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吧。”从铜铃要进人这个林子之前,他就注意到她了,单纯的脸上满溢着幸福与快乐,他就是被她的笑容吸引来的。
“我想我的脚踝可能扭伤了,我现在没有力气爬起来,你可不可以扶我到前面的大石头上?”她低垂双眸,显现一抹羞涩。自小她帮爹爹照顾过不少病人,医者父母心,无论男女老少,都是没有性别之分的,可现在换成是自己受伤,要一个陌生男子帮忙,还是有一点难以启齿。
他迟疑了下,伸出右手搀着她的左臂,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哎哟厂’莫奇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更不知如何拿捏力道,才拉起钢铃就要往前走,而她才跨出一步,随即感到右脚阵阵的疼痛,豆大的汗珠与泪珠再度滑落脸颊。
他低头望向她。
“怎么了?”瞬时看到她脸上抽痛的表情。
“我的右脚好痛!”她吃力的回答着。
“我看你的脚伤不轻,最好暂时不要走动。”
“那怎么办?”她无助地望向他。
莫奇想了想,没办法,只好说声:“姑娘得罪了。”随即将铜铃一把抱了起来。铜铃还来不及反应惊呼,莫奇已将她放到大石头上,随即放开抱着她的双手。“我是看你脚伤得那么严重,情非得已,所以……”
“没关系。”她螓首猛摇。“真的谢谢你的相助。”
然后他半蹲身体,看着她的脚踝。
“让我看看好吗?”
“这……”她犹豫了,泪珠还在眼眶中打转,看着自己的脚踝,不敢看向他。
“我叫莫奇,自小就练武,也常常被师兄弟们打得全身是伤,大多时候都是我自己胡乱医治的。俗语说:久病成良医,如果你不介意,我就先帮你推拿一下,或许就不会那么痛了。”他望向她,诚恳的语气,真诚的笑容,很有安定人心的作用。
“我姓苏,家住在乐和村村尾。我爹爹是村上的大夫,可不可以麻烦你到村里通知我爹爹来这里接我?我想还是让我爹爹来医治。”
不是她不相信莫奇的医术,而是如果要帮她推拿的话,势必得脱掉鞋子,而且会有肌肤上的接触;虽说她只是个乡野村姑,不似大家闺秀般的遵守道德礼仪,但在这荒郊野外,与陌生男子这般接触,若让别人撞见,一定会产生误会,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不清不白。
“你爹是大夫?那太好了,幸好我没有在这里班门弄斧,不然就见笑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
“对不起,我绝没有轻视你的意思,只是比较习惯我爹帮我。”她急了!他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呢。抬头望向莫奇,第一次接触到那黑亮的眼神,她的心竟有些迷惑,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心口直在那儿噗咚噗咚地跳。
“我知道。”他点点头,笑了笑继续说:“可是如果我现在去村里找你爹来,让你独自一人在这里,万一又有坏人来,那要怎么办?”他用极温柔的语气说着,希望她能明白自己正身处危险之地。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那怎么办?”她脸上又浮现一抹忧虑。
“把你丢在这里,是下下策;我去讨教兵也是下下策;两个人都耗在这里等路过的人,可能等到天黑也不会有人,更是下下策。”
他思考了一会:“有了,上卜策就是我们一起走,我送你回家。”
莫奇说了一堆,铜铃还是有点听不明白。
“可是我走不动,怎么回去?”她眉头蹙得更紧。
“你走不动没关系,我可以背你。”他蹲下身子,背对着铜铃。“快上来。’他是江湖中人,造就他不拘小节的个性,无论男女老少,只要需要他帮忙,他都会义不容辞,尤其她是位令人心动的姑娘,怎能舍她而去呢?
