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轻扯着唇。
“是有很多记者、很多摄影机的那种颁奖典礼和酒会。”她大哥韩书礼也为她解释道。
“我知道。”她仍是淡淡地笑着。
她知道她父亲说的是什么酒会,她也知道那会是什么样的场合,她更知道为什么她的家人听见她的决定会如此的讶异──她什么都知道,唯一不知道的是,自己发了什么神经。她一向讨厌人多的场合的。不过,这一回,她就是想去。
“我要去。”像是为了坚定自己的决心,她看着家人,再次慎重地宣布了自己的意愿。“我要去美国,和爸去参加酒会。”
第二章
是他!
坐在梳妆台前,韩书褆一抬头便在梳妆镜中看到那个连着许多个晚上扰她清梦的男子,就站在她的身后。他的长发披散着,赤裸上身。在镜中,与她的视线交缠着。
韩书褆心中一颤,条地站起来转过身去面对着他。
男子凝睇着她的眼。不曾低头,他准确地抓起她的手,吻着她的掌心。然后,他的视线下滑到她腕上,细细地看着她腕上的玉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缓缓地,他的温热而略显粗糙的拇指开始在她的皓腕上滑动着,感受她滑如凝脂的肌肤。
韩书褆并没有抗拒他的动作,她只是静静地望着他,任他抚镯着自己。然后,她听见自己开口问道:“你是谁?”
“嘘。”他摇着头,抬手掩住她的口。
将他的手抓下,她坚持地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到这儿来?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他笑了,轻浅的笑容让她的心“咚”地震了一下。
“你始终是个固执的女人。”他轻浅地笑了。缓缓地,他又抬起手轻抚她的颊,回答她的问题:“我是你的男人,为了你到这儿来,是你,让我进来的。”
而后,她来不及阻止地,他轻轻一扯,拉开了系住她长发的发带。黑幕般的长发披散了下来,大手在她的发丝间游走,仿佛在享受那如丝般的触感。接着,大掌扣着她的颈,稍一使力将她向前拉,他吻上了她。
韩书褆的思绪被他的回答以及他的动作搅得一团乱,压根儿忘了自己该拒绝他……抑或者,她根本不想拒绝……?
与他的气息纠缠着,她觉得血液冲击着太阳穴,脑中一片空白,几乎没注意到他抱起自己。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闭上双眼的。她只知道,待她睁开眼,自己已躺在床上,并且身上的衣服早已不知何时全数褪尽。
他伏在她身上,大手与双唇在她的身上游走着,抚遍她的每一寸肌肤。而她觉得他所碰触之处,有如着火一般灼烧了起来。
抬眼望向他,这才发现他也正俯首看着自己。他的长发如瀑布般垂下,与她的发纠缠着。
四目交接,他们紧锁着彼此的目光。与她十指交缠,毫无预期,他,成为了她的一部分。
“啊!”从女孩到女人的过程,那股疼痛令她忍不住呼喊了出来。
“嘘,一会儿就不痛了。”他抚着她的发,细吻密布在她的脸上。
他的吻、他的声音、他的动作都是温柔的,而他的柔情令她很快便忘了自己的痛,与他一块儿攀往喜乐之境。
她听到自己不断地呢哝、喘息着,也听到他温柔低沉的嗓音不断在她耳边轻喃着。她觉得自己有如飘浮在半空中,不断地往上飘升,愈飞愈高,愈飞愈高,直到眼前的世界突然如玻璃碎裂成千千万万的碎片,她大声地喊了出来。
而她的声音随即没入他的口中。他深深地吻住她,像是想止住她的叫喊,又似想将自己的精力传输给她。最后,他们摊软在彼此怀中。
“睡吧。我不会离开,这一次,绝对不会了。”他说。
而后,拥着她,他在她耳边轻声低喃。她脑中一片空白,他说些什么她完全没听懂,不过,在他低厚的嗓音及温暖的气息笼罩之下,她觉得安心。
在他怀中,她沉沉睡去。
可是她安稳的睡眠没有持续多久,似乎才刚入睡,周围便响起了刺耳的声音,她睁眼望去,就见一群拿着刀剑火炬的人,面孔狰狞地朝她逼近,直觉地她想躲入他的怀中,可一个回头却发现,他不知在何时已消失无踪。她惊恐地看着满怀恶意的人群,那阵嘈杂的声音愈来愈刺耳、愈来愈大声,她想逃脱却动不了,只能看着那些人朝她步步逼近──
“不!”
