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画?什么计画?毅风不解地拢起双眉。
“什么计画?”
“哎呀!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裝蒜!”
“到底是什么计画?”李毅风严问。
被李毅风这么一兇,乔安娜不依地嘟高了红唇,嚷着:“还什么计画!不就是你对安蘋的计画嘛!其实你根本就一点都不爱安蘋,你之所以对她这么殷懃伺候,为的不就是要得到安氏吗?”
“住口!”李毅风难以置信地怒瞪着她。“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还要人家来告诉我吗?都摆在眼前这么明显的事实了,难道我自己就看不出来吗?”她一副“我又不是白痴”的表情。看着一脸怒气腾腾的李毅风,不辨脸色的乔安娜自动将他的现象解释为被视破计画时的“恼羞成怒”,安抚着:“其实呢,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男人嘛,事业心大一点是好的,我爹地就常说无奸不成商,很多成功的大企业家在草创事业之初不是踩着别人的头住上爬,就是靠裙带关系窜起的。你不过就是为了安氏而出卖一些多余的感情罢了,我能体谅的。”
如果不是他不想让尸首污染这个地方,他一定毫不犹豫地掐死她,以便永久封住她那张比毒蝎还可怕的嘴,瞧他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也正因为他气得失了平日的冷静和敏锐度。以致忽略了与隔壁安蘋的办公室相通的那扇门微开了一条縫……
而说得口沫橫飞、兴头正旺的乔安娜没接收到预期的咆哮制止声或辩駁的话语,就当李毅风的无言是默认了。得到鼓励似,她半个屁股坐上李毅风坐的大皮椅的椅臂上,一手攬上他已呈僵硬的肩头,又说:
“风,你也别怪我说话这么直接,其实呢,如果你在一开始就告诉我你的计画的话,我非但能谅解,而且还能帮你的忙呢!不过就是个安氏而已嘛,只要我爸爸出面,他一定可以帮你拿到安氏的;就算没安氏,也还有我家的乔氏呀!我爸就我这么一个女儿,以后整个公司都是我的,假如我们结婚的话”
“闭嘴!”李毅风再也忍不住了,拍桌而起,吼着。
乔安娜没有防备,往后摔了去,惨叫一声:
“哎喲”
她还来不及爬起来埋怨,李毅风大手似鉗子般箝住她滑嫩的手,一把将她强拉了起来。
“说!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他怒问,两潭深眸燃着烈焰,窜出一股杀人的欲望。“你这些无中生有的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乔安娜胆却了,却仍嘴硬地回答:“什么无中生有!难道不是真的吗?仲徹说你们李氏和安氏两大企业结合就等你和安蘋结婚了。这不就证明你对安蘋是别有居心吗?”她扭了扭,叫疼:“你抓得人家好疼哪!”
李毅风呆了呆,松了手。仲徹?仲徹怎么会对乔安娜说这些话呢?他对安蘋的感情,仲徹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清楚,他怎么可能……难道是他为了要挽回乔安娜而不惜——哦!该死!他怎么可以这样看待仲徹呢?仲徹是怎样的一个为人他又不是不清楚,他怎能怀疑他?他真是疯了!不过,他一定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的。
门縫里的俏颜骤地白如死灰,一阵踉蹌,险些昏死过去。强忍住心碎欲死的重创,她如游魂似飘离了公司;一如她进门时,离开时始终都没人发现她,彷如她真的是一缕游魂般……或许是她心伤太重,就算有人唤她,也进不了她的耳了。她无所觉地消失在安氏集团大楼。
※ ※ ※
你不过就是为了安氏而出卖了多余的一些感情而已;我爸就我这么一个女儿,以后整个公司都是我的,假如我们结婚的话李氏和安氏两大企业结合,就等你和安蘋结婚了;这不就证明了你对安蘋是别有居心的吗?
