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发火的原因不是这个吧?你这星期生气的次数比你在这里三年还要多?我猜,是跟他——何正鸽有关吧?”她戏谑地探问。
“气死人了,这个大男人主义思想的混蛋沙猪!”康妮又气了起来,她和何正鸽是半年前在一个酒会晚宴上认识的。
“他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她知道这两人初识的情况很差,但世事难预料,之后居然也交往了半年多,真是不可思议。
“上个礼拜这家伙说要去巴黎参加纺织大展,要我跟他一起去。要我跟他一起去?”接着一股怒火就冲了上来!“他居然要我把工作抛下跟他到巴黎去耶!更过分的是,前一天才告诉我,还说不能忍受我把工作看得比他,重要,真个猪脑袋竟然将我的工作看得这么不重要。我才不是要一个男人控制我的生活,告诉我我应该做什么呢!哼!无情的家伙,去了至少也该打一通电话回来呀!我到底算那家伙的什么人?”
她睁着冒火的眼睛瞪视着电话,她的自尊和傲气却阻止她拿起电话主动跟他重修旧好,只要一想到这里,不快乐的情绪变得益发强烈,眼泪威胁着要掉下来。
哇呜一一康妮居然掉眼泪了!
兰知世很难想象康妮这种乐天派的人也会这样在人前流泪,她该说什么好咧?“康妮,我们去喝一杯吧!”
说着,电话就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怎么还有电话进来?
兰知世纳闷的拿起听筒,“名流相出。兰知世,请稍等……”她说着,而后盖住话筒,一脸喜悦的对康妮说:“他打电话来了。”两眼闪烁着笑意。
康妮忿忿地抓起电话,“你打电话来干什么?除了道歉之外,其他的话我不听!”她吼道,但只是一秒,她的表情马上就变了,“你……跟我说对不起……”她整个人愣住了。
兰知世冲她一笑,然后摇摇头转身走开。
康妮脸一红,眨眨懦湿的眼睛,“不好、不好……嗯,想、想……想你、想见你……”
虽然听不到对方说了什么,但由康妮说话轻声细语的温柔神情看来,似乎已经原谅 了他。
兰知世拿起背包,向她促狭的眨眨眼后离开办公室。
走出大楼,一阵冷得沁人骨髓的风迎面扑来。
她仰望天空,只有几颗星点勉强在闪动,月光也迷迷蒙蒙,孤寂地高挂着。
走上天桥,看见一对年轻男女;
“疼不疼?可以起来吗?就叫你小心看路的。”男孩小心地扶起女孩。
“嗅!好痛。”女孩喊着痛。
“上来我背上。”男孩转过身背向着女孩蹲下。
“不要!好丢脸喔!”
“不上来的话,我就走开!”他的语气充满威胁。
“你怎么可以丢下我?”女孩一听,急得就快哭了。
“那就上来啊!”
“嗅!好丢脸嘎!”
“那就把脸藏起来,不会啊!”男孩不耐烦的说。
兰知世往前走着,和他们擦身而过。
她脑子里闪过片段的回忆,嘴角似笑非笑的弯起来。
***
她走进公寓大楼,等着电梯。
斜对面角落,发现一个女孩正在讲电话。“没事……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嗯!嗯……真的没事,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听着女孩不断重复的声音,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言御堂……御堂现在北极吧?月初时收到他的Emil,探险队的行程已经推进到阿拉斯加,正在朝北边的城镇前进。
她有五个月没见到他了……,洗过澡后,她走进工作室。脑海里浮起在天桥上看见的那一幕,及打电话的女孩不断重复的声音——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一个小时过去了,她一直在重复着反复修改的动作,最后还是不满意,又回到原先的设计。
她破了敲自己的脑袋。该死!工作时你在想什么啊!
她站起身,到客厅去打开电视,设法让思绪移转到电视上。又一个小时过去了,电视上扬放的节目内容是什么,她根本不记得,也不知道。
她闷闷的抓起抱枕,将脸用力的埋进抱枕里。
男孩背着女孩的影像又闪过,勾起了她的回忆,回忆起她和御堂两人生活的点点滴 滴,虽然只是回忆,却依旧有种甜甜蜜蜜的感受。
言御堂的形影掠过她的心田,使她感觉到温暖又悸动。
“御堂……”她前前呼唤他的名字。好想他幄!
