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真是!生平头一遭被女人冷落……耿怀元赶紧拉住她,一手伸进她的裙子口袋里拿出钥匙圈,“你没带钱吗?我帮你付好了。”
他做什么要帮她付钱?凌子韵突然懂了,他把她当成小偷!
“等我一下,我付完钱再拿给你。”他叮咛她一声,往柜台走。
真可恶!她哪一点看起来像小偷?太污辱人了……要她等他?脑筋有问题!
哼!凌子韵哼口气,气呼呼地走人。
瞥到她走下楼准备离去,耿怀元接过零钱、发票,小跑步追上她。
“喏,你的东西。”他把钥匙圈递给她。
凌子韵瞅着他带笑的脸,猛地吐一句:“我不要!”
“为什么?”他好奇地问道:“如果你不要,为什么刚刚……”
“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我的谁,凭什么管我!”她朝他扮个鬼脸,径自往前走。
真有个性。耿怀元瞧见路旁的蛋糕店,突然有个主意。
“唉,高中女生,”他叫住她,“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
凌子韵停下脚步、回头,她的确有点饿。
他指着蛋糕店,笑得颇灿烂,“我知道那家店的提拉米苏味道不错,要不要尝尝?我请客。”
草萄慕斯、巧克力慕斯、橘子蛋糕、酒香蛋糕、洋梨派、法式苹果派、提拉米苏、奶油布丁、馅饼、巧克力煎饼……耿怀元瞧着桌上满满的蛋糕、甜点,傻了。她真的可以全部吃完?
凌子韵埋头猛吃,大口大口挥霍松软的烘烤蛋糕。莫名其妙被当成小偷,她正想发泄一下怒气,眼前的凯子想充当好人,她也不打算客气,狠狠敲他一顿。
也许他不该小看她……耿怀元轻啜口咖啡,像这种店通常都不接受刷卡,幸好他今天特地多带了些现金,否则可能真得沦落下海洗碗抵账了。
“你是不是早餐、中餐都没吃?”他调侃一句,试着打开话题。
凌子韵没理他,开始解决苹果派。
“女孩子不都怕胖,你还吃这么多?”他揶揄,目光迅速打量她全身,忽然觉得自己说错话。她太瘦了,该多吃一点……
洋梨派两三口吃完,凌子韵准备进攻两盘慕斯。
“别吃太快,我可没钱再送你进医院。”他开玩笑地说,却依旧唱独角戏,凌子韵根本不说话,只顾着吃,目前只剩下奶油布丁、巧克力煎饼。
也许她打算一吃完就把他给甩了……耿怀元长到这么大,还是头一遭受到女性如此冷淡的对待。真有趣的女孩,他的唇角不禁扬起浓浓的笑意。
“你的身体还好吗?现在还痛不痛?”想起凌子韵上次来问诊的原因,他关心地问道。
汤匙停在半空两秒,凌子韵抬起眸,望见他脸上关怀的神说淡淡地回答:“早就停了。”然后,继续吃。
“呃……”耿怀元尴尬地红脸,对喔,距离她上回到他诊所已经过了两个星期,再怎么说也不该还有……
呼!好饱……凌子韵将汤匙放到餐盘上,喝了口果汁,懒懒地睇着耿怀元。
“吃饱了?”耿怀元眯着眼笑问。
凌子韵点个头,不想花力气开口说话。
“满足了?”他再问一句。
她再点个头,眼皮好重……果然不该吃太多,血液都跑到胃里帮助消化了,脑袋空空……
“好,那听我说一句话。”他难得地绷紧脸,正经地说:“以后别再做那种事。”
哪种事?
“什么事啊?”她斜眼睨他,不是很懂。
“你知道我的意思。”他很严肃地凝视她。
凌子韵想了想,“你是说我偷东西?”火气蓦地又冒上心头。可恶的臭老头!她到底哪一点看起来像偷东西?!
耿怀元不喜欢她说话的态度,那样漫不经心、无所谓的模样,仿佛他的插手只是多管闲事。
“你好像不太在意自己偷窃?”他沉下脸,目光眨也不眨紧盯着她,试着想从她清秀的脸上找出愧疚的表情。
凌子韵忍住气。这些自以为是的大人,难道从来不问清楚真相就乱扣人帽子、安罪名吗?
“我不在意。”她挑衅地回道,灵秀的黑瞳直望向他,没有退却的意思。
“你知道被抓到会有什么下场?”
“知道,最多被送进警察局吧。”
“你知道被送进警察局会有什么后果?”