刺耳的话语,残忍地鐐绕在安蘋凌乱不堪的脑际,安蘋心痛地甩着头,想甩脱脑子里的垃圾,不想垃圾没甩成,反倒裝进了更多的垃圾,教她气恼不已。
怎么会这样呢?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Joanna说的全都是真的吗?她又是怎么会到台湾来的?她一直以馮Joanna是她将来要叫表嫂的人,怎么她又要和阿风结婚了?那表哥呢?表哥怎么办?为什么阿风要和Joanna联合起来欺骗他们表兄妹?难道,真的是为安氏而来吗?名利真有这么重要吗?非得要他们这样伤人…;想到这里,安蘋已呈千瘡百孔的心版彷如再被刺下一刀,深入骨髓似痛楚难抑:而这已数不清到底是第几道伤口了。
随着心痛的加剧,走在台北市区某条不知名的街头的脚步也跟着急促起来,而显得慌乱至极。
她该大哭一场的,可是她没有;她该痛骂一顿的,可是她没有。她只是漫无目的地游漾在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巷子,企图釐清她满脑的乱绪……她必须要这么做的,要不,她真怕自己会因承受不住这样残忍的事实而心痛地死去。
但是——下午她从大楼游出来以后,纷乱的思绪如被调皮的猫咪玩混了的毛线团儿,纷纷杂杂的,怎么也理不出个线头来;愈想理出个眉目,愈是陷入不堪的迷乱当中。好像不理出个头绪来,她便不歇脚似,在街头漾过一个个街头、道路,越过道路时也不闻耳际乍响惊人魂魄的喇叭声、无视驾驶投来的兇狠白眼和咒骂,只一迳地陷入自己的思绪里头。
老天爷也真爱看她的笑话,为什么不在她明白自己对阿风的感情之前就揭开这骯脏、丑陋的面纱?为什么要在她已深陷情海不可自拔时,才残忍地让她看到这一切?为什么……安蘋无语自问着,回答她的,也是无语的残日。
如今已是夕阳遍洒的时刻,她仍没停脚的打算;两脚如同裝了电池,也不怕痠。置身在熙熙攘攘的下班人潮中,杂乱无章的思绪宛似永无再见清明的一天,安蘋只觉心疲、只觉狼狈……
好残忍,是不?今天早上她好不容易才从自己迟钝的感情世界顿悟到属于自己的感情依归,兴高采烈地想将自己的喜悅告诉全世界,她爱上她的世仇李毅风了!不管人家是不是会笑她、不在意别人异样的眼光,她就是想大声欢呼,大声地告诉李毅风,她爱上他了!
蹦蹦跳跳地跳入公司,才要旋进李毅风的副总办公室,却见办公室紧闭门窗,她以为他可能正和什么重要的客户洽商,不好这么莽撞地打扰他们,況且有第三人在场也不是她表白的好时机;因而她先回自己的办公室等着。不意,却从相通的那扇门隐约传来一串串女人的娇嗲声,明知偷听是不好的行为,不过到底她只是一介平凡女子,和大夥一样有个高度的好奇心,拗不过好奇心的驅使,她偷偷帖耳倾听、将门打开了一条縫,结果竟教她亲眼目睹了人性的丑陋面!
毫无所觉地游进一座绿荫扶疏的公园。
哈!她真是幸运不是吗?从不强求不属于她的东西,生平第一次想好好、认真地谈一场恋爱,老天爷却给了她这么刺激的一道题目,真是运气是吧!安蘋苦涩地自嘲着,心痛难耐,泪水终究是滑了下来,似断了线的珍珠般,颗颗晶瑩剔透,在红霞晖映下,别是悽美动人,惹人爱怜
她该怎么去面对呢?这教她该怎么办才好……酸楚蝕心,泪掉得更兇更猛了,一把抹去,却又倾巢而出,安蘋无措,只好站立原地,双手掩面,痛哭失声。怎么办?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明明是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可是她竟然不相信阿风曾是这样的人……不相信,她不相信……他是她的世仇,可是她心底一直清楚地知道他是个优秀的世仇,再也没人比他还优秀了,如果连阿风都这么不可信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她不知道她还能相信谁……啊……
猛然一个顿悟,安蘋抬起泪痕斑斑的美颜。求证!对,她为什么不找人求证呢?既然不相信阿风会是这么可恶的人,那她为什么不找人求证呢?好不容易才扬起一丝希望的眼眸,瞬间又黯然……可是,她能找谁求证去呢?谁又知道阿风死缠她、接近她的真正目的呢?爸妈现在人不在国內,电话里头又问不清楚,她能问谁?啊——表哥!Joanna不是说是表哥告诉她安氏和李氏要结合的吗?表哥一定是知道的!没错,就找表哥问去!她得赶快行动才行,现在正值交通尖峰时段,到处都在塞车,再不快走,等她回到饭店,表哥搞不好已经下班走人了。
心下总算有了主意。安蘋飞快抹去脸上的残泪,急急地走出公园,猛一抬头才发现——安氏集团大楼就在马路对面,一楼的安华饭店迎客大厅已灯火亮灿,一片欣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