好想好想听他的声音……泪,悄然滴落……——她自由地闭上眼,伴着泪水悄然人梦。
日子在忙碌与焦急中度过,终于到了十二月二十四日。
言御堂一下飞机,就迫不及待地想打电话给兰知世,告诉她他回来了!
他脸上难掩喜悦之情,虽然他的身体已相当疲惫,但却无法压抑那即将决堤的兴奋之情。
走出机场,虽然外面冷风飓刮,又同着雨,但他炽热的内心却燃烧着火焰。
这五个月一来,他更明白知道他不能没有知世,每一天的思念,都成了他生活的重心,夜晚,更是他固定的相思时间,脑中想的净是知世,她的一言一笑都深印在他的记忆里。
他会想着她每一天过得如何}想着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有说不完的话,却永远一 不会觉得腻。计算着工作何时结束,期待着。盼望着回到她身边的日子,这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心境。
他对知世的爱竟然超过他的想象!
知世,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他的心怦怦地,快乐地跳着、吟唱着。
一上计程车,他就等不及地拨了电话给她。
不知道她是否已回到台北?希望不要又是听到她答录机里的声音。今天是耶诞夜, 规会不会回家和家人一起过耶诞节了?
“御堂!”电话那端的兰知世显得十分惊讶。她忙完大型橱窗内的装饰,现在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工作,因为他从不在工作时打电话或谈论私人的事。
“知世,我回来了!”言御堂的语气十分兴奋,他迫不及待的想现在就见到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激动。
御堂回来了!兰知世的心也怦怦的跳了起来。
“知世,你在家,还是在公寓?”
“都不是,我人在台中,我还在工作。”她的声音有一点失望,她好想现在就看到他,可是不能。
“嗅!”言御堂懊恼的叫了一声。
“对不起。”她说。听得出来御堂很失望,他的声音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似的。
“那也是没办法的已”宫脚堂脸上写着失望,声音也是,神情一下子黯淡下来而显得更加疲惫,这可是他们的第一个圣诞夜呢。
“你什么时候回来?”一个有着美好期待的圣诞夜就这么泡汤了,不但没有给她带来惊喜,自己反而有寂寞与失望的感受。
“明天吧!希望是。”兰知世暗暗地叹口气。
这是她第一次在工作上有压力,这间大型淑女服饰专卖店的老板要求很高,若没有优秀的技术和有创意的点子,以及平常就通晓相关杂志,如服装、室内、建筑等议题,一面吸收、一面鉴赏美的东西,是很难达到他的要求,重做的机率相当高。“那我不打断你工作了,但别工作得太晚。”言御堂心疼她还要熬夜工作。
“嗯!我知道。这边工作一结束,我马上得回去。”她希望今晚能顺利的完成展示,就肴这位老板全部检查完后的结果如何了。“你刚下飞机,一定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嗯!”他叹口气。是的,他的确累坏了,但也很失望。“知世?”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
“晤?”
“我好想你!”他的声音。蕴藏了满满的深情。
兰知世的心脏怦然跳动不已。“嗯!我也想你。”她低喃着,然后挂上电话。
“言御堂回来了?”康妮走向她。
“嗯!刚下飞机。”
“他特地赶回来,你却……天哪!他一定很失望。”康妮看见她脸上并没有喜悦之情。
“他了解!”兰知世企图掩饰自己的落寞,她突然羡慕起康妮,何正鹤一下班就赶来台中,准备跟康妮一起在这里过耶诞节。
“你这边的摆饰做完了?”
“嗯!你那边呢?”她和康妮负责在大的橱窗做空间构成的展示!相当费力,也非常费事,既要美观,又不能伤了商品,尤其是那些纤细材质的衣料。
“做完了。尚式和毕芳负责的壁画及床面的展示也差不多快完成了,等最后再一次检讨整体,就看老板的决定啦!”她的语气满是无奈。
“哇呜一一这么迫不及待的想会情郎呀?”兰知世打趣地道。
“是,是,你也是吧?”康妮用手肘顶顶地,甜甜的笑着。兰知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嘴角是挂着笑意的。
所有橱窗的展示全部完成,出乎意外的。这次的展示受到这个老板的赞赏,而且希望他们能成为服饰店的专用设计师,第一次的合作就有不错的评价。兰知世的心为之一振,突然感白自己的心跃动了起来,有如燕子般飞向御堂,不等他们收拾完道具,她就将工具一一收进工具袋里,然后兴匆匆地提着袋子,像是准备要飞出樊笼的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