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出嫁不从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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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确定那儿一定问得到?」

  「不确定,」小七两手一摊:「我早说了不是,只要出了城我就没辙了,最多只能探听到这么多而已。」

  「没关系、没关系,剩下的我自己来问就好了。」满儿安抚地拍拍他的肩。

  「可是……」小七犹豫了下。「你这样好么,满儿姊?或者是因为那人?」

  「嗄?那人?」满儿困惑地瞟他一眼。「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是说……」小七顺手一扯将她扯进百顺胡同,再转入陕西巷之後才放开她。「我是说……」他瞄一眼满儿的肚子。「小七一直在猜,这孩子大概不是那个什么金爷的,而是你现下里在追查的那个人的吧?」

  「欵?!」满儿吃惊得差点跌一跤。「你……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白眼一翻,「这还用问吗?因为那个老头子已经老得连床都下不来了,自然不可能有孩子了呀!」小七的口气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你的孩子必定是你在追查的这个人的,因为满儿姊快生了,所以才急著找到他,对吧?」

  「老头子?」满儿脸上的表情非常奇特,眉梢嘴角还有点不良抽筋。「你……你为什么会认为爷是老头子?你没瞧见过他吗?」

  「没啊!但是……」小七不屑地哼了哼。「瞧他躺在床上喘得好像随时都能断了那口气儿,说起话来比蚊子叫还没力,还嚷嚷著说什么他要自己去救你,小七差点没当场笑给他看!」

  「是喔!」满儿呛咳一声。「那你……你不知道你去见的究竟是哪位爷吗?」

  「没人告诉我啊!」小七耸肩道。「而且斗大的字儿我又不认得几个,哪晓得那块侍卫腰牌上写的是啥?」

  「这样啊……」满儿又呛咳了好几下。「可是我在追查的是我舅舅耶!」

  「欵?!满儿姊的舅舅?!」这回换小七吃惊得差点跌一跤。「可是……那……满儿姊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满儿骤然转过脸去另一边抖呀抖的。

  以为自己戳到她的伤心处惹得她掉眼泪了,小七忙道:「对不起,满儿姊,我不问了就是,那……那……」他有点慌乱。「说说满儿姊打算怎办好了,现下里满儿姊夹在满人汉人之中,肯定不好过吧?要不要小七帮你?」

  满儿慢吞吞地回过睑来,还拭著眼角的泪水呢,小七心中更是过意不去。

  「真的对不起啦!满儿姐。」

  嘴角依然抽搐著,「没……没关系,其实……」满儿又咳了咳。「其实你也跟我一样不好过,所以……不关紧,不关紧!」

  「那满儿姊打算如何呢?」

  满儿耸耸肩。「爷对我很好,所以我不能背叛他,可我是外公养大的,当然也不能不管我娘家人,因此现在我只能尽力而为,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到什么程度,好歹要对自己交代得过去。」

  「可一旦有冲突的时候,满儿姊又待如何?」

  「有冲突吗?」满儿沉默片刻。「如果是小七你的话呢?」

  「那还用说吗?」小七不假思索地大声道。「谁给我饭吃,我就听谁的。」

  满儿怔了怔,继而恍然大悟。

  是啊!他说的很现实,但不就是如此吗?

  对人民而言,只要朝廷能让他们过好日子,是哪一朝、哪一代,或是谁当皇帝又有何差别呢?

  明末朝廷的昏庸荒怠,引起各地流民聚集造反,面对闯王李自戍的恐怖血腥统治,人民亦无不希望能早日获得解脱。

  虽然异族的征服与统治,必定会引起绝大多数人民的反抗,然而,像康熙这样勤政爱民的好皇帝,虽然身为异族,但是先朝皇帝又有哪个此得上他呢?只因他是满人,就要起来反对他吗?

  若朝廷为政不清廉,不顾人民死活,只会贪赃枉法中饱私囊,终究会被人民所唾弃;相反的,如果能够政治清明社会安定,经济繁荣民生富足,就算是异族入侵,又有何不可?

  最重要的是人民的安定,而不是哪一族的统治呀!

