样娇弱,倘若你知道我小时候所受过的种种病痛和磨难,你就会明白这根本不算什么,事实上我睡了一觉,现在已经好了。”

  他看着她:“你小时候的生活很苦吗?”他问。

  摇摇头,她笑说:“也不算是,只不过得了一种半死不活的怪病,拖着旁人一起受苦。”低着头:“我爹为了我历尽千山万水,访循天下名医,结果我的病好了,他却死了。”她轻叹一声,“我常想,我若能在患病的当时就死去,反而落得轻松。”

  “为什么?”东方杰不解的问:“能活着不好吗?”

  “不是不好,只是一旦没了盼望,就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她幽幽的说:“其实我爹不是我亲爹,他自己有个亲生女儿,只是失散了,为了我,他们父女俩永无团聚之日。你说,他活着是不是比我活着好些呢?”

  “你亲生的父母和家人呢?”

  “死光了。”

  看见她面无表情的回答,东方杰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奇怪吗?”路小瑶笑笑说:“我很小就跟着我爹,有关他们的事都是由我爹口中得知,对于他们,我根本没有任何印象,就算有也很模糊,如果可以,我都尽可能不去想他们,总之人死了,也没什么可谈的。”

  “想不到你的身世如此坎坷。”他沉重的说。

  “也不是呀!”路小瑶很快的说:“在那段东飘西荡流浪的日子里,我和我爹也曾遇上贵人,得到深山院士的相助,医病的同时我也学会了治病,也许是久病成良医,我总能更深一层懂得患者的心理,见得多,懂得也多,解事的法子也比别人多些,所以人人都当我有神力,其实只不过多些见识罢了。”

  “所以你能使瘫了的人重生;轻松为花匠解决多年的困惑,根治我娘的宿疾,并且救了白灵的命,这一切的一切对你而言只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他顿了顿,凝望着她,“这样的你,何以流落到傅正贤的府中,何心甘心做名宠妾?”

  她浑身一震,手一松,尚余半蛊的鸡汤就直坠地面,砰然一响,她的心也碎成片片,沉默一会儿,她才哈哈的说:“一个很典型的故事,我爹病死异乡,我卖身葬父,至于我和傅爷之间的关系,那就是我和他的事了。”

  他怔了怔,这才发觉自己的问题既无聊又伤人,他伸手假装咳了咳,随意的说:“那傅正贤可算是善有善报了。”

  她摇摇头,“我想我是命中带克,克死了家人,克死了我爹,所以傅爷的朋友虽出钱帮我葬父却不愿留我做婢,以府中无缺为由,把我转送给了傅爷,奈何小瑶身是祸水辗转流落于此。”

  “什么?你居然是这样!”他难以置信,大感惊奇的嚷。

  她点点头:“如今小瑶只盼不累及东方府。”

  “傻话!我都不敢想像如果没有你,府里今日是何等情形?”他说。

  他们相互凝视了好一会儿,又同时转开了头,两人所思各自有知。

  突然间,东方杰咯咯笑了起来:“傅正贤的朋友真是个笨蛋,恐怕至今都还不知道自己失了个宝,这倒好,平白让我得了个便宜。”他沾沾自喜的说。

  她不觉莞尔,声音低低的,犹如耳语:“真是傻瓜!哪有人骂自己是笨蛋的?”语毕笑意更深了。

  可惜东方杰什么也没听见,只是望着她溢满笑意的脸不觉痴了。

  从此,东方杰只要是遇上疑难杂症,都会请路小瑶前来商议一同解决,两人渐渐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已好友,若有似无的情感,看在府中上下人的眼里将这双才子佳人配成一对,甚至有好事者在私下为路小瑶抱屈惋惜,认为美丽好心肠的她不该是妾命。

  无论如何,东方杰遵守当日的承诺,对路小瑶始终是以礼相待,日子倒也过得顺遂平静,直到傅正贤娶得悍妻妒妇的传言在京城不径而走,他才起了私心,当真希望路小瑶从此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但转念又觉得自己太过卑劣,完全未顾虑路小瑶心中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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