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情结轻轻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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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仲禹感激地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略一盘算﹐这几杯老人茶的代价至少在五百至一千万元之间。

  “好贵的茶。”何剑丰低声道。

  何李玉凤对儿子一瞪。

  他微笑询问﹕“范伯父﹐这茶叶真不错﹐一定很贵吧﹗”

  “喔﹖”范仲禹漫不经心地绽开笑容﹐“这茶是我大女儿买的﹐喝起来还好﹐至于价钱多少﹐我也不清楚。”

  何李玉凤趁势问﹕“怎么没有看到侄女﹖是不是在房间﹖”

  “不是﹐”范仲禹据实以告﹕“蓉仙她一位朋友开书展﹐开幕酒会上少个女主人﹐拜托蓉仙为他招呼客人﹐所以一早就把她接走了。”

  何李玉凤一愣﹐剑丰强忍住笑意﹐一时间席上有接不上话题的沉默。

  何泰成倒不觉得怎样﹐径自和范仲禹高谈阔论﹐何李玉凤就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下午三点多﹐门铃被按得叮咚响﹐帮佣的管家开门时﹐一个活泼悦耳的女音响起﹐“我回来了﹗爸﹗”

  还未见到人影﹐就听到她对管家说﹕“阿姨﹐我好饿﹗有没有点心吃﹖”

  范仲禹纵容一笑﹐转头道﹕“野丫头﹗家里有客人呢﹗”

  一个年轻帅气的短发少女走到茶几前露齿而笑﹐“何叔叔﹑何婶婶好。”

  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范小姐穿着一件白T恤﹑破烂牛仔裤﹐手拿篮球﹐慧黠的双眸闪烁着淘气的光芒。

  剑丰看着这女孩﹐暗忖道﹐外貌尚可﹐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过﹐这会是母亲喜欢的媳妇……﹖且慢﹗拿篮球﹑穿牛仔裤参加画廊酒会﹖台湾的艺术风潮有如此前卫吗﹖揭开谜底的是何李玉凤﹐她和蔼可亲地问﹕“去打球呀﹗月仙﹖”

  范家幺女绽开笑靥﹐“是呀﹗36比21﹐我队大获全胜﹗”

  回家途中﹐剑丰轻松地驾驶老爸的宾士﹐毫不费力地超越两辆轿车﹐没有见着范大小姐﹐他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何李玉凤犹未死心的安慰自己﹐“没关系﹐改天再带你去拜访范伯父。一次不见两次见﹐总会让你看到蓉仙的。”

  “罢﹗罢﹗罢﹗”剑丰模仿平剧老生腔调﹐自己忍不住失笑道﹕“才见了一次﹐就让我损失近千万﹐这么贵重的见面礼﹐我可送不起第二次﹗”

  “说这什么话﹖”何李玉凤薄责。“你上一次不是也邀林代表入股吗﹖既然要提携别人赚钱﹐倒不如帮你范伯父﹗”

  “妈﹗林代表他姊夫是县政府建设课长。”何剑丰轻描淡写。

  何李玉凤不语﹐倒是何泰成开口了﹐“玉凤﹐妳这叫『人算不如天算』。”

  “怎么说﹖”她不解的问。

  何泰成分析﹐“妳想想﹐仲禹兄虽没说得很清楚﹐但是大小姐受邀当女主人﹐一定是有了很要好的异性朋友﹐更何况大小姐那种人品﹐怎么可能没有男朋友﹖”

  何李玉凤颇为勉强地答道﹕“可是我看她和剑丰很『速沛』。”

  “妈﹐那是妳一厢情愿﹗”剑丰加入游说行列。

  “这傻小子没那个福气﹐也高攀不上。”何泰成沉声说。

  何李玉凤叹了口气。她是真的打心里喜欢蓉仙。

  “哎﹐”剑丰咋舌﹐“难不成要我表演『横刀夺爱』不成﹖妈﹐婚姻要靠缘分﹐不可强求﹐这点道理连小学生都懂﹗总之﹐我和这位天仙美女无缘﹐算了吧﹗”

  何李玉凤赌气﹐“我不管你就是了﹗”

  何泰成清了清喉咙﹐“至于你范伯父投资的事……”

  “放心吧﹗”剑丰笑着说﹕“姻缘不成仁义在﹐您答应的事﹐我总不能出尔反尔﹐拆老爸的台吧﹗”

  花钱消灾﹐这点钱能买得他的自由﹐真是太值得了﹗剑丰想。

  蓉仙手捧着一束奼紫嫣红的郁金香进门﹐马上引得月仙惊呼一声﹕“哇﹐好漂亮﹗姊﹗”

  “是姊漂亮还是花漂亮﹖”蓉仙笑着说﹕“讲话也得注重文法﹐不能没头没尾﹗”

  “知道啦﹗”月仙吐吐舌头﹐“人家又没读中文系﹗是石大哥送妳的吗﹖哦﹐我是指花﹐别再挑人家语病了﹗”

  “我买的。”蓉仙边说边整理枝叶﹐准备插入花瓶中。

  “哎﹗我就知道﹗石大哥那个楞石头哪里会想到送妳花。真是没趣﹗”月仙哀声叹气。

  “青云的画展办得怎么样了﹖”范仲禹关心的问。

  “反应很好呢﹗”蓉仙笑着说。

  “嗯﹗”范仲禹点头﹐“那孩子不错﹐有才华﹗”

