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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站到地上后,他取过挂在墙上的蓝色缎袍替她披上。

  这时她已经屈服,乖乖地穿好衣服、系上腰带,随他走到厨房。

  他让她坐在圆桌旁的高椅子上,开始在小小的厨房工作起来。他在冰箱中找到脱脂牛奶,倒进从橱柜里找出来的小锅。他知道她正焦虑不安地看着他,只是一直都没有说话。

  他热好牛奶,倒入一只马克杯中,拿过来放在她面前。然后他在另一张椅子坐下,双手放在桌面上。

  “喝下去。”他命令道。

  “你这样做真好,可是我不喜欢热牛奶。”

  “喝下去,”他又说。“也许没有任何效用,可是会使你舒服一点。”

  “好吧!”她捧起马克杯,试着喝一小口,立刻做了一个鬼脸。“你这人很专制,可是你一定早就知道。”

  “我听别人提过这个优点一、两次,可是我认为我是很可悲地被误解了。”

  她点点头。“那当然。”她又多喝了一些牛奶。

  “想把那个噩梦告诉我吗?”过了一会儿,他说。

  “不想。”她很快地说。“我不想说,那会使它更像真的,我想你知道我的意思。”

  “随你。”

  “我说了什么吗?”她谨慎地问。

  “你作噩梦的时候?”他摇摇头,不懂她为何担心。“你没说什么,只说了几次不。”

  她好像松了一口气。“只有这样?”

  “嗯。为什么?”

  “只是想知道,或许有点不好意思吧!”

  “你记得自己在梦里说了什么?”

  “倒也不是。”她低头看着牛奶。“就是那种你拚命想逃离一种不知名的威胁那种噩梦,大家都会作的那种梦。”

  她在说谎,他想,可是即使有点好奇,现在也不是追问的时候。

  “想想今天的遭遇,作些噩梦大概也是很自然的吧!”他说。

  “或许吧!”

  他看着剩下的紧张随着逐渐喝光的牛奶而褪去。

  过了一会儿后,他洗了杯子,带她回到卧室。

  他们上了床,他把她紧紧地抱着,感觉她放松地倚偎过来。

  她开口时,他还以为她早就睡着了。

  “谢谢你的牛奶。”她轻声说。

  “随时欢迎。”

  第十章

  贺亚昂的办公室门被打开,麦凡芮医生抓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圆圆的脸上有着许多的不赞同。

  她的一圈灰发,小小的眼镜和保守的套装,令贺亚昂想起他的祖母。祖母的厨房有饼干的味道,可是也有随手就拿得到的皮带。如果她的小男人不听话,祖母是会毫不犹豫地就拿起皮带抽打的。总不能让你变得像你爸爸那样没有出息,对吧?

  “我把柯莎拉的档案带来了。”凡芮说。“可是我不懂你为何还要再检讨一次,我今天下午很忙的。”

  “请坐,”贺亚昂说。“我有些消息。”

  他也不喜欢这段对话。他并不喜欢麦凡芮,可是她仍是全院最了解柯莎拉的人。而且她个人有强大动机,希望柯莎拉回来。

  “什么消息?”凡芮质问。

  “葛雷恩找到她了。”

  “我不懂。”凡芮在他桌前的两张椅子之一坐下,带来的文件压在腿上。“你上次不是说她和一同逃走的另一个病人,死于墨西哥的一场火灾。”

  “这显然是她们伪造的假死事件,至少柯莎拉并没有死。”

  “是吗?”凡芮漫不经心地拿下眼镜,用衬衫的下襬擦着。“这实在很惊人,我怎么也没有想到。”

  “几天前,网路上有个叫‘高飞男孩’的人跟葛雷恩接触。他说他闯进了一个专门在网上贩卖假身分的人的资料库,并在对方发现之前偷了几份资料出来。”

  “真难以相信,我当然听过这种事,可是从来也没有──”

  “这人说有我们医院病人的资料,要我们付钱才给我们。”贺亚昂对于自己的话竟被打断很不耐烦。

  “原来如此。”她把眼镜戴回去。“你怎么做?”

  “我授权给他一大笔钱,让葛雷恩交给他。葛雷恩说对方因此说出柯莎拉的一些资料,和她住在洛杉矶的事实。我们同意他应该去证实她的身分,然后我们再设法把她带回来。”

  “那当然,我们当然不想抓错人。法律也是禁止这种事的。”

  贺亚昂咬着牙。有时候麦凡芮的口气简直毫无尊敬可言。

  “葛雷恩几天前去了洛杉矶,现在却失踪了。”他说。

  “失踪?”

