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有钱人,每天不是丽晶就是老爷要不就是来来,怎么会来这儿呢?」我拿起筷子在手上把玩着。「所以你没来过也不稀奇了。」
「你对有钱人有偏见。」这很明显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
「才不。」我摇摇头。
他扯着唇,没再说话。
「糟了!」我突然想到他的葡萄柚汁又忘了拿下来。
他看向我,以眼神询问着。
「你的果汁。」我也看着他。
「没关系,请你喝好了。」他大方的说。
「哦,谢谢。」我也大方收下,同时道了谢。谢完了我才想到,我干嘛向他道谢?那本来就是我付的钱,而且,我不爱喝葡萄柚汁。我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而他显然早想到了,哈哈笑了出来。
「你也会笑?」我稀奇地看着他。
「你又不是第一次看到我笑。」他还是一脸的笑。
「是看过你笑,可这么笑是头一回。以前你是这么笑的。」我用两根手指头将嘴角向上推成不自然的角度。
看着我,他又哈哈地笑了起来。
我也扯起嘴角笑了。等了会儿,我又无聊地与他闲磕牙:「你刚才什么都没买。」
「我本来就没有要买东西,我是看到你在里面才进去的。」
我撑着下巴,动也不动地看他。
「还有,我根本不知道你住哪儿,只知道往那条巷子进去。我去超市的时候看过你在那巷子钻进钻出几回。」他轻扯着笑看我。
「你以前去过超市?」我眨了眨眼。「那我以前怎么没看过你?」
他顿了一下才笑问我:「你不气我骗你?」
骗我?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先前说知道我住处的事。我摆摆手。
「不气,反正你是为了要帮我拿东西嘛。」我哪来这么多气好生?这么爱生气,只怕三十岁不到我就香消玉殯,「气」绝身亡了。
他笑着看了我几秒钟,突然问我:「你的摩托车呢?」
「坏了。」回答了我才觉得奇怪,我的小车早八百年前就寿终正寢了,我又没告诉过他,他怎么知道?我侧着眼看他。「你怎么知道我有摩托车?」
「我说过我以前就看过你的。你每回上超市都提了大包小包的,还骑了部破破的摩托车,每次都踩了半天才发得动。」
「你看到我在跟那部破车奋战?那你怎么不来帮我?」我问得有些忿忿不平。那部破车真的很难搞定,他竟然就这么看着,不来帮我。
「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呀。如果我真的上前去帮你,恐怕你还会觉得我莫名其妙呢。」他的笑有些滑稽。
「说得也是。」我吐了吐舌头。不过,我随之又想到先前的问题。「你看到我这么多次,为什么我没看过你?」难道他会隐身术不成?
「那得要问你呀,我这么大个人在你面前晃来晃去你竟然视而不见,对我男性的自尊可是严重的打击,你竟然还敢问我?」他的语调仍是充满了笑意。
我研究地看了他好半晌。现在的他与我最初的印象不同,最初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表情严肃得足以当门神了。可是现在的他很爱笑,不管好笑不好笑他都是笑着的,却又不显突兀,好像他就是笑着出生似地。
「你很爱笑。」我说。
「对。」他点点头,仍是笑着。「不过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
我拧起眉头来思索着这句话的意思,而后怀疑地问他:「我长得很好笑吗?」
他朗声笑了出来。「当然不是。」
我仍是一脸怀疑地看他。撑起下巴努力地思考,关于我以前到底有没有见过他,以及我是不是长得很好笑。然后,我想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不,该说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他的表情怎么看也不像见过我许多次的样子。
「既然见过,为什么在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是我的洋裝被弄脏的那一次,你这么一脸严肃、不近人情的模样?」我努着嘴问他。
「我那天在赶时间。而且那个时候告诉你我见过你许多次,似乎也不太恰当吧?」
「说得也是。」我认同地点点头,不过,我的脑袋里仍是不停运转着。
「别想了,吃饭。」他说,我这才发现老板来上菜了,而他接过老板手中的面递到我面前。
好不容易我们点的东西上了桌,我什么也不想了。喊了声:「开动。」就埋头吃将起来。
不过只吃了几口,我又抬起头来看他。
「干嘛?」许是感觉到我的视线,他也抬起头来看我。
「你看,我们见过这么多次面,你也去过我住的地方,我们现在甚至在一块儿吃饭,所以,我们算是朋友了吧?」我咬着筷子看他。
「当然。」他豪爽地答道。
「可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说得也是。」他笑着点了点头。按着,他拿起一张点餐用的纸条,一撕为二,一张放在我面前的桌上。他自己又拿起桌上的笔在他自己那半张纸上写了些什么,交给我。
看了他一眼,我接下纸条。
「韩尔杰。」我唸着他的名字,还不错,满顺口的。他还写了他的电话给我。笑嘻嘻地看了他一眼,我将纸条放入牛仔裤的口袋中,又低下头吃我的面。
「你呢?」
「嘎?」我一口面吃到一半,不知该将口中的吐出来,还是将垂在嘴边的一口气吸进嘴里,我就这副呆样地看了他两秒钟。
他笑了出来。
「先把那口面吃完。」然后,我吃面的同时,他将空白的半张纸条与原子笔都推到我面前。「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呀。」
我点点头,放下筷子执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考虑了一下,我也将电话给了他。
「庄可文。」他拿起纸条学着我唸他的名字那般,唸着我的名。「不错的名字。」
「谢了,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对自己的名字我并没有特别的感觉。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可歌可泣的典故,只是我老爸请人算笔划得来的。不过,我有些坏心地笑了笑。「和我老妹比起来,我的名字还真的不错。」
他扬起眉。「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庄可爱。」
他面无表情地看我,可是我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地想忍住笑。
「想笑就笑,没关系,她早就习惯了,而且反正她不在。」我索性连自己的弟弟也一併出卖了。「我还有个弟弟叫庄英俊,真的。」怕他不相信,我特别强调了一下。
他相信了。我才说完,他就哈哈笑了起来。
***
「哈啾!」
一个重重的喷嚏令我原本就又晕又重的头更是痛了起来。我连连抽了几张面纸擤出鼻管中的浓稠,然后,我吸了吸鼻子,不行,还是不通。
我忍不住有些痛苦的皱起眉来。这大概是老天在懲罰我,罰我每回总是裝病跷班,天知道我壯得像条牛,几乎从不生病的。
「哈啾!」我又抽了几张面纸。
不过,一旦生病就会要了我的命。大概是以前累积的病菌全都一次发威,所以威力比较强吧?我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快散了。
「哈--」这个喷嚏没能打出来,我还是抽了几张面纸。
在我努力与鼻水奋战的同时,电话铃声刺耳地响了起来。我瞪着床头边的电话,突然觉得它好吵。又响了两声,我才伸手去将电话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