  晚餐时﹐月仙得意地报告她篮球队获胜的消息﹐以及与死党靖平﹑小胖﹑颂唯的糗事。

  十八岁的高中生还没有感受到联考的压力﹐神情一派天真。

  听到父亲谈及投资的事﹐蓉仙不禁一怔。家中的财务她很清楚﹐出多进少一直是她忧心的事﹐难得有这种开源良机﹐蓉仙对何氏夫妇的援助万分感激。

  “虽然说钱财是身外之物﹐可是爸爸也得为妳们打算呀﹗总不能两手空空让妳们嫁出去吧﹖”范仲禹笑道。

  “嫁﹖谁要嫁了﹖”月仙的眼睛瞪得像铜铃般大。

  “何叔叔实在太有心﹐怕你年底竞选没经费﹐才邀您入股。”冰雪聪明的蓉仙一猜便着。

  “他对我实在没话说。只是这些钱财事务﹐也不知该如何报答。”范仲禹感慨。

  蓉仙怕父亲感伤﹐连忙劝解﹕“何叔叔是重情义的人﹐对钱财看得淡。他也不是那种施恩望报的伪君子﹐您和他相知一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也对﹗我太小看人了。”范仲禹笑道。

  “就是嘛﹗”蓉仙回 答。

  寒风飒飒的冬季﹐宣传车开始大街小巷地“恳请支持XXX”﹐正式为选举季拉开序幕。

  短短倒数十天的正式选举天数还未开始﹐一些“偷跑”的候选人已经广发文宣﹑插上旗海。

  相形之下﹐范仲禹的竞选处就显得颇为寒碜﹐包括骑楼也不过三十坪大的空间﹐挤满了祝贺的彩球﹑花圈﹑花篮。

  志愿帮忙的街坊邻居咧着嘴笑﹐“人多气旺﹐天气冷﹐大伙儿挤一挤更温暖。”

  身兼会计﹑总机﹑秘书的蓉仙忙得不可开交﹐虽说每四年总要这般忙乱一次﹐但也够她受的。四年前月仙还小﹐帮不上忙﹐现在又升高三了﹐蓉仙更不想让她操心﹐于是服务处里里外外﹑大大小小都得靠她。

  范仲禹有二十多年的从政经验﹐由板桥市民代表到县议员﹐是真正从基层做起的民意代表﹐在往昔民风淳朴时﹐选举并不那么复杂﹐不过这几年风气大变﹐新闻媒体称之为“民主政治的阵痛期”﹐像范仲禹这种文人风骨﹐不善作秀的候选人选来倍感吃力。

  范议员既不“偷跑”﹐一些靠选举吃饭的“专业人士”早就被其他候选人挖走了。另一个原因也可能是范仲禹两袖清风﹐没什么油水可捞﹐一正式步入选举期﹐冷热立见。

  何泰成急得跳脚﹐“剩没几天了﹐服务处还这样冷冷清清的﹐像什么样﹖”

  “你别急﹗”何李玉凤劝他﹐“你看别人闹烘烘的﹐其实不过是些油腿光棍白吃白喝﹐能成什么气候﹖”

  “输人不输阵啦﹗输阵就歹看面﹗”何泰成没好气道。

  “你不受气﹖人家3号送手表﹑7号送相机﹑8号送香菇礼盒﹐连最不济的2号还送香皂哩﹗不然你也学学人家﹗”何李玉凤反唇相稽。

  “哎﹐”何泰成哀声叹气﹐“我是为范大哥担心呀﹗”

  “我也很担心呀﹗你跳得半天高有什么用﹖倒不如帮他多拉票﹗”何李玉凤道。

  “说得也是﹗”何泰成莫可奈何﹐“只是没买票就少了几分胜算﹗”

  “不会的﹐吉人自有天相﹐更何况仲禹兄这几年清廉帮助民众的表现﹐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何李玉凤安慰丈夫。

  “做官清廉﹐吃饭拌盐﹗”何泰成感慨﹐“若是我﹐再怎样为民喉舌也得先安顿好家计﹐妳看﹐每次选举仲禹兄就得典地卖屋﹐何苦来着﹖”

  “咦﹖这话可奇了﹐你不就是钦慕他这点清高风骨吗﹖”何李玉凤带笑问。

  “算妳对﹗”何泰成也笑了﹐“昨天我到服务处看了一下﹐花圈匾额﹑饮料糖果都不缺﹐就是少了烟﹐妳叫人送一箱过去﹐看是黄长寿还是白长寿……不﹗干脆各一箱好了。”

  “好啦﹗知道了﹗”

  真是内忧外患﹗

  蓉仙的脸色苍白﹐先是有人打电话来捣蛋﹐一连串三字经骂得没有经验的总机小姐痛哭流涕﹐接下来是一位广播小姐和年轻的宣传车司机跑到新庄宾馆偷情﹐被逮个正着﹐这下可好﹐一辆宣传车出了状况﹐影响了众人士气。

  然后是2号的周冲﹐似乎是冲着10号的范仲禹来﹐只要宣传车从服务处门前经过﹐别说恭贺了﹐马上提高扩音器音量便喊﹕“范仲禹﹗不要买票啊﹗国民党的不要买票啊﹗”

  工作人员都楞住了﹐一打听之下﹐2号周冲玩的正是“搏命三郎”似的把戏﹐只要非他族类﹐到服务处门口就大声嚷嚷叫人别买票﹐和3号候选人的工作人员还曾起肢体冲突﹐后来实在是犯了众怒才收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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