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把我用力拉过去,在我脸颊上重重一吻,依旧丝毫不懂怜惜。
「来不及了,陶斯你输啦!是我先吻到的!」安东尼拍着手哈哈大笑。
这两个混蛋,竟然把我当成赌注!我一手一拐子撞在两人的肋骨上,痛得他们哇哇叫。大人们都跑出来看这场闹剧,三对父母,看着爱儿爱女们戏耍,都笑得十分开心。
而他,静静地倚在门旁,看着我和陶斯、安东尼打打闹闹。
我的眼和他的眼再次对个正着,心神竟自激荡不已,一股奇异的情绪在我体内流转一遭,让我又热又冷。
他忽然笑了,嘴角照例只扬起一边,哭得落落寡欢,那种笑容好似在看小猫小狗打架玩耍般,充满了无奈与宠爱。所以我也笑了,拉着安东尼和陶斯的手臂,笑得前俯后仰,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恬……」陶斯难得看我笑得如此夸张,都有点诧异起来。
「妳还好吧?」安东尼问。
「我当然没事!」我擦擦眼角的泪水,对那群看热闹的大人说:「你们不是泡茶泡的好好,怎么都跑出来了?」
「今儿个星光月色好,不如咱们来个月下小酌吧!」安妈这么一说,大人们纷纷附和,起身去张罗东西。
我仍坐回秋千架上,一晃一晃,看着高眺的安徽人,眼睛离不开他。
陶斯、安东尼在我身边坐下,一高一低地荡起来。
「征人叔叔还是像以前一样好看!」安东尼衷心赞道。
「是啊!而且还越发英挺了呢!」陶斯接着说。
「你们以前见过他?」我深感诧异。
「对啊,征人叔叔可是我们的偶像!」陶斯回答。
「可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句话让他们静默下来,秋千架停在我身边。
我站起身来,往安徽人身边走去,仰望着他说:「你刚刚没回答我,我以前见过你的,是不是?」
不知是否看错了,他的眼神忽尔流露悲伤的神色,淡淡的,没注意看几乎要错过。
他张口欲言,妈妈却在这时叫我:「甜甜,过来吃烤肉。」
我有些奇怪,妈妈似乎刻意不让我亲近他。
烤肉香阵阵传来,月下小酌变成啖肉大会,真是佩服那几位爸爸妈妈杀风景的能力。
「去吧。」他轻轻说着,眼光温柔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都要痛起来了。
***
老实说,我极度不愿想起开学发生的事,但是既然那害的本姑娘在一开学就重病卧床,不得已还是得说说。
那天,带着愉快心情面对未来璀璨高中生涯的我,半点儿也没料到如此美丽的梦想竟会毁在两个败类手上。
这两个败类,也不用猜,就是陶斯和安东尼。
例行的开学典礼,当我忍完早上一堆长官师长们的口水熬炖后,以为接下来的社团活动会有多么令人振奋,没想到首先上演的,却是一场因为职位交接而差点被蛋洗的批斗会。
上一届学生会的正副会长,是陶斯与安东尼。他们升上三年级后,原本应由二年级的学弟妹接任,但半路杀出了「伊莎贝尔」这对双胞胎兄妹。因为父亲是家长会长,母亲是学校董事,权力熏天的他们就因此而入主学生会。不满的人非常之多,原本二年级想拱陶斯和安东尼继续出来执掌,却被他们两人婉拒了。
当时礼堂里的情形可说是人声鼎沸,议论纷纷。不过当伊莎贝尔兄妹开始分发甜点和背包后,大伙儿又开始觉得直接让一年级的新生当会长也是不错的,至少福利优厚啊!唉,人都是现实的,有的吃又有的拿,没人会去管当头头的是谁。
我也是吃得很乐那种,校园的政治斗争一向不入我眼,别妨碍到我就是了,典型「死道友不死贫道」。
南生原本也反对这种一手遮天的行径,但她却因为抵挡不过蛋糕的诱惑而彻底投降,简直没原则到了极点,难怪我俩那样合拍。
我和南生那时才初相识,几乎可说一见面就倾盖如故。第一眼的印象对我来说决定一切,彷佛我有种奇特的预知能力,感应的到这人磁场与我合不合,就此决定以后能不能顺利交往。
但我和陶斯与安东尼明明磁场不合啊!为什么老是赶不走他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偏偏他们却喜欢和我挤一条路走。
唉,无怪乎我的过往那样坎坷,原来全是他们两人在闹妖作怪!
