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织说的没有错,她从没有关心过文郁需要的是什麽?她让自己被生活环境所压迫却也深陷
在金钱物质欲望的享受,忘了做母亲的资任和付出爱。“你真让我痛心,桑妈妈怎麽教你
的?桑爸爸白疼你了……妈妈是爱你的,生你是要养你给你吃给你穿,你还瞧不起她、恨
她……。”
紫织晃摇着她的双肩。文郁倔强的摇头,哭喊着,“我不爱她,我爱你……我不要离开
你。”
“不行,你不能跟着我,我一个人习惯了,你有妈妈可以在身边照顾你,我没有办法一
直照顾你啊!”紫织哭成泪人儿。这个星期她哭太多了。“你要离开……?你也不要文郁了
吗?”文郁的感觉是被再一次遗弃,她後退着,她不能承受被人抛来抛去的打击,“连阿姨
也不要我,每个人都讨厌我、遗弃我,我不要活了,我去死,反正没有人爱我——。”她哭
喊着,打开门跑出去了。紫织没想到她这麽激动,她忽略了她小小心灵受的伤痛,她太敏感
了,成熟得令人害怕,害怕伤到她脆弱不易相信人的心灵,她追着出去。艾美惨白了脸跟在
後面,克樵没料到情形这麽难以控制,他太疏忽一个孩子的感受。“停下来,文郁——。”
紫织在後面追她,试图拉她的手,但被她用力的甩掉了。转进巷子时,一道光射进来。
“小心车子——”紫织喊着,看见摩托车朝她驶近。文郁一时没反应,站在原地。紫织吓了
一跳,将她推开,但自己躲避不及,被摩托车撞上了,扑倒在地上。“阿姨——。”
文郁跑上前,哭着摇晃她,被惊吓的脸上一片青白。克樵奔向她,轻拍她。“紫织—
—。”
骑摩托车的年轻人脸上被吓坏了,惊魂未定。“是这个小妹妹冲过来的……。”
声音是颤抖的。紫织呻吟了一声,挣扎着起身,张开眼睛。“文郁……?”她耳边听见
艾美的哭泣声。“她没事。”
艾美说着,哽咽的说着。“有没有怎麽样?”克樵扶她站起来,在微弱的路灯下搜巡她
有没有受伤。“膝盖……我的手肘,大概擦破皮了。”
紫织感觉刺痛,她最怕看到流血了,她不敢看它们。亚樵坚持到医院做检查,她说小题
大作,一路上又是吵个没完。克樵只好激怒她。“万一脑震温,千万不要死在我的公寓。”
紫织马上闭嘴,眼睛瞪着他,气得找不出话回他。回到公寓时,显然这对母女已和好
了。文郁靠在艾美的肩上睡着了,哭累了,脸上还留有泪痕。“文郁,醒醒。”
艾美轻轻摇晃她。“不要吵醒她。”
紫织阻止她。“她说看到你没事才会放心。”
文郁揉着惺松的眼睛,一看见紫织,马上清醒了。“阿姨……,对不起,害你受伤
了。”
“擦破皮而已,没事的,克樵叔叔太小题大作了,小伤,明天就好了。”
紫织安抚她的歉疚心理。“小伤?擦药时你叫什麽叫?”克机说着,故意碰她擦破皮的
膝盖。她痛呼一声,吼着,“骆克樵——,你给我记住。”
拿起桌上的烟灰缸做势要丢他。克樵不跟她斗,赶紧逃开。“阿姨,你不要和克樵叔叔
吵嘴,好不好?”文郁说着。“好。”
她想说的是永远不会了,我就要离开了。
第八章
紫织陪艾美和文郁到桑家。艾美说无论如何她都要亲自向桑家夫妇道谢。在桑家意外的
见到了白蔷,她己失踪数天了,万万没想到她会在这里。紫织留下艾美和桑氏夫妇谈话,她
和白蔷上楼。“大家都在找你。”
紫织一进房间就先抢白,话气中有些责难。“我知道。”
她已从黎爱口中得知。她抬起眼看着紫织,说着,“我准备离开台北。”
下了决定了。“回香港?”白蔷摇头,“那儿我暂时先不回去。”
她已取得爷爷的谅解和同意。“你要做懦夫?就这样走了。你诱惑他的勇气呢?”紫织
被她的冷静态度,感到烦躁。“结束了。”
“你怎能这麽冷静?”“两个月战战兢兢的日子,我累了。”
她闭了眼睛,不去面对紫织的咄咄问话。“又一个可怜的人。”
另有个是树森。紫织不相信她忘得掉,一个伤痕累累的人,怎会忘记她身上的伤口呢?
