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以后!以后!我恨透了那两个字!能不能确切一点,实际一点,跟我说说现在吧!」我紧咬嘴唇,含怒瞪着他。「我对你来说,究竟算什么?你当真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了吗?」
「没错,我曾答应过那个人,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
「所以你也不会喜欢我了?」我心痛地说。
他沉默以对。
「你是个坏人,是个很坏很坏的男人!」我忍不住咒骂起来。「既然你不会喜欢上我或者楚霓,为什么还要和她订婚?为什么对我又是亲又是抱?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谜底……」他按住我的前额。「就在这里。」
「意思还是要我自己想喽?」
「没错。」他居然笑了出来。「我之所以和楚霓订婚,那是有目的的,我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我突然觉得你是个很可怕的人。」我浑身轻颤起来。「你深知对方的弱点,利用这个得到你所想要的东西……」
「妳觉得很害怕吗?」他的声音听来好冰好冷。「这个世上,不是宰制别人,就是受人宰制,妳宁愿当哪种人?」
「我不愿受人宰制,也不愿宰制别人,我选择不和人接触。」
「妳虽然外表看来强悍,其实内心十分自闭。」
「谢谢您精辟的剖析!」我嘲讽说道。
「其实答案妳都知道的,为什么迟迟不肯面对呢?」
他说的话牵动我原本就乱的思绪。
「我宁愿你一五一十告诉我,省得我以为自己胡乱瞎猜。」
「对自己要有自信,别逃避摆在眼前的事实。」
「什么是摆在眼前的事实?」我恼怒起来。「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妳知道的,妳一直都知道……」声音越来越低。
「我、我……」我实在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把头发剪掉?怕被人比较吗?」他摸着我短短的头发。
「我再也不想被妈妈绑成小甜甜头了,所以才跑去剪的……我哪敢跟那么漂亮的小姐比呢?我根本没资格好不好!」
「妳的确无法跟她比。」他轻轻这样说。
我心底难过起来,虽然早知道事实是这样。
「妳,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我的心为了他的话怦然跃动。
「对你来说吗?」我有些期待地问。
「对我、陶斯、安东尼,还有妳的爸爸妈妈来说,都是。」
「唉,」我叹气。「那是因为我们三家比宗亲还亲!」
「对我们来说,妳永远无可替代。」
那对你来说我是什么?我想这样问,可问不出口。
「记住,永远别轻视自己……」他直视着我的眼睛说:「在这世上,有人重视妳胜过他自己的性命。」
一阵酸涩涌上心怀,我因为他的话而深深感动。
其实我的确如他所说,一直都知道的,可是未经过他亲口证实,我仍然无法百分之百确定。
再次地,我想呼唤他,可是还是叫不出他的名字,只能楞楞地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微微叹息,在我额上轻轻一吻,随即转身走出我的房间。
那个吻彷佛解除了某种咒语一般,我的额上一片清凉,然后有种感觉窜上来,我知道自己将要想起来了,想起那不该遗忘的过去。
***
一大早,我被户外的吆喝声吵醒,忍不住从床上爬起跳到阳台,准备破口大骂,没想到竟看见安徽人和陶所正在对招。
「再来!」
陶斯被安徽人抓到手腕,一扭之下整个人摔到草地上,随即又跳起来近身搏斗。再一次,陶斯被安徽人用整个背靠倒了。
「这一招叫做『铁山靠』。」声音从旁边传来,敷着脸的安东尼不知何时又溜进我的房内,细声指点。
「再来!」陶斯不服输地从地上爬起,胀红着脸吼着。
接着,安徽人单腿往后面地上一撑,单掌捺出,按在陶斯胸口,陶斯「咚」地又飞了出去。
「哇!『猛虎硬爬山』耶,这一招好狼!」安东尼事不关己地评论。
「再……来……」陶斯喘着气,好不容易才站直身子。
「够啦陶斯,再打下去要出人命啦!」安东尼对下面喊着,之后附在我耳朵上轻轻地说:「搞不好征人叔叔恼怒陶斯昨天对妳毛手毛脚,这才下重手的。」
