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李毅风!从没有一个男人可以这样对她!放着她这样一个有钱有势的千金大小姐不要就算了,竟然还骂她厚颜无耻!他实在是人可恶了!她长这么大,爹地别说是骂她了,就连重话也不曾对她说过,而他竟敢——哼!她会要他为他的不识好歹付出代价的,她会要他为地拒绝她而吃一些苦头的!至少——她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轻易得到!哈……出了这口鸟气,这下可以痛快地回美国了。唉,台湾还真是没什么搞头,玩没两天就教人玩膩了,还是回美国去吧。
投下炸弹的乔安娜,从容地走出咖啡厅,美丽的娇颜带着一抹诡笑,一道如蛇竭美人般的阴笑在她心口迴漾不休,令她不觉痛快。
呆坐在座位上的安蘋,就这样一动也不动地呆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或许她根本什么地无法想,一如石膏像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她咬了咬唇,泪珠儿一颗颗滑落她呆茫茫的双眸,她想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她不能让安氏就这样落入别人的手里,绝对不能!至少不能是他李毅风的手里。
第十章
“什么?你说什么?”和方仲徹如出一辙的震惊口吻,不同的是方仲徹是拍桌而起,而钱君彥则是从被窩里一弹而起。塞满全身的睡虫霎时也因为他的大嗓门给惊得四处飞窜,逃逸无踪。
电话那头一片沉静,钱君彥开始怀疑方才是不是自己在作梦。这作的是什么梦啊?他记得他并没有妄想和安蘋结婚到这种程度呀,怎么他会梦到安蘋打电话来问他要不要娶她?
“呵……呵……”看着自己手上还拿着电话,钱君彥不禁傻笑起来,对着话筒自嘲:“你还真是爱作梦,安蘋怎么可能会嫁给你呢?呵呵……”人家是酒后吐真言,他可是梦里说真话,知道安蘋不同于他以往那群鶯鶯燕燕。
“是真的,君彥——”话筒那头突然传来安蘋气弱的声调。
“哇——安蘋?”吓得钱君彥原本要挂上的话筒,差点掉落床底下。接住话筒,惊呼而出:“真的是你打电话来?喉!喉!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安蘋?”怕是自己还未回过神来,以致听觉错乱,是以赶紧喊话。
“听得到。”回得仍是有气无力的。“君彥,以前你说要追求我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钱君彥没想太多,只是直觉地回答。确定真有其人在电话那头,钱君彥大大地叮了口气,心情一放松,忍不住打了个很不雅观的呵欠,带着含混的呵欠声调问着:“怎么?你想通啦?決定让我追啦?”
“我要你要我。”
“啊?”伸展到一半的懒腰乍定在半空中,差点闪到腰。
“你不愿意?”安蘋的声音听来很气餒,像是假如他不娶她的话,她可能因此上吊自杀。
脑子一闪过那画面,钱君彥急急接口道:
“不,不,不是不愿意,安蘋,你别乱来!”他终于意识到安蘋的不对劲,像是被一棒打醒似,脑子再清醒没有了。说话的同时,他已动作迅速地跳下床,歪头夹住话筒,一边拉开衣櫥找出长裤,一边急切地说:“安蘋,你人在哪里?在你家吗?我马上过去找你,有什么事我们见了面再说,你可别乱来!听到没有?你家还有没有其他人在家……”
“我在饭店。”她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饭店?你还在公司?”他蹙眉。这么晚了,她还在加班?这不像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不是。我住在饭店的客房。”
“客房?”眉头锁得更紧了,不过他突然意识到现在不是问这么多废话的时候,立刻又说:“算了,见了面再说。你告诉我,你住几号房?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六00六房。” “好,你等我,我马上就过去,待会儿见——”电话挂一半,又急躁起来,再次慎重叮咛:“别乱来,一定要等我,知道吗?”
“嗯。”答得很是无奈。
电话这头的安蘋乏力地放下电话,残败的容颜挑起一抹浅笑……
要是钱君彥看得到她的表情的话,一定可以看到她那抹欲哭无泪的苦笑。别乱来?他拍她会想不开吗?就为了那个衣冠楚楚、人面兽心的李毅风吗?那不就正好称了他的心了吗?而且——多不值啊!
