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下时间,心里纳闷着姚棣怎么没有来接她下班?
新闻部的人正在传阅刚出炉的“壹男人”杂志,并交头接耳的低声谈论杂志的内容。
“每天下班回到家,打开电视听到她美妙的声音,整个人就觉得很舒服,工作上的压力也减轻许多,至于今天发生什么大事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是徐世珍的声音,她故意大声念着杂志上接受访问的男性读者的内容。
“还有这个,你们听听,魏纳思美丽又可爱,声音甜美,晚上和老婆‘炒饭’时,火候不够,脑子里就幻想着魏纳思,整个人就兴奋……”
突然“啪”的一声,杂志甩到桌上,接着是冷言冷语的声音——
“这就是CTS的新闻吗?看不出一点新闻专业,有的只有主播装可爱、卖弄风骚,我看干脆当脱衣主播好了,收视率一定冲得更高。”
徐世珍的这番话,让在场的同事有些尴尬,但是没有人愿意介入两个女人的战争。
虽说这个行业就是这么现实,不过还是有很多同事满同情徐世珍,这就叫做人有旦夕祸福。不过是生病住院几天,回来之后,发现自己的位子已经被人取代,这叫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另一方面大家又非常羡慕纳思的好运气,以及拥有一个旺妻的好老公,经“壹男人”杂志这一推波助澜下,无疑的,纳思明星级女主播地位在CTS暂时无人能撼动。
“徐世珍,九点的新闻真相快开始了,你还不进棚准备。”罗一鸣提醒她。
“哼”了一声,她拿起新闻稿离开。
罗一鸣伸出甜不辣般短且肥的手指着潘安说:“还有,潘安,你在和纳思对话的时候,小心的你眼角不要朝纳思乱抛,很多观众都打电话来抗议。”
其实最有意见的是姚棣,他没想到这小子醋劲还真大,已经不只一次向他抱怨播气象就好好把天气说清楚,干嘛要设计这一分钟的家常闲话,而且还找一个轻浮的家伙来搭配。
“罗经理,我会注意的。”潘安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纳思朝潘安脖子上那条黄色千鸟格的领带瞄一下后,皱了眉头。他的品味实在不怎么样。
“潘安,我想请你以后领带的颜色配合我的衣服颜色,这样电视画面看起来会比较协调。”为了画面好看,她只好把憋在肚子里的话说出来。
“潘安,纳思说的没错,你就照她的话去做。”罗一鸣又吩咐。
“我会的。”他诚恳的说。
“还有,”纳思又开口,“你在念稿子的时候,该断句的地方下得不够精准,让人听起来很平淡。我觉得虽然只是气象报导,却是大同小异,专业很重要,所以要让观众听你报气象觉得活泼生动,才不至于我一报完新闻就转台。”
“我会注意的,魏小姐,谢谢你的意见。”潘安飞快地瞟了纳思一眼,然后说道:“罗经理,若没有事的话,我要先下班了。”
罗一鸣摆摆手,潘安便和几个同事离开办公室。
“纳思,姚棣呢?”
“他还没有来。”她谅解的补充一句,“我想他一定是被事情绊住了,再等一会,他若还没有来,我就自己搭计程车回去。”
罗一鸣瞧了桌上那本“壹男人”一眼,心想她各方面都完美,就是少根筋,而且还是缺少摸透男人那自大又狭窄的心胸的那根心思。他暗暗嗤笑,十分肯定姚棣此时一定咬牙切齿的撕着自己编出来的杂志。
“纳思,”罗一鸣拉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拐着弯问:“姚棣最近的心情怎么样?”
纳思想也不想的就直接回答,“很好啊。”
罗一鸣翻翻白眼的叹了口气,便换个方式再问一遍,“我的意思是说,他有没有再跟你提起,要你请假度蜜月的事?”为了把纳思推上七点新闻主播,而牺牲他们的蜜月旅行,姚棣把他这老同学恨得牙痒痒的,险些就把他身上的脂肪抽光光。
纳思想了一下,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罗哥,经你这么一提,我才想到这两个礼拜,姚棣真的没有再提这件事。”纳思的明眸愧疚的望着罗一鸣,微带请求的说:“罗哥,关于蜜月旅行这件事,我总是觉得很对不起姚棣,我可不可以请几天假,和姚棣到爱琴海补度蜜月?”