“别把我当受伤的动物看待。”
她的声音饱含痛苦。紫织不再逼她,犹豫着该不该告诉克樵,由他传言给树森,可是
她,想到他冷漠的态度,她便作罢了,就让他被芙苓她们炮轰几天吧!“你也要离开了。”
白蔷突然说着。她又提醒了她。“当然。”
“不告诉他们?你可真酷好无情,舍得下一切毫不留恋。”
“留恋有什麽用?我还是喜欢流浪的生活,飘泊着没有一个据点。”
紫织鼻头一酸,压抑住。这几天她的眼泪就像坏掉的水龙头流也流不止、关也关不掉,
每天就躲着人在外面闲荡、看电影。“懦夫——。”
“我才不是。谁希罕那种兄妹之情,不把我当女人看,那是他的损失,我才不要当他的
女人之一。”
她想起于晴美,案子结了,攻击她的是她的男朋友的儿子和女儿——一个离了婚的男
人,他的子女为他们的妈妈讨公道,不惜恐吓威胁的手段,想逼于晴美离开他们的父亲。于
晴美是离开了为她离婚的男人,但她的箭头朝向克樵,一个自称忙碌大牌的主持人,竟然会
每天时间一到就到公司来,为的只是等克樵陪她吃顿晚餐。每晚克樵回来前,她就先喷杀虫
剂又点了蚊香,至少冲淡了他身上的香水味。当然为了香水和杀虫剂又吵了一顿,她气得拿
杀虫剂喷了他一身,文郁也来插一脚抗议。“有志气,替女人出一口气。”
白蔷冲她一笑。她们暂时抛开烦恼,说着日後的计画。紫织想先回老家看看,奶奶的忌
日快到了,她想回去祭拜一下。白蔷则想四处看看台湾其他的优美风景和名胜古迹,还有其
他地方的特产,她曾听过,却没有机会游览。“你能吗?”紫织怀疑她能单独旅行。“你
能,我不能吗?小小一个台湾难不倒我的。在香港长大,在英国念书,什麽样的人没碰过,
危险常跟着我,我已经不怕了。”
“不,我不放心。我们结伴好了,一来可以照应保护你。”
“是你赖上我的哟!”“逞强。路上不可以喊苦喔!”两个人约好时间、地点。回去的
路上,紫织叮嘱艾美和文郁不要将白蔷的行踪告诉克樵,当然还得告诉她原因。“我没看见
也不知道白蔷是何许人也。”
艾美说着。文郁好玩的点头,以为是什麽重大秘密。“今後有什麽打算?”紫织想知道
艾美如何安顿日後的生活。“桑家夫妇问过我了。我想在附近找房子租下,文郁她不想离开
这里的学校,她好不容易交到比较好的同学,我想就依她好了,二来这里都是她熟识的叔叔
阿姨,且又都是不嫌弃我们母女的好人,原来台北还有我立身之地……。”
艾美感叹的说着。她从前的日子都是在黑暗的角落里,看不到外面的某个角落也有温暖
的人情味。“都过去了。一切可以重头开始。”
紫织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谢谢你!紫织。”
“谢什麽?我们可是流着唐家血液的姊妹,我不帮你,谁帮你?”在经过了这麽长的岁
月,她们竟然能这样说话,错过了可以像姊妹谈心的日子,换来的是珍贵的永恒友谊。艾美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记得第一眼就讨厌你。”
想起她们的小时候。“为什麽?”“你比我漂亮。”
她难为情的说着。紫织啊了一声,她一直以为是因为她还有爸爸疼,艾美才讨厌她。
“就这样?”“现在依然是。”
艾美认输的口气。紫织突然想起了从前,她和艾美在争吵和泪水中成长,吵吵闹闹的没
有休战过一天。现在回忆起来是多麽的珍贵。她们娓娓述说着往常,回忆小时候,她们突然
有默契的相视着,然後笑了起来。她们想起了有一次和一大群玩伴玩踢足球,规则和打棒球
一样,艾美踢球时踢到一个男生的头,他马上跑过来就踢艾美一脚,紫织看了很生气,自己
力气比他小,於是拿起石头就往他头上用力丢,正好打中他的眼睛附近流了血,那个男生哭
着说要找他妈妈修理她,一看到血,紫织吓白了脸,艾美抓起她的手就跑掉了。到了晚上天
黑都不敢回家,全部的人都出动找她们,其实她们没跑远,躲在猪寮里面,就不知不觉睡着
了。这可是她们都难以忘怀的事了,也是第一次尝到被皮带鞭打的滋味,更教她们想念奶奶
了,想起奶奶边哭边骂的帮她们敷药的情景,热泪不禁滑落下来。文郁看她们又是哭又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