泪水又无声地滑落,安蘋曲膝抱腿,整张脸埋在膝蓋上,受不住心痛地再次哭了起来。
是啊,多不值啊,她也知道那样做很不值得,可是……如果不是为了安氏、如果不是为了爸爸妈妈,她想她真的会去死,至少会因为心痛而死……
※ ※ ※
午夜十二点多,位于阳明山区的安园不见平日的閔静,灯火通明的大厅异常地透着一道冷肃的氛围。
李毅风背剪双手,直挺挺地站在落地窗前,透过玻璃窗,冷眸直凝向远在二十多公尺外大铁门的丝毫举动;他维持这样的姿势已经有一个晚上了,像尊雕像似的可以动也不动一下,也不知他哪来的定力。
而看着他如铜墙铁壁硬挺的背脊也一个晚上了的桂嫂和老管家祥伯。可就没他那种定力功夫了。安蘋到现在还没回家,又没一通电话的,他们是既坐不住、也睡不着。祥伯是一会儿要守门的福伯去看看大门的门铃是不是坏了;一会儿又不放心地查看电话是不是故障了,或没挂好什么的。
“这电话是不是坏啦……”咕哝着,祥伯忧着老脸,第N次拿起电话,湊近耳边听着,又按按讯号源。
“我说祥伯呀,你就别再碰那个电话了,你没两分钟就拿起来听听又按按的,小姐就算想打电话回来也被你给占了线啦!”桂嫂忍不住说他了。一整个晚上就老看他在那碰电话,没故障也要被他给玩出毛病来了。
“哦,这倒是,万一占了线,小姐打不进来就不好了。唉,我真是老糊涂了,还是阿桂你细心,提醒了我。”祥伯一边自责自己的粗心又夸桂嫂的细心,老迈的手边赶紧搁下话筒。
桂嫂看了不禁摇头叹气。唉。也难怪祥伯会这么紧张了,小姐是祥伯看着长大的,平常有个小感冒什么的,祥伯就紧张得好像小姐生了什么重病似的。更何況是今晚这样的大事——天啊,小姐可从没有过这样徹夜不归的纪录,可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这样想着,原本就焦虑的桂嫂再也忍不住了,不得不打扰一直噤声凝神的李毅风了。
“呃……少爷,你看我们要不要报警?已经这么晚了。小姐还没回来,会不会——”
“不会!”李毅风毅然決然地阻断桂嫂担忧的假设,语气虽冷肃,但不难闻出口吻中的——恐惧。
桂嫂与祥伯对视一眼,是既忧心又感无奈的。他们也不愿小姐发生什么意外呀,可是这个节骨眼实在不得不教人胡乱揣测的。
意识到自己口气的不当,李毅风转过身来,满含歉疚地道:
“对不起,桂嫂,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别这么说,李少爷,我知道你也是心急,是我讲话不经大脑,像小姐这么善良的女孩,不会有事的,菩薩会保佑她的。”
“谢谢你,桂嫂。”李毅风含笑沉重地点点头,感谢桂嫂的善体人意。再转向祥伯:“祥伯、桂嫂,很晚了,你们先去休息吧,我来等门就行了。”
“这……”祥伯与桂嫂再对视一眼。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不会的,他不会让那种假设发生的!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安蘋分毫的——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行!但是……
“那好吧。”心想反正他们待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就别防礙李少爷了。
偌大、挑高的大厅独留李毅风一人。关了大灯,癱入单人沙发內,在一室漆黑里,李毅风顿觉自己就快被內心底处那股强烈的恐惧给吞噬了。
天!安蘋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他在內心无言地吶喊着,双手蓋住整张脸,十指再耙进乌发里,俊脸上的焦虑与不安无所遁形;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恐惧过一件事情。
一想起方仲徹在电话里告诉他,安蘋跑去质问他是不是貪图安氏所以才接近她一事,胸口便觉彷彿被重重击了一拳似的痛不堪言。
事情到底是怎么搞成这样一团乱的?短短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到的时间,事情竟然发生这么多、变化这么快,快得让他根本就来不及消化!今天——不,已经是昨天的事了。昨天上午,先是与桑妮的一齣戏,让他满意地看见了安蘋对他的真情,原以为该是收网的时候了,谁知下午却又冒出了个乔安娜!也不知道安蘋到底听到多少乔安娜的胡言乱语,她竟认定了他对她的一切用心全是为了安氏……该死!咬着下唇,李毅风忿恨地闭起了眼;心再痛,不过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