“不可以。”这简直是开玩笑,收视率大好,怎么可以放当家王牌去度假?罗一鸣安抚的说:“纳思,我了解姚棣,他只要每天能和你在一起就心满意足了,至于有没有度蜜月,他不会太在意的。”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更内疚。”
“你想太多了,姚棣以你为荣。何况你们结婚三个月以来,感情好得不得了,每天就好像在度蜜月,不是吗?”罗一鸣注视着纳思,不同于婚前的青涩,此刻的她多了一份性感、成熟的韵味。
纳思不禁脸红了。这三个月,姚棣确实让她享受到身为女人的甜蜜幸福。
“我看姚棣今天可能不会来接你了,我帮你叫计程车。”
纳思低头看一下时间,心里有点怅然以及担心,这种情形以前从来没有过。在罗一鸣打电话给车行时,她拨了电话给姚棣,他的手机转到语音信箱,她留了几句话才安心的挂上电话。
送她上车之后,罗一鸣驱车前往“巴山夜雨”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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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棣大四和纳思开始交往时,对她游必有方,唯巴山夜雨酒馆是例外。
这个酒馆有武侠世界里面客栈的味道,当时几个大男生高谈阔论,就是不提儿女私情。
毕业后,大家各奔前程,共剪西窗话烛、话巴山夜雨的日子不复在,不过巴山夜雨酒馆一景一物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改变,老板老鲁依旧是那一袭唐装,当灯光炫目、视听震耳的PUB四处林立时,老鲁就好像武侠世界里的那位武功已达到登峰造极境界的侠士,不为所动的说了一句名言,“不管时代如何变迁,我仍然以不变应万变。”
好一句以不变应万变,姚棣就欣赏老鲁这个怪老子。他偶尔会一个人来这里喝喝小酒,和老鲁聊天,有时候也会拉罗一鸣一道来。
姚棣听到纳思的留言——
老公,你很忙吗?今天我自己搭计程车回家,你开车回家时要小心哦,拜拜。
姚棣苦闷的叹了一口气。如果纳思的口气能稍微坏一点、凶一点的话,也许他还能找到理由向她抱怨,耍一耍男人的脾气,然后再好好的疼爱她,可偏偏她就是如此的温柔又善解人意。
老鲁端来一盘刚蒸好的阳澄湖蟹,和一坛陈年绍兴酒,指着桌上翻开的“壹男人”说道:“姚老弟,你娶了一位完美的老婆。”
“完美有什么好的,好到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去爱她了。”姚棣撕下“壹男人”杂志那三页男人调查报告书,毫不在意的把剥下的蟹壳放在上头。
“完美即是镜花水月,虚幻不真实。”老鲁会意的一哂,喝了口酒,轻淡的说:“通常太过完美的东西是禁不起挑剔的。”
姚棣张开嘴巴几秒钟没有闭上,并不太明白这话的含意。“老鲁,别跟我打禅语,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明白一点。”
“我若骂你是一个大男人又卑鄙的男人,你会怎么样?”
姚棣挑挑眉,不在意的说:“无所谓喽,有时候耍点卑鄙手段而能达到目的也无伤大雅,反正我经常说自己是一个好坏参半、不是什么好……”瞬间他顿悟了,不禁狡黠的咧嘴一笑,“没想到你满腹禅机之外,也一肚子的心机。”
“我也是好坏参半、不是什么好男人。”
两人相视大笑,吃蟹、喝酒,不亦乐乎。
罗一鸣走进酒馆,朝左边角落一眼望去,就看到姚棣正和老鲁大啖螃蟹。
“好小子,真享受呀!”他走过去拍一下姚棣的肩膀,“你在这里大快朵颐,却让纳思在公司焦急枯等。怎么,新婚才三个月,蜜月期过了?”
姚棣包斜的白了他一眼,冷哼道:“你告诉我,我的蜜月在哪里?”
罗一鸣轻掌一下嘴巴,暗咒一声:他妈的,我的嘴干嘛这么贱!
“罗胖,你们聊聊。”老鲁走开。
他坐下来赶紧陪笑的说:“都老同学了,还在为蜜月旅行这件事和我生气啊。姚棣,下班之前我才和纳思聊过,她说你让她觉得很幸福,天天就像在度蜜月,并不在乎那几天的蜜月旅行,你是一个大男人,到现在还在记恨,未免有失度量。”
“我就是这么一个心胸狭窄又小气的男人。”姚棣不客气的回了他一句。
罗一鸣讪然的摸一摸脸,挖着肥滋滋、黄澄澄的蟹黄往嘴里送,再一杯黄汤下肚之后,大呼过瘾的说:“吃蟹、喝酒,才让人真正感觉到秋天来了。”
“罗胖,纳思真的说不在乎蜜月旅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