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树森没有浪费心思花在思考和白正鹏的简短谈话,虽然有些愕然诧异,但他没有心情思
索。他一心一意只想看见她,看她完好如初。
树森再次回到服务台,询问那名护士可以在哪里找到卫医生,她的态度马上改变,亲自
领着他见卫医生。
卫医生告诉他于薇受伤不轻,头部轻微脑震汤,手臂肩膀和锁骨骨折,那是因为冲撞的
力量将她震得头部撞上挡风玻璃,虽然系上安全带,仍将她撞向驾驶盘上,胸部有轻微的淤
血。
她已从加护病房移至普通病房。
树森随着他走向衣间病房,和两位各站在病房外守卫的安全人员打了招呼。
他们进去了。
树森走近病床前,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儿。“于薇——”声音沙哑的轻轻唤着她。他坐
在床沿,伸出椅只手,轻轻碰触她因撞击而肿胀的脸,青的青、紫的紫;还有一些伤口,似
破碎玻璃割伤的,他的眼睛触及她缠着绷带的双眼和头部。他望向卫医生,询问的眼光。
“她的头部受到撞击,靠近右眼太阳穴附近有一道很深的伤口。稍早,她醒来时,说看
不见东西,头痛得厉害,我们请了眼科大夫替她诊断,目前她暂时看不见东西。”卫医生语
气里有着一丝不安。
“暂时性?你确定不会因而永久失明?”树森心中一阵抽痛。他极力克制自己的不安焦
虑。失明?不——,上天不能对她如此残忍。
卫医生耐心的安抚他,“我看过病历表,她是眼内组织肿伤引起的,得依她的肿伤消退
快慢情形而视,她会恢复的,只是暂时性的。”语气中是自责的,身为一个医生不能让外露
的感情影响病患或者是家属。
“她知道这种情形?”树森想知道她是否会对自己的看不见东西感到害怕、惊慌失措。
“我们解释过这种情形,她接受了。”
“她很勇敢,一点也不惊慌?”他不知道她何时变得如此坚强,他以为她会崩溃的。
卫医生读出他眼底的骇怕,心不在焉的拍拍他的肩,“是啊!她醒来会高兴听见你的声
订,她很快会复元的,爱情的力量胜过一切。”
“不,你……”树森想反驳他的话,但被开门的声音打断了。他转过头看来人。
白正鹏走向他们。卫医生有事先行退出病房。
“蓝树森。好久不见了。”白正鹏依然记得他,其实不为什麽,虽然已是年近八旬的老
人,但他的眼睛可是看得非常犀利,他知道蔷儿和蓝树森之间一定有着什麽,一对男女,除
了爱情,还会发生什麽事?
“是,白先生。”白氏企业的领袖老者,依然是硬朗,给人肃然起敬的威严感。
“听说你离开警界了。”且他也知道为什麽辞职的原因?
“是的,现在我和朋友合夥开了一家徵信公司。”树森没想到他知道自己的事。
“还是不脱刑警本色。但至少能随心所欲,不受束缚的选择,查与不查、接不接案
子。”白正鹏没有明白点破他以前受到压力的障碍。
树森紧绷的脸上明显的放松不少,更教他惊讶的是他们能如此轻松的话家常。
白蔷虚弱地想要从黑暗中醒来,她的耳朵传入谈话的声音;伴随着间歇性的头痛,使她
听不太清楚,她听得出一个是她爷爷的声音,另一个声音是低沉的,依稀有一点熟悉,却一
时想不起来,似乎好遥远……。她的头转向声音来源处,想看清楚,但她看见的是一片黑
睹,她才记起她暂时不能看见东西了,医生早先已解释过原因了。她抬起手碰触缠绕在眼上
的绷带。
“爷爷?”她唤着爷爷,忍着手臂和锁骨上的痛楚,她强自坐起来。
“蔷儿,你醒来了?别乱动。”正鹏的手按在她肩上,阻止她的动作。
“是卫伯伯吗?”她意识到有人站在她眼前。
“不是的,蔷儿,你会高兴见到他的。”正鹏拍拍她的手,离开她,朝树森说着:“你
们谈谈,你们一定有许多话要说。”不等树森有所反应,走向门口,打开门走出去。
“爷爷——”她有些惊慌,然後听到关门声。头转向爷爷刚才和对方说话的方向,“是
谁站在那里?”
树森的喉咙发紧,竟有些害怕她认不出他的声音来。他坐在床沿,正对着她。“于
薇……你还记得我的声音吗?”
