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凯诚举起手中的酒瓶,透过日光灯看见瓶中琥珀色的液体,对着摇摆不定的酒液发笑;今天可以说是他活了三十年以来,最可笑的一天。
“方茹啊方茹,你真是我这一生中见过最残酷的女人!”
他苦笑了几声,又痛苦的饮了好几口酒,直到酒精麻痹了所有感觉,他才任由疲惫的身心坠入幽暗的世界之中。一切烦杂的心事,就任由黑暗席卷而去吧!
× × ×
在新升医院里,谣言流窜不停。
从柳如絮到方茹,从蓝凯诚到吕耕文,这四者三人的关系不停被员工谈论着,最后大伙一致认为方茹是他们见过最高竿的女人,将蓝医生耍得团团转.然后又可以钓到一名年轻有为又有家世的医生,算得上是当今最心狠的女人,也是所有男人最不敢惹的女人。
不了解背后真相的护士们,纷纷对蓝凯诚投以同情票,关爱的眼神常在他身上流连不去,而对吕耕文则是好言相劝,要他小心别步上蓝凯诚的后尘。
蓝凯诚对于同事从冷潮热讽到充满友爱的改变感到可笑。难道一定要他没有后盾,甚至被“遗弃”之后,他的一言一行才能受到尊重吗?
他不想再理会医院里的任何杂务,一心只想做好分内工作,因为除了执刀及会诊时间,他几乎不离开个人休息室,完全技人工作的领域之中,不想再涉及什何流言。
这天蓝凯诚正在个人休息室里准备为一天的工作画上句点,休息室的门蓦然被人推开,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来者。
他平淡的目光只放在对方脸上不到两秒,随后又低下头去。
黄若凡气焰高张的走进蓝凯诚的休息室,二话不说先抽掉他手中的工作日志搁到桌子旁边,双手叉腰地看着他。
蓝凯诚顿了几秒,而后抬眼看向黄若凡,眼神显得格外冰冷,“有什幺重要的事吗?”
“你食言了。”
“食言?”他无太大反应的推了推镜框,“食什幺言?”
黄若凡美眸一瞇,双手撑着桌面压迫性的靠近他面前,声音也压低了些,“难道你忘了那天对我说过的话吗?”
“哪天?我忘了,你要提醒我吗?”
“你——”黄若凡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想不到曾经诚恳的对她保证永远珍爱小茹的男人,如今竟然变了一个样儿!他在搞什幺?
“如果没什幺重要的事,请先出去,我还有工作没做完。”蓝凯诚说完,欲将搁在一旁的日志拿回来。
“等等。”黄若凡动作迅速地伸手阻止了他,“你那天明明信誓旦旦地对我说你爱小茹,为什幺要装作没这回事?”
蓝凯诚冷淡地睇了她一眼,“原来你指的是那件事。我还以为你想说什幺呢。”
一股怒焰在黄若凡腹中燃烧,她实在很想将蓝凯诚这毫无表情的面具给扯下来,不过她不能这幺做,因为今天是她自己找上门的,所以她只能强迫自己抑制火气,继续与他谈判。“你既然爱她,为什幺不肯给她解释的机会?小茹一定可以解释这一切误会的,为什幺不听她说?”
“谁说我没给她解释的机会?是她自己不想解释的。”蓝凯诚没有温度的目光淡淡地扫视她,回想起那天的画面,不禁冷笑,“不过话说回来,解释与否似乎已经不是那幺重要了,不是吗?”
黄若凡闻言,更是气得牙痒痒;想不到这个笨方茹还真的宁可为了爱情受委屈,就是不肯为自己的未来幸福抗争。
“你这个笨蛋!难道你不曾怀疑为何她不肯解释这事件事吗?小茹是这幺的爱你,她为什幺不澄清你对她的误会呢?”她同时更气这个一意孤行的蓝凯诚;真不懂世界上的男女为什幺只要碰触到“爱情”这玩意儿,一个个不是成了笨蛋就是成了呆子。
蓝凯诚黑眸闪了一下,很快的换上一副不在乎的表情,“从现在起不管她是方茹还是柳如絮,都不关我的事。现在你可以将工作日志还给我了吗?”
“不!你今天不好好听我帮小茹解释,我就不让你做事!”黄若凡任性的将日志藏在身后,执意要地理清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蓝凯诚看着她的无理取闹,与她对视了十几秒钟后,索性站起身,开始褪下医抱。
“你要做什幺?”她纳闷地问。
“下班。”
“啊?”黄若凡忙走过去阻止他,“你不想听听我帮小茹解释吗?”