“这怎么好?我全身脏兮兮的,会弄脏你的衣服的。”她低头看着自己满身的污泥。这等狼狈样,真是羞死人了。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莫奇回头看着她又露出一贯的笑容。“如果没有更好的法子,那就听我的吧。你放心,我的马就在林子外,待会出了林子后,我们骑马回去。再犹豫,太阳就要下山了。”他不等她再发表任何意见,径自反手一伸将她背上了他的背,缓缓步出了树林。
她一惊,双手紧抓着他的肩膀。自长大后再也没有人背过她,更何况是让一位陌生男子背,想着心中就忐忑不安。幸好有他,才让自己转危为安。看着他背后的身影,触及他古铜的肤色、俊俏的脸庞。爽朗的笑容及健壮的体格,这会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呢?她露出了盈盈的浅笑。而莫奇这时才发觉她是何等的轻盈,背在身上丝毫没有吃重的感觉。出了树林后,他走向他的爱马,轻轻抚着它的背。
“哇!好高大、好漂亮的黑马喔!”她喷喷称奇,大开了眼界。
“是啊,它不只好看,还是一匹好马,它已经跟了我好多年了,我们的感情很好。’他得意地说。
他虽背着她,但还是身手利落地上了马,然后将她轻挪到身前来,让她侧坐着;他手握缰绳,怕弄痛了她受伤的脚,所以用最缓慢的速度缓行而去。
她靠在他厚实的胸膛,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一扫先前低落的情绪。
“它叫什么名字?”她柔柔的问。
“谁?”
“你的马。”
“他叫黑旋风。”
他仰望天空,蓝天白云,和风徐徐,天在笑,地在旋,此时此景,有佳人在侧,他快乐的心在唱歌。
她看在眼里,心存感激。萍水相逢,拔刀相助,真是感动莫名,毕竞这人间还是处处有温情的。
这半个月以来,莫奇总是在午时过后来到苏家探望受伤的苏铜铃。他总是声称是来附近的深山打猎,顺道过来;有时也会带来山珍野味,让苏家父女打打牙祭。最近这几天,他更是帮忙做些粗活,好减轻苏银铃的负担。
这些日子莫奇的表现,苏擎天看在心底可明白得很。离这里最近的深山是在百里外,看来打猎只是借口,来看他的女儿才是真的。他也知道铜铃已经十八岁了,早过了婚配的年龄。之前就是舍不得唯一的爱女嫁人,才会一直婉拒媒人三番两次的提亲,可是现在,看他们两情相悦的样子,怕留也留不住,是该好好盘算盘算了。
铜铃看到父亲在窗前发呆,故意从后头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想吓吓他。
“爹!您在想什么?看您想得都出神了。”
通常午时过后村民们都在忙着农耕,除非有人得了急病,须要马上看诊,否则都是在傍晚时才会有人来看病,所以这个时候是他们父女俩最清闲的时候。
“都可以嫁人了,还这么皮,怎么办哦。”苏擎天转身捏了她粉红小脸一把,然后用很专注的眼神看着她。
“爹!您在看什么啦!”她被他瞧得有些发慌,很不自在。
“我在看我的铜铃儿长大了,变得不一样,很有女人味了,是该托媒人好好为你留意了。”
“留意什么,我不明白。”她装蒜,嘟着小嘴。
“铃儿,我看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已经过了午时了,那个莫奇今天大概不会来了吧?”他故意望望窗外。
“我那有全好了!这脚还是有点酸痛。”她指了指脚踝那地方。
“你的意思是说爹的医术不好喽?还是你希望不要恢复得那么快?”其实他全明白女儿的心意。因为这次的受伤,虽说只是皮肉伤,但也就是为了这个理由让莫奇一再的来看她,现在伤好了,莫奇再也没有冠冕堂皇的借口进出苏家了,是该好好跟莫奇谈谈了。
莫奇一踏进门,就看到父女俩正聊得高兴。
“苏伯父,你们在聊什么啊!”真是说人人到,他还真是准时,这样也好,干脆弄个明白。
这半个月来,他的殷勤探访,加上他是苏铜铃的救命恩人,谈吐举止又不同于一般的庄稼汉,因而深得苏擎天的心,对他早已真诚相待,不把他当外人;而他也与父女俩建立了深厚的情谊。
“我是说,我们家铃儿的伤全好了,以后就可以不用麻烦你天天来看她,那些山野补品也不需要了。”
“爹!你这说的是什么呀!”铜铃抗议。
“全好了吗?”莫奇望向铜铃,关心溢于言表。
“奇怪?你们俩都认为我的医术很糟吗?”苏擎天的口气好无辜。
“不是的!’莫奇和铜铃异口同声回答。
“苏伯父,您别误会,我绝对相信您的医术高超卓越,铜铃也好得差不多了,我只是关心铜铃而已,没有别的意思。”莫奇赶紧补充说明,他可不希望苏擎天对他有任何不好的印象。
“很好!”苏擎天点点头,嘴角含着笑意。
“爹!您在干什么啊!”她被弄得一头雾水。
“没事,莫奇,你先陪铃儿聊聊,我到后头将新带回来的药草分一分。”苏擎天很识趣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