这个声音现在听起来很是接近,且很耳熟,他叫她于薇,莫非是……有如爱抚般的低沉
嗓音,唤起了对他的记忆,蓝树森……他在这里?
突然地,热泪涌进眼里,刺痛了她,她的手绞着床单,她怎麽也想不到会是在这样的情
形下,再次和他相逢……
“于薇……”树森握起她的手,紧紧包住她的手。
白蔷反手抓着他的手,紧紧的,霎时泪流如泉,滑下脸颊,泣不成声,将绷带浸湿了。
她耳语般轻唤着他。“树森——”“不要……”树森为之动容,轻柔地抬起一只手,轻轻拭
去她不停止的眼泪。
白蔷僵直的一惊,放开他的手,双手掩着脸,声音从指缝中溢出,“不要这样对
我……;你不该来的……。”
“我仍关心你。”树森拉下她的双手握在手掌心里。
她低垂着脸,轻摇着头。“你不会是突然出现的吧?是我爷爷他……”
树森截断她的话。“不是,我真的是关心你的安危来探视你。”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迎上他注视的目光。“我会好起来的。谢谢你来看我,你可以
走了。”趁她看不到他,她要驱走对他的记忆,就当做是作了一场梦,在梦中出现。
“别这样拒人於千里之外,我是来帮助你的……。”
“不要——,我不要再见到你。”她冲口说了出来,她不能再受伤一次,四年多来,她
受伤的心尚未痊愈。
“你还记恨我,恨我的拒绝,伤害了你。”树森眼中有着畏缩,他当然记得,且时常在
午夜梦回时啃噬着他的心。
“你怎能这麽冷静的对我说这些?突然地又出现在我面前……,你怎麽能这样对我……
你好残忍。”白蔷双手紧握成拳头,对着他嘶吼着。从心底深处呐喊着对他依然的眷恋,怎
奈心中矛盾,对他的那份执着的思慕之心,说什麽也不能从她心头上挥之而去;她气愤自己
的难以斩断情丝,承受相思之苦,他却依然故我,丝毫不受影响,还胆敢在她面前卖弄他的
温柔。
“对不起,对不起……”树森将她搂进怀里,内心挣扎着,告诉她你爱她,他的心催促
着。
白蔷在他怀里挣扎,抗拒在他的怀里融化,“不要这样对我,你伤害我还不够吗?”
“嘘——别哭,你让我不知如何对你?听我说,我们根本不相配,即使是喜欢你,我们
也不适合,更不可能在一起。”树森捧着她的脸,手指拂开她脸上散乱的发丝。
她的嘴张开了一下又闭上,还能说什麽呢?她不愿再听下去,再听下去只会让自己更恨
自己的矛盾和脆弱。
“我累了,我要休息了。请你离开。”
树森小心的扶着她的头,放在枕头上,替她盖上被子,伫立了一会儿,才走出病房。
***
在病房外的白正鹏,在虚掩的门旁,将里面他们二人的谈话全听进耳里。他恍然明白
了,原来蓝树森一直就是蔷儿爱慕的男人,至今依然是深情不变。
至於蓝树森这个男人,他还未能了解对蔷儿抱持的心和熊度,他在乎她吗?他说到不相
配,难道是指身分不相配?有可能。像他这种刚正不阿的个性,也许有可能因为某些因素,
不愿太坦白表露真正的情感。
正鹏看着他走出来。
“她说累了,想休息。”树森说着。其实他知道她是在下逐客令,他又伤害了她。他轻
叹了气。
“我在外间听到你们的谈话了。”正鹏眼睛看着他。
“我……我不是故意要伤害她,既然她不愿再见到我,我会离开的。很抱歉这麽唐突就
来了。她应该会很快好起来的。”他也不知自己所指为何了。
“你别急着走,我有事要拜托你。这里不方便谈话,我们到别处谈。”正鹏心中有了谱
了。
树森看着他面色沉重,混合着担忧,不知他要谈什麽?
树森颔首点头。
***
蔷儿就交给你了,带她离开香港,这里太危险了,保护她的安全。我只信任你了,请答
应我这个老人的请求,蔷儿是我疼爱的孙女,唯一的孙女,我失去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唯
一的孙女了。白正鹏的话一字一句令他感动。
树森不知要如何回答?他没有回绝也没有答应,他真正的烦恼是他自己的心,他封闭已
久的感情不能再开启。
他在饭店房间里踱步,思索着和白正鹏的谈话,真的让他为难了。
这二天于薇拒绝见他,安全人员将他挡在病房门口。他伤她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