「你、你别乱讲!」嘴上这么说,我却感觉自己的脸整个红了起来。
「哼!」安东尼毫不同情地说:「谁叫他要偷跑?被征人叔叔揍是他活该!」
「你这话什么意思?又拿我做赌约了吗?」
「我可没这么说,舔甜莫要乱猜,今天我和陶斯都有事,无法陪妳回家,妳自己一个人小心点儿。」
「我又不是小孩!」我嘟着嘴埋怨。
安东尼说完溜出我的房间,正好碰上南生拿着鱼缸走进来,南生对安东尼扮个鬼脸,绕过他献宝似地将鱼缸捧到我面前。
「恬,这是我养的水精灵,放在妳这里,可以保护妳唷!」
「水精灵?」我对鱼缸左瞧右看。「在哪儿?我怎么看不到?」
「笨田恬,没听过精灵召唤吗?当然要叫他才会出来嘛!」
南生放下鱼缸,叽叽咕咕满嘴咒语不知念什么,最后念出一句「Abracadabra」,然后兴奋地叫喊:「出来了出来了,恬恬妳看!」
「我什么都没看到啊!」我怎么瞧都瞧不出门道。「莫非妳耍我?」
「这是对朋友该说的话吗?我是好心耶!」南生含怨瞅我一眼。「难道妳没看见水缸旁边那蓝蓝水水的影子吗?……他正在对妳笑耶!」
「不会吧?」我听得毛骨悚然。「我看不到他啊!」
「嗯……可能是妳道行不够所以才看不到,无妨,这样还是能保护妳的……」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阵天摇地动,余震又来了,没摆稳的鱼缸被晃得摔在地下,碎成片片。
「啊,妳的水精灵!」我看向南生,发现她脸色苍白地瞪着我。「怎么啦?脸色好难看,是不是鱼缸破了水精灵就走了?」
「田恬,最近妳要小心,千万别和人起冲突。」她抓着我紧张地说。
「别这样,我都被妳弄得心神不宁了。」我有点被她吓到。
「我是说真的,水精灵临走前跟我说『小心血光之灾』,这水精灵是为了保护妳而召唤来的,所以……」
「南生,」我叹了口气。「我很感激妳为我所做的一切,别这么担心,我会没事的。」
「也对!」南生想了想才呼口气说:「有陶斯、安东尼这两个门神在妳身旁,什么灾难都会替妳挡掉,这样我就放心了。」
南生拿扫帚畚箕清理碎片,我走下楼,迎面正好碰到上楼的安徽人,他刚和陶斯练习完毕。
「早。」我说了声。
他不发一语,只对我点点头,继续上楼。
我停下脚步让他先过,错身时闻到他身上沾着青草香的汗水味道,竟无法自制地心神动摇起来。
他不想理我,故意不理我,他什么都没说,可我就是感觉的到。
为什么这样对我?难道我想错了,他并没对我……
一瞬间,眼眶骤然热辣辣起来,因为他的忽视而深觉难过。
「AL……」
泪聚双眸的我突然吐出这声呼唤,听在我耳中竟然既陌生又熟悉。
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彷佛不敢置信地望着我。
我满眼是泪,如果低头的话就要掉下来了,所以我仰着头,倔强地不让泪流下。
我看见他向我伸出手,脸上带着爱怜的神情。
当我情不自禁地想握住他的手时,却听到陶斯在楼下叫:「恬恬!」
我整个人猛然一震,迅速地缩回来,转身往楼下奔去。
抛下他,在原地空串着手,却无人与他交握。
***
AL是谁?
为何那时我会叫出这个名字来?何以安徽人又有那样的反应?
对我来说,AL显得异常亲切,光念这个名字我就会眼眶湿润,或许这又和我遗忘的过往有关。
越来越想知道过去到底发生什么事,还有他到底答应了谁,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
可怜的楚霓,安徽人是为了夜明珠才和她订婚,而她却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就满足,这女人也真够傻气了。
那安徽人要夜明珠做什么?看样子他也不缺钱用,听说福薄的人是不能接近夜明珠的……
还有,爸妈好久没打电话回来,他们在日本到底怎么了?真的只是去玩吗?
我越想越疑惑的时候,钱伊莎追着南生从我眼前跑过,她还是死缠着南生不放,也难怪,南生看起来的确英姿焕发,比男生还要帅气。
只是这种禁忌的爱可辛苦了,如同我和安徽人,名义上他算是我的长辈,如果相爱起来可是乱伦呢。
想想我自己笑出声来,乱什么伦啊,我与他根本毫无血缘关系,无从乱起。只是三家的爹妈脸上一定会不太好看,陶斯、安东尼更会哇哇大叫。
我又何必痴人说梦?我与他根本不会相爱,他已经心有所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