  “他显然是背叛了对我和对这医院的忠诚。我不知道他拿着柯莎拉的资料有什么企图,但我已经知道他并无把她安全带回来的意思。”

  “他在哪里?”

  “幸好黎小姐几乎立刻就对他的行为起了疑心,也采取了行动。她要会计部的埃尔根据他的公司卡追踪,知道他去了洛杉矶,租了一辆车,然后就不见了。”

  凡芮不解地问:“他会去哪里?”

  “应该是去找柯莎拉,黎小姐正在找出有关的资料。”

  “可是葛雷恩到底要做什么?”

  “我相信他是要利用这个消息赚钱,某种勒索吧,我想。”

  凡芮的眼睛突然出现愤怒。“我必须告诉你,贺医生,我早就对葛雷恩的能力和态度有很大的怀疑。我从不相信他把医院或病人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狗屁!贺亚昂想。但是他总算没有说出来,仍摆出专业的样子。“看来你的印象是对的,但目前要紧的是柯莎拉。”

  “的确,她已经一年没有接受治疗,也没有吃药,情况一定很可怕,必须马上带她回来。这样对她是最好的。”

  对你的计划最好吧,贺亚昂只敢想不敢说。柯莎拉回到疗养院后,麦凡芮想做什么都无所谓。他只想到随着病人回来的好处。

  门开了,黎费娜走了进来。

  “我找到柯莎拉的地址了,是从葛雷恩和那个骇客的通信中找到的。葛雷恩虽然已经将之删除,可是我把它复原了。他的电脑一向不行。”

  黎费娜美丽的脸就像往常一样地面无表情。贺亚昂无法想像不久之前他们还有过一段情,当时他认为自己很幸运。可是当她要求结束时,他还是松了一口气,他不认为自己有办法掌握她。

  费娜是除了他的祖母之外有能力让他害怕的女人。

  “莎拉在哪里?”凡芮质问。

  费娜看看她的笔记。“亚利桑那州一个叫轻语泉的城市,改名叫路乔依。”

  “葛雷恩呢?你找到他了吗?”

  “没有,看来他还算聪明,没有继续使用医院的卡,可能猜到我们会循线追查他的行踪。”

  “先不必管他,”贺亚昂说。“当务之急是把莎拉弄回来。我会派两个认识她的医务士过去,他们受过应付病人的训练。你等一下找会计部的埃尔进来,我要他安排这些人的旅费,还要他少说话。”

  “是。”费娜说。“错误的报导是医院最吃不消的。”

  五分钟后,埃尔来到。如果麦凡芮让他想到祖母,埃尔则像他每个星期天被祖母强迫去听讲道的牧师──那个因为在佛州召妓而震惊整个社区的假道学。

  亚昂对他简单说明了情况。

  埃尔的眼中立刻充满因正义感而燃烧的火焰。

  “我就说不应该把公司的卡给葛雷恩用。”他文不对题地说。

  第十一章

  她在略微朦胧的状态中醒来,但是没有平常作噩梦的早晨那种被榨干的感觉。她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想弄清楚那个将她吵醒的、持续不断的声音是什么。

  床的感觉好像也不大对,她终于想到那是因为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发现自己怎会这么快就习惯了艾森在身旁的熟悉感和舒适感,使得乔依打从心底不安起来。只有一个夜晚。这好像不是一件好事。

  她张开眼睛,靠着枕头坐起来。

  艾森已经走了。

  床头的钟提供了他不见踪影的可能解释,快十点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两枝指针,她从来不曾睡到这么晚。

  那让人懊恼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推开棉被,坐到床边去接电话。

  “喂?”

  “他有没有过夜?”莉雅单刀直入地问。

  “算是有吧──”

  “这是什么答案?有或没有?”

  “他原来在这里。”

  “我就知道可能会这样。”莉雅似乎很高兴。“原因是吃饭期间,他看着你的样子。我能假设你们回到你的公寓之后,情况热烈了起来吗?”

  “他说是下午和晚上肾上腺素过度分泌的结果。”

  “肾上腺素……”莉雅的口气若有所思。“这倒是跟陌生人来上火热一夜情的最佳藉口。”

  “今天早上我也是这样对自己说的。”她站起来,穿上睡袍。“天知道我多么需要一个合理化的藉口。我无法相信我竟然做了这种事,莉雅。我对男人没有兴趣的,自从──”她突然住口。“你知道的。”

  “我知道。”

  “可是昨天却像水坝的门全开了。如果你想知道实情,我只能说整个经验非常地超现实。”

  莉雅轻声笑了出来。“也许是因为你禁欲太久,所以觉得有点怪异。别担心太多,你有绝对的权利偶尔放纵一下。他还在那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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