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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候到时我自然会说。先坐下来让我倒杯白兰地给两位。」

  拓斌抓起一张硬邦邦的木椅,习惯性地把它倒转过来跨坐上去。东宁看了,迅速抓起另一张椅子如法泡制。他有样学样地把手臂搁在椅背上,接下杰克递给他的白兰地。

  「我得承认我和叶英没什麽往来。」杰克回到书桌後,壮硕的身躯坐进特大的椅子里。「他专门买卖失窃的贵重骨董、珠宝和艺术品,据说客户都是上流社会人士。恐怕比我这行高级多了。」

  「没那回事。」拓斌啜一口白兰地。「在我看来,走私、开酒馆和买卖骨董赃物之间并没有多大的差别。至於上流社会客户,你绝对不输他。」

  杰克低声轻笑。「谢谢。好了,关於叶英,他专门替基於种种理由而不愿面对面的客户,处理交易和举行拍卖。」

  东宁皱眉。「违法的拍卖如何运作?」

  杰克靠向椅背,一副准备讲课的模样。「叶英担任买卖双方的中间人。他把交付拍卖的货品通知有兴趣的人和徵求出价。他答应将所有相关人士的姓名保密。他收取丰厚的佣金,日子似乎过得很不错。」

  拓斌用手指轻敲椅背。「他会不会主谋并指使他人偷窃?」

  杰克把一只手放在便便大腹上,思索了一下那个问题。「不知道。但我认为只要有利可图,他极有可能会利用机会那样做。」

  「你刚刚提到上流社会的客户。」拓斌说。「你知不知道有谁跟他做过生意?」

  「不知道。他们多花钱买的就是绝对保密;信誉毕竟是叶英吃饭的家伙,他一直很小心地维持著。」

  拓斌想到薇妮在名片上印的字:保证保密。「似乎不是只有我的夥伴雷夫人试图用保密的承诺,来吸引上流社会的客户。」

  杰克耸耸肩。「经营者必须竭尽所能地确保利润。我按照你的要求传话给叶英说你想和他会面。他回覆的速度之快,我想我可以很有把握地说,他和你一样急於讨论这个下落不明的骨董。」

  「何时何地?」

  「那恐怕得由叶英决定。你不必担心如何找他,他会找你的。」

  「我没有很多时间可以浪费。」

  杰克扮个鬼脸。「我得到的印象是你很快就会见到他——很快、很快。」

  拓斌再啜一口白兰地,然後放下酒杯。「还有其他可以告诉我的吗?能不能描述一下他的长相?」

  「我们见过一、两次,但老实告诉你,就算他在街上走过来跟我打招呼,我也不会认得他。叶英不让他的客户或合夥人在白天看到他。」

  东宁看来很感兴趣。「他是怎麽做到的?」

  「他只在夜间工作,而且一定待在阴影里。靠两个街头流浪儿替他送信。」杰克转动手中的酒杯。「据我所见,我可以告诉你,他的身材矮小。从声音听来,他不是年轻人,但也不是年老而衰弱的人。我曾经瞥见他穿过雾茫茫的巷子离开,他走起路来怪怪的。」

  「怎麽个怪法?」拓斌问。

  「有点一瘸一拐,如果你懂我的意思。我敢打赌他发生过不幸的意外,骨头始终没有愈合得很好。」

  「考虑到他的职业,发生那种意外也不奇怪。」拓斌说。「可能是和不满意的客户起了冲突。」

  「有可能。」

  东宁瞥向拓斌,好像在请求允许让他提出自己的看法。

  「什麽事?」拓斌问。

  「我只是想到叶英的跛脚可能是伪装的一部分。」

  拓斌低声轻笑。「说得好,的确很有可能。」

  杰克瞥向拓斌,心照不宣地眨眨眼。「你的新助手可能颇有吃这行饭的才能。」

  「我担心的就是这样。」拓斌说。

  东宁微笑,显然对自己很满意。

  杰克转向拓斌。「你和你的夥伴接了新案子,是吗?」

  「我们的客户声称他的妻子遭到指使她偷骨董的人杀害。」拓斌不带感情地说。

  「啊,那个催眠师的妻子。」

  东宁坐直身子。「你听说过那件事?」

  「是啊!」杰克喝一口白兰地。「那种消息迟早会传到贵丰酒馆来。」他望向拓斌。「你们又在找寻凶手?」

  「好像是这样。」

  东宁惊讶地瞥向拓斌。「你说那话是什麽意思?贺夫人遭到杀害是毫无疑问的。」

  「她确实是死了,」拓斌说。「但我不确定我们不知道凶手的身分。」

  「我不懂。」东宁说。

  「贺夫人遇害那夜与她的情夫相约见面。」拓斌耐心说明。「她的丈夫知道她有外遇,他承认他知道幽会的事。他那天晚上去看催眠表演,後来他的妻子被发现遭人勒毙。我们目前只知道那几项事实。」