大喊着,她睁开了眼。瞪着眼前的一片白,许久之后她好不容易才明白,眼前的一片白是房里的天花板,而那名男子以及那些充满敌意的人群,则全都是梦。至于那刺耳的响声……她拧着眉,过了两秒钟才会意过来,那是电话铃声。有些烦躁地接起电话,是饭店的morning call。
接了这通电话,她才想起了自己正身处美国,是陪着她父亲来参加颁奖典礼的。而那个男人,是绝对“东方”,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她没想到,竟然到了美国仍会梦到他,而且,是那样煽情的春梦……
挂上电话之后,她吐了口气坐起身,有些怔忡地看着手上玉镯。按着,她又不可思议她打量着四周。房中放置梳妆台的角落,梳妆台还在,但却不是梦中那个古铜镜的漆木梳妆台。
她楞楞地瞪着白色的梳妆台许久,突然觉得它的存在有些不协调,自得刺眼。
在那儿的,应该是一具暗色漆木的古朴家具才是……她回想着昨夜的梦,几乎又要掉入梦境之中。昨晚的梦境是如此的真实,她甚至到现在仍可以明确地在脑中描绘出梳妆台上的刻花与纹理,一切的一切,都犹如放映机重现一般,唯有他的长相,她却怎么地想不起来。
她拧起眉将下巴搁在屈起的双膝之上,试图捕捉一些有关那名男子的眉眼鼻口的记忆,可是这方面的记忆就有如从来不曾存在一般,任她怎么努力地想不起他的五官轮廓。
她近乎气恼地搔着自己的发。
为什么完全想不起来?她看到的,昨晚的梦中她确实看到了他的长相。她与他是如此的接近,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他的眉、他的眼、他的五官相貌在梦中是那么的清晰,为什么现在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她甚至仍可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与轻柔的抚镯,他略微粗糙的大手在她身上游走着,他唇舌的吮吸与逗弄──
“噢──”她将脸埋入棉被之中,压抑地呻吟出声,为着自己脑海中重现活色生香的梦境而脸红心跳了起来。
直到自己几乎要因缺氧而窒息了,她才猛地从棉被中抬起头来。
不管它了,不管再怎么逼真,那终究只是个梦。想再多也没有用,起床为今晚的开幕酒会做些准备比较重要。吁了口气,她翻开身上的被单起身。可是才刚起身,她便被所看到的吓坏了──床单上有一抹红……
“不会吧?”她惊愕地瞪着雪白床单上暗红色的污渍,怎么可能?那是梦啊!虽然那感觉几近真实,她甚至仍记得当时的痛,可是……那是梦啊!
她为眼前所见而怔忡了好一会儿,不过随即而来地感到下体一阵不适,今她条地拉回了思绪,连忙丢下手上的棉被,冲进浴室。
原来,月事来了。她脑中一片混沌地瞪视着手上刚换下的底裤。怎么回事?才刚结束不到两个星期不是吗?
什么嘛!
有些发泄地,她将手上的底裤用力地丢进垃圾筒中。
☆ ☆ ☆
后悔。
这是韩书褆心中唯一的念头。她后悔极了因着冲动答应陪她父亲一同出席这无聊的酒会。
她应该觉得开心的,因为她父亲打败了强劲的对手,捧回小金人。可是现在的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她与父亲被一群人给包围着,大家都堆着虚伪的笑,说着言不及义的话。而西方人的鼻子挺、鼻孔大,氧气自然也吸得多,她觉得自己快要缺氧了。
为了“争一口气”,她只得狠心抛下老父独自钻出人墙。可才刚获得自由不到两分钟,她又被一只扰人的苍蝇给缠上了,并且那只苍蝇还在她耳边嗡嗡地叫个不停。
他是个刚窜起的小生,演的角色多半像是那种强硬又带点忧郁,有点温柔又有点坏的男人。在片中,他身边总是围绕了许多对他倾心的女子。
显然,他被剧中角色给混淆了,搞不清楚电影与现实的分野,真以为自己是个万人迷,跟在她身旁不断说些恶心的电影台词,还频送秋波。
或许他的男性魅力对美国的女性所向披靡,不过,这回他找错对象了。不管他的萤幕形象为他掳获多少女性的心,但她韩书褆绝对不会是其中之一。她在心中漫不经心地想着。
过了许久,他仍在她耳边叨念个不休,也不在乎她是否感兴趣,或是否有所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