社团介绍的时候,轮到花艺社上台,身为社长的安东尼特地露了一手自创的「一星斜月流」的插法,又简称「心流」,弄得在场的女孩子们个个跃跃欲试,纷纷上台试着插花。
南生附在我耳上轻轻地说:「安东尼那家伙分明是来卖美色的!」
是啊,他从头到尾常着像天使般的笑容,眼睛电着在场所有的女孩,看到我时,还偷偷眨了一只眼睛向我暗示一下。我看不懂他的暗示,打算装死混过,没想到他竟拿起麦克风来说:「舔甜,记得待会儿要填入社的单子唷!」
全场的焦点瞬间集中在我身上,人人开始议论纷纷,女生们更是把怨怼的目光毫不客气丢来。
当时我脑中空白一片,断断续续闪着两个字:毁了--毁了--
等我回复意识,第一件事就是想上台砍了那小子来泄愤!
我双手环胸瞪视着台上满脸无辜的安东尼,心中盘算着待会儿如何算帐。
唉,哪里想得到事情还末结束呢!原本最后才要上场的武术社,因为陶斯听了安东尼的宣言后,狂奔上台,顺便把整团的团员也带了上去。他光溜溜的大脚往安东尼一踹,安东尼机警地跳开。
陶斯抢过麦克风,大声吼着:「恬恬妳别听他的,妳只能进武术社,总清楚了吗?」
陶斯的声音浑厚响亮,其实不用麦克风全场就可听清楚。他这么一吼,整座礼堂都为之震动,灰尘乱飞。
我又再次成为目光焦点,这次众女的怨恨度已高达百分百,简直可以将我烧死。压力将我一寸一寸往下压,我渐渐缩到椅子底下去,直到听见众人又一阵惊叹,发现箭靶已不在我身上,这才像土拨鼠般慢慢将头钻出来,往台上瞧去。
原来花艺社和武术社形成两方即将火并的人马,彼此剑拔弩张。花艺社里喜爱花花草草的男男女女,把花朵当武器,严阵以待;武术社高大威猛的社员们,现出自己最擅长的拳法刀法剑法,跃跃欲试。
安东尼拿着几茎玫瑰的姿态,宛若凌风仙子;掏斯摆出八极拳的架势,好似不败战神。一场恶斗转瞬间要展开,众人皆屏息等待。
我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南生忽然叫战起来:「打!快打!最好拼个你死我活,谁赢了田恬就花落谁家!」
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南生!我立时下了决定,用不卑不亢的声音说:「你们尽管打好了!反正我不会加入任何一个社团,你们爱打就打吧!」
说完,我逃出会场,无视于陶斯和安东尼的呼唤。经过人群时,我听到有人说:「她就是田恬?陶斯和安东尼老挂在嘴上的就是她?」
「烂死了,居然让陶斯和安东尼为她打架……」
「原来现在连丑女都可以成为祸水了……」
我一口气跑到操场上,对着蔚蓝的晴空狂喊:「妈妈--妈妈--妈妈啊--」喊完之后,我谁也不恨了,静静接受我的命运。
眼前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一块方帕,水蓝色,洗得非常干净。
「拿去吧!」有人柔声说。
我抬头一看,那人竟然是刚刚成为校园新贵的钱贝尔!
「我又没有哭!」这人简直莫名其妙,捡这时候出场,凑什么趣啊?
「咦?一般女孩于碰到这种事都会哭的啊!」他的口气好像没哭的我根木是个怪胎。
我凝视着他,近距离将他仔细看个清楚。他戴着重度眼镜,蒙蒙胧胧雾成一片,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眼睛,身材娇小瘦弱,几乎和我一般高。
这人居然会是学生会会长?我有点不敢相信。老实说,比起他出色的妹子来,他简直平淡无奇得紧,能坐上会长宝座,的确是靠关系。
他是怎样的人我无法一眼认出,不过光看他好心送上手帕来的份上,我倒不会像对他妹子一样,一接近就不舒服。
「妳真的不加入任何社团吗?那多可惜……」他惋惜说着。
我也觉得可惜,但话已经在全校师生面前说出口,毫无转寰余地。
「不如这样吧!妳来学生会,可以学到很多喔!」他的态度诚挚非常。
我却敬谢不敏,加入学生会,那不是要和钱伊莎朝夕相对吗?我可不会白痴到这样来苦毒自己,除非我已厌倦人生。
唉,开学第一天就闹得如此凄凉,以后的日子要如何过呢?
所以我隔天就挂病号没去上学,打算躲过这段新闻的热潮期。
但愿上天能还我宁静悠闲的日子。
第三章
人的愿望常常和现实相违背,我努力地回想过往,却半点儿没安徽人的影子。照长辈们的说法,小时候我是「跟过」他的,但我却一点印象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