  东宁仍然一脸困惑,杰克却一脸了解地点点头。

  「你认为贺浩华跟踪她到幽会地点,在妒愤中杀了她。」他说。

  拓斌耸耸肩。「我认为那样解释事实情况最合理。」

  「等到他发现她偷走一件贵重骨董、和那玩意儿下落不明时,已经太迟了。」杰克哼著鼻子说。「还说是大致公平合理的处置呢!」

  「等一下。」东宁连忙说,他转向拓斌。「你的意思是说,你认为贺浩华雇用你和雷夫人找出他妻子的情夫,不是因为他想让凶手受到法律制裁,而是因为他想找到手镯?」

  「没错。」拓斌说。

  「如果认为客户在说谎,那你为什麽同意接下这个案子?」东宁问。

  「这件事由不得我。」拓斌喝完他的白兰地。「我的夥伴明白地表示,无论有没有我,她都决心找出凶手和手镯。」

  「而你不能让她独自调查这麽危险的案子。」东宁推断。

  「没错。」拓斌转向杰克。「还有什麽要告诉我们?」

  「没别的,就是劝你们小心一点。」杰克说。「叶英涉及这件事令人有点担心。传说他的几个客户不仅非常有钱,在设法取得收藏品时,还相当冷酷无情。」

  「说也奇怪,我已经下了那个结论。」拓斌起身,放下空酒杯。「来吧,东宁。我们得走了,否则会赶不及在午夜前抵达施家的舞会。但愿叶英不会让我们等太久。」

  「我怀疑他会。」杰克说。「但我唯一能肯定地告诉你的是,会面一定是在夜间。」

  10

  午夜後不久,薇妮和拓斌站在施家的豪华舞厅边,观看东宁和敏玲跳华尔兹。一种无可避免的感觉悄悄爬上她的心头。

  「他们看来很配,对不对?」她说。

  「对。」拓斌不带感情地说。「我知道你一心想把敏玲嫁入豪门,但爱情有时会妨碍原本非常值得称许的计划。」

  她注视著婆娑起舞的男女。「也许只是逢场作戏。」

  「别抱太大的希望,我担心会发生最坏的情况。」

  她皱眉蹙额。「最坏的情况意味著他们坠入情网?」

  「那是你的看法,对不对?」他用同样单调的声音说。

  不知何故,拓斌同意坠入情网是最坏情况的冷淡态度,令她无精打采起来。不知道他会不会把他自身坠入情网的可能性,视为同样可怕的命运。

  「不幸的是,我必须告诉你,东宁似乎颇有当侦探的天分。」拓斌补充道。「他已经尝到了个中滋味,我很怀疑我还能说服他考虑比较稳定的职业。」

  她很能了解他的无奈。他一心想善尽对东宁的父兄职责,就像她一心想替敏玲谋个安稳的未来。

  「我也必须告诉你,有侦探才能的不只是东宁。今天下午,敏玲展现出令人刮目相看的询问技巧。」她说。

  「你们今天这麽快就查出班克斯爵士与手镯的关联,真的很不简单。」

  「谢谢。」她高兴地说。「重点是,当敏玲笑盈盈地盛赞崔埃蒙在骨董界的声誉时,他只差没化成一摊水。我发誓,即使我没有答应付钱给他,她也能够从他口中套出话来。」

  「魅力向来是有用的才能,而敏玲小姐非常富有魅力。」

  薇妮点头。「我一直知道她有种迷人的优雅气质,但我承认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令男人著迷的能力对从事调查工作多麽有帮助。」

  「嗯。」

  「事实上,看到敏玲下午的优异表现使我想到一个主意。」

  拓斌沈默片刻後,才小心翼翼地问:「什麽主意?」

  「我想叫她传授我用魅力使男人透露消息的技巧。」

  正在喝香槟的拓斌被呛得又喷口水又咳嗽。

  「天啊,你没事吧?」薇妮从小手提包里掏出手绢塞进拓斌手里。「来,拿去用。」

  「谢谢。」他用绣花手绢捂著嘴说。「但我想我真正需要的是一大杯烈酒。」他从经过的侍者手中的托盘上拿了另一杯香槟。「但这会儿只有拿这个先挡一挡了。」

  她皱著眉头看他灌下半杯香槟。「是不是腿又疼了?」

  「我的腿很好。」

  她不喜欢他眼中的亮光。「那麽你是怎麽了?」

  「亲爱的,你有许多了不起的本领和才能。但身为你忠实的事业夥伴,我不得不告诉你,我反覆思考後的意见:你不必白费时间和力气去研究如何用魅力使男人透露秘密。」他认定她学不会媚功的事实刺伤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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