“知道,留下案底,叫老师或爸妈来保我吧。”
果然还是个小孩,全然是自暴自弃的口吻……耿怀元叹口气,“我知道你这个年龄的小孩都会想一些方法吸引大人的注意力,你以为偷窃可以博取爸妈或老师的关心,但那不是正确的做法,你应该努力充实自己,好好念书,你爸妈一定会以你为傲……”
“别说了,我不想听。”凌子韵厌烦地起身,拿起书包就走人。
老天爷!又是那一套。为什么每个大人开口闭口都是同样的话?难道就不能有创意一点?她都会背了!也许哪天该交换一下身份,让那些大人们听听小孩子的训话。
“凌子韵,我刚才说的……”耿怀元快步跟上她,拉住她的手,希望她明白他刚刚说的一番话是出于好意。
“放开!”她攒紧眉,将他的手甩开,“我最讨厌像你这种食古不化的LKK, 就只会大放厥词!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们在想什么!你把高中女生当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你请客,我才懒得听你说教。讲半天其实你根本就想骗我跟你上床!以为高中生就没脑子、就好骗、会乖乖跟你走?你做梦!”她朝他吐舌头,“大色鬼!”
说完,娉婷的身影迅速离开现场。
大色鬼?他?唉,有没有搞错?他连她的一根小指头都没碰到,竟说他大色鬼!还什么想骗她上床,真莫名其妙!
周遭看好戏的路人都朝他指指点点,甚至投以暧昧的眼光,大概真把他当成找高中女生下手的下山烂嫖客……耿怀元没好气地迈步离开。
好心没好报,难怪人家说三年一个代沟,他是不知死活才会想横越大海沟,自找苦吃!
※ ※ ※
锁好车子,耿怀元手提几个购物袋,郁闷地走进立云大厦的地下电梯。都怪那个高中女生,破坏他一整天的好心情。
以后再也不日行一善了。怪只怪现在的家庭教育太失败、学校教育太腐败、社会教育太衰败……
等会他要先泡个舒服的热水澡,安慰疲惫不堪的身体跟受挫的脆弱心灵。
电梯停在一楼大厅,电梯门缓缓开启。耿怀元定睛一看,站在他面前的不正是——
“你……”凌子韵惊讶地指着他,仿佛见鬼了,“大色……”
情急之下,耿怀元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拉进电梯里。
“呜……”凌子韵在他怀里挣扎却被他紧紧钳制住。
叮,电梯门重新合上。
幸好此时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否则他准被当成绑匪。
“答应我,你不会大声喊叫,我才放开你。”他语带威胁地说。
一双倔强的眼不服输地与他对峙好半晌,最后终于投降地点头。
耿怀元冒着名誉毁损的危险松开她。”
“你跟踪我!”小嘴解除束缚,凌子韵不客气地喊道。
“我没有……”好了,这下真的百口莫辩,跳进黄河洗也洗不清。
“变态!竟然不放过我!你到底还要什么?钱吗?我吃了你多少钱?”
“我没有……”
“一千块?两千块?我会还你钱,不过你别以为绑架我就可以勒索到更多钱,我爸爸人在大陆,你根本要不到半毛钱!”
“我……”
叮
呼,十七楼总算到了,耿怀元松口气。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我本来还想你可能是好人,结果……”
“凌小姐,”耿怀元尽量保持君子风度,客气地打断她的话:“我家到了,麻烦让个路。”
说完,耿怀元不管她的反应,一把将她拉开,径自走出电梯。今天真是够了。
我家到了?难道他住在这里?凌子韵探头望向他的背影,就在电梯门即将关上之际,她走出电梯。
“怎么?还不相信我?”瞧她跟着他,耿怀元没好气地说。
凌子韵没答话,只沉默地走在他后头。
耿怀元停在家门前,拿出钥匙插人钥匙孔,强迫自己露出笑容,“看到没?我有钥匙。”
凌子韵在他身旁站定,仍旧带着狐疑的目光。
“你看,”他转动钥匙,“门开了,”说完,半推开房门,“我真的住在这里。”
凌子韵探头往他房里看,鼻里蓦地窜进一股淡淡的芳香剂味道,她抬头瞅他一眼,轻巧地将门更推开一些,钻进他房内。
“你……”耿怀元一时措手不及,凌子韵已经脱下鞋,踏进他家客厅的地板。
好大、好干净!踏上木质地板,凌子韵好奇地环顾四周:客厅里有大片玻璃搭上白色天花板,让屋内的光线显得自然柔和,米白色系配上整面书柜,还搭了张白色沙发椅。
算了,随她吧,耿怀元关好门,无所谓地把几袋东西放到沙发上,打开客厅的音响,缓缓传出优雅的轻音乐,随即他走进厨房里。 凌子韵拉开亮晶晶的落地窗,外头的阳台空无一物,她顿时觉得无趣,转回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