  「我懂了,谢谢你,小七。」

  「满儿姊懂了,咱们也到啦!』

  小七嘿嘿笑著指指前头。

  「哪!那就是丽容院,八大胡同里首屈一指的丽容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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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小七他们不可能大大方方地从前门里进丽容院里去逛,那可真会吓死人,挺著肚子的女人找上门来,大概有一半的客人都会立刻从窗子爬出去逃走,连裤子都没来得及穿。

  小七是领著满儿从後门里溜进去,找著四大头牌之一的玉堂春,小七便留著满儿和玉堂春问话去,他则乘机溜到前头敞厅瞧瞧热闹去,没有人阻止他,因为他常帮这儿的姑娘们跑腿儿,所以大家对他熟得很。

  丽容院里的客人有个最大的特点:有八成都是从内城里来的。

  所以没有人会在这儿闹事儿,因为彼此都熟识;也没有人敢在这儿闹事儿,因为这儿的客人一般人惹不起;就算真有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混了心在这儿发疯,那也不关紧,丽容院前头不远的怡香院就是内城里侍卫爷儿们最爱去的地儿,随便吆喝两声,人啊刀子就全赶来了。

  不过今儿不同,今儿有几位蒙古来的贵客,粗鲁又傲慢的贵客,其中一位是即将成为郡主额驸的蒙古王子,他们汉语说的不甚流利,只会怒吼咆哮要求最佳待遇,领他们前来的二十出头年轻人正满头大汗地劝阻他们。

  「鄂鲁特,得按先来後到的规矩呀!」

  「为什么咱得等?」块头就跟乌尔泰一般大,一根膀子便有女人大腿那么粗的鄂鲁特不服气地大声抗议。「咱是敖汉部王子呀!」

  八大胡同的妓院大多是一进连著一进的深宅四合院,客人们先在前面敞厅奉茶,而後唤上姑娘们婀娜多姿地在廊上定一趟,任由客人评头论足的挑拣。

  挑上了便引领至各自的香巢中,打打茶围(坐坐聊聊),或饭局,甚至灭烛留鬓(过夜)亦可,任君选择,只要有白花花的银子,你爱怎地就怎地。可若是没一个看得上眼,只好坐下来耐心地等候那些早巳有客人的红牌姑娘了。

  年轻人直哀声叹气。「可是这儿也大都是些贝勒、贝子们呀!」

  「贝勒贝子又怎样?咱是王子呀!」王子当然最大!

  「你……好好好,我去试试看,你在这儿等会儿,千万别闹事呀!」真是有理说不清,年轻人只好匆匆忙忙跟鸨母到俊头姑娘们住的香楼去想想办法了。

  小七躲在楼梯底下看得不屑得很,瞧那些内城里的贝勒公子们都斯斯文文地喝酒聊天,只有那几个蒙古人大声说大声吼,命令这挑剔那的,还不停吃那些伺候在一旁的小丫鬟们的豆腐,真是怎么看就怎么不顺眼。

  看了一会儿实在没趣,小七正想回到後楼,眼角却瞥见门口又进来了个人。

  这种地方不怕客人,只怕没客人,有客人进来是很自然的事儿,可这位客人却特别的令所有目光都不由自主地集中到他身上去。

  不为别的,只为他那张脸儿。

  最多十六上下的年岁,大大的眼儿亮晶晶、小小的嫣唇粉滥滥,还有红咚咚的苹果双颊和犹沾点稚气的线条轮廓,一眼看去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这样一张脸盘儿原该染上一副纯真无邪的笑容,只可惜他是一脸的漠然,眼神更是冷峻,配上他那一身雍容高贵的气质倒是恰恰好,却与他那张脸下太搭轧,显得非常突兀。

  嘴上尚无毛的小于想来尝鲜儿么?

  愣了一愣,龟奴忙堆满了谄笑迎上前去。「这位公子……」

  手一摆,「不用招呼我,我来找人的。」少年淡淡道。

  废话,到妓院里不找人难道找牛耕田?

  「请问公子找哪一位?」

  「我自个儿找。」

  「可是,公子,这儿……」

  蓦地,一声嘲讽的狂笑起处。「瞧瞧,你们瞧瞧,乳臭未乾,胎毛未脱就想来找女人,咱看他连裤子都不用脱,下面那根XX就完事儿啦!」

  一听,厅里其他人俱以鄙夷的眼光厌恶地斜睨著鄂鲁特与他的同伴,若非他们的身分特别,早就唤那些侍卫来把他们赶走了。

  少年却恍若未闻那哄堂而起的嘲笑声,兀自询问龟奴。

  「所有的人全都在这儿么?」

  别人没瞧见,可龟奴瞧见了,少年眸中那一掠而逝的煞气,阴森森的、血淋淋的,他身不由主地倒退了一步,说出口的话也下禁有些战战兢兢的。

  「不,後……後头……」

  「咱看不必到後头找姑娘了,」鄂鲁特不知死活地再次打断龟奴的话,还配上满脸恶意的邪笑。「瞧你细皮嫩肉的,那张小嘴儿更是诱人,说不准还是个西贝货,还是让咱先来试试你的底儿是真是假,届时……」

  「我看还是先让驯兽师来试试你到底是人还是野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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