“你若执意要说,可以在这里慢慢说,我下班了。”
说守他挥开她的手,将医袍褪了搁在椅子上。
“我这些话不是要说给空气听,而是要说给你听的!”黄若凡跟着他的脚步在狭小的休息室里团团转,“请你先回想一下五年前好吗?还记不记得当你还是实习医生时所发生过的插曲?”
蓝凯诚根本不想理会她,径自将外套穿上后,开始寻找车钥匙准备离开。
黄若凡见他不为所动,眼明手快的将旁边的车钥匙取过来,“我要你先听我解释,才放你走。”
蓝凯诚见她这幺坚持,极少发作的脾气也被撩拨起来,“我一向不对女人无礼,我希望你别让我破例。”
他伸出手,命令式地道:“还我!”
黄若凡虽然平时气势很高,讲话也常咄咄逼人,不过当她遇到一个男人真正发起脾气时,她再凶悍也不比过别人的瞪眼挑眉。“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方茹对你绝对是真心的,她会欺骗你全是身不由己呀!”
蓝凯诚走过去将她身后的钥匙抢回来,然后转身走开,一点也不想理会她。
黄若凡却是毫不放弃的追了上去,不顾他听不听得进,劈头便说:“你还记得上次送给她的名牌吗?她把那张纸卡当作护身符,每天带在身上,视如珍宝,这样痴情的小茹,你怎幺还可以误会她?还有,记得上次带她回你家乡的事吗?自从你们回来之后,她常常回味那段甜蜜的回忆,希望能再拥有那种快乐的时光,因为她没有享受过家庭的温暖。对了,你不是也很好奇方茹的头发为什幺那幺长吗?其实是因为五年前的那场意外,你对她说——”
“够了!”蓝凯诚蓦地停下脚步打断她的话,“我不想再听这些,而且你解释得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讲下去。”
“不对不对!你可以把我刚才讲的那些话当成废话,不过五年前的事可不能不讲。”她真懊恼自己一开头怎幺不光讲重点,白白浪费了这幺多时间。“蓝凯诚,不管你对小茹的误会有多深,请你回想一下五年前发生过的事好吗?你还记得一个差点被强暴的高中女孩吗?”
蓝凯诚一味的摇头拒绝她提供的讯息,更不想思考她所说的每一个字。“我不懂你在说什幺,也不想再继续听你解释,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跟她已经结束了,你懂吗?”
“不,我不懂,我只知道小茹很爱你,她是真心爱你的!”
蓝凯城看着她执着的表情,叹了口气,转过身子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黄若凡见他仍是不为所动动,急得大喊,“小茹绝对没有戏弄你的急思!你一定要相信我,她是被她父亲强迫的啊!”
蓝凯诚很快的坐进车子里,用力将车门关上,完全隔离黄若凡的声音,一心只想求得一片宁静。他发动引擎迅速将车子驶离停车场。
黄若凡在蓝凯诚的车子经过身旁时拼命的喊道:“小茹那一头长发也是为你留的,她足足爱了你五年啊!”
她追了几步,在车子后面喊得声嘶力竭,可惜风势却毫不留情地将她的声音吹散,带到他耳边的只剩下细如蚊鸣的声音。
黄若凡喘息不已的站在停车场,看着白色轿车消失在路的彼端。她已经将讯息传达出去,至于他听不听得进去,就看上天帮不帮忙了。
第八章
吕耕文自上次餐叙由方日升介绍给医院的同事认识之后,现在只要一休假就勤快的到方家报到,风雨无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这举动纯粹是为了博取未来丈人的欢心。
而吕耕文在几次观察方茹后,实在纳闷这样文静的女孩怎幺会是大家口中任性的干金;在他眼中,方茹不过是寡言少语罢了,倒还不至于娇生惯养。尤其她那清秀高雅的气质,实在很难想象她会如医院同事日中所流传是个充满心机的女孩。
在他看来,方茹根本单纯的像一朵百合一样;若真要说她不对之处,大概就是冷淡了些罢了。所以他发现那些传言有一半根本是不实的诽谤,或许造谣者是眼红她的家世背景吧!
他本以为方茹真如外头所传的是个难应付的女人,不过在他发现事实并非如此之后,他所有的担心顾忌全部拋之脑后,现在他只要掌握住方日升这张王牌,就等于控制了方茹。即使方茹从不受领他的殷勤,他只要利用方回升从旁推拉,方茹也不得不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