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谦!”胡华伦叫着,他没想到这回莫人谦真的会动手打莫咏咏。
“小爸……”莫咏咏也尖叫着。她更不明白今天的事值得从没动手打过她的小爸破例,这不是她第一次闯祸了。
“你别叫我!”莫人谦咬着牙,大手没放松,揪着一颗心。“你这么不听话,别叫我小爸!”
“啪!啪!啪!”响声不歇。
“哇……好痛啊……小爸……”莫咏咏哇哇大哭着,不住踢着脚,求救着:“伦叔叔……”
“叫你伦叔叔也没用!”
“可以了,阿谦——”胡华伦看了都心疼。这回咏咏是玩过头了,但是阿谦这么打她,也太过分了。
“你别想替她说情!小心我连你也打!”莫人谦对着胡华伦吼着。如果不是气极的话,他哪会这般失控?“啪……”
“小爸……”她哭叫着。“别打了……哇……”
“别打了?我今天要不打你,不知道你明天又要怎么胡闹了。”莫人谦痛心他说道。
怎么教他不心痛呢?上个月,两个男同学为了她打进了医院;两个星期前,又一个女同学说她抢走她男朋友而闹自杀。而今天……
“啪!啪!啪!”愈想愈生气,手劲控制不住地又加重了。
“哇……不要啊……小爸……哇……”她呼天抢地。
“你疯了!”胡华伦丢下话,不顾莫人谦的气愤,一把抢过泪汪汪的莫咏咏。
莫咏咏躲在胡华伦背后,哭得抽抽噎噎的,好不可怜。
“你干什么?”莫人谦凶瞪着胡华伦,再怒眼命令莫咏咏:“你过来,咏咏!”
“不要……小爸……好疼哪……”莫咏咏哭喊着,一手直揉着被打疼的屁股。
“你也知道会疼吗?那从五楼跳下来呢?只是疼而已吗?”他气愤地,强忍着鼻翼的酸涩。
“人家又没真的跳下来……”她哭着辩白。
“你——”莫人谦瞠目。
“好了,咏咏。”胡华伦赶紧拉了下莫咏咏,低声:“这回你小爸真的气坏了,你别再顶嘴了,快向他道歉。”
莫咏咏抽抽搭搭地,一手抹去脸上的泪,瞄了瞄铁着脸的莫人谦,抽噎地委屈道:
“我不知道小爸为什么要生这么大的气,人家只是跟孟呈飞闹着玩的。”
“你还有理!”莫人谦快气炸了。
“咏咏……”胡华伦一脸头痛的。这丫头……一点都不像她妈妈……
“是真的嘛!”莫咏咏急急解释着:“孟呈飞他说他爱我,我不相信啊,所以我才跟他开玩笑说,如果他真的爱我的话,就从学校的活动中心的顶楼跳下给我看,否则就别再来缠我。”
“天啊……”胡华伦不禁惊呼。如果那个傻小子真的往下跳的话……
莫人谦则是紧蹩双眉。孟呈飞?这又是谁?她又去招惹了什么人了?
仿佛怕自己解释得不够清楚似,吸吸鼻,莫咏咏又接着说:
“其实我早就知道孟呈飞一定不敢跳的,不过,他那个人很霸道的,他不会跳,但是他也不会这么听话就从此不再缠我,所以——”
“所以你就在朝会的时候跑到活动中心顶楼去,当着全校同学面前宣布你要为他跳楼?”胡华伦难以想像地摇摇头。以前莫咏咏虽爱玩。爱恶作剧,可也都有分寸的,但最近……
“吓唬他的而已,我才不会那么笨呢。”莫咏咏揉揉小鼻头,白了胡华伦一眼,意思是他也把她看得大白痴了。
“那万一你不小心掉下来呢?”莫人谦皱着眉头,一想到今天早上接到校长打来的电话时,他就又忍不住提起一颗心。如果她真的出什么意外的话……
“我现在不是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你——”
“好了好了。”胡华伦赶紧捂住莫咏咏的口,低声道:“伶牙俐齿不是在这个时候用的。”她一眼,再眨了眨眼,暗示着:“快跟你小爸道歉,嗯?”
谁知——
“我才不要!他这样打人家——”莫咏咏任性地高嘟着唇,含怨地瞪着还是一脸铁青的莫人谦。“以前他从不打我的……”
“你还怪我打你?”莫人谦一脸乏力至极。对她还挂着泪珠的眼眸,突地脱口而出:“也许我该认真考虑大家的建议,早早把你送出国去。”
莫咏咏一愣!
“阿谦!”胡华伦也惊叫一声。再看着一脸呆愣的莫咏咏……
“我——”莫人谦也知道自己一时口快,说了不该说的话,可是,毕竟说出口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了。
时空就此打住了般,只余沉寂环绕……
忽地——
“讨厌!我讨厌小爸!讨厌!”莫咏咏叫着,泪如泉涌,哭着跑出了院长室。
“咏咏!”莫人谦和胡华伦同时大叫。
“阿谦,你——唉!真搞不懂你今天哪来这么大的脾气。”胡华伦跳着脚,随即紧张地追了出去。“我去找她。”
“我……”莫人谦失神地往办公椅瘫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以前不管别人怎么说,他是从不舍得她受丁点委屈的……
想不到一个孟呈飞,竟搅得他心绪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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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
“喂,我是。什么?我听不到你说什么,你能不能讲大声一点,这里风很大……什么?还在等?我不是说了我现在赶不回去吗,你请她挂宋医生的诊……她不愿意?该死……不,我不是骂你……好吧,我这里的事处理完就赶回去,如果她要等就让她等吧,要不就叫她改挂别人的诊,或者明天再来……我知道……好,再见。”
收了线,胡华伦将行动电话丢进外套口袋,不耐地叨念起来:“一点小伤小痛就往医院跑,也不知道她把医院当什么了……剪指甲不小心剪到手,自己拿个O K绷贴一下就行了吗?真搞不懂这女人……”
“伦叔叔,你回去上班吧,别管我了。”莫咏咏抱膝坐在河堤上,下巴抵在膝盖上头,还悬着泪珠儿的眼睛发直地凝着下方瀑瀑河水,口吻幽忽得教人闻之心疼。
时值深冬,空旷的河堤冷风呼呼,吹扬了她一头齐肩直发,自然清逸;卷而翘的长睫毛含泪欲滴,如一扇顽皮的黑色羽翼顶着一颗小小水球站在悬崖似,欲坠还伫;微微上翘的小鼻尖早已被揉得红通通的,更添她调皮的天性;紧抿的红唇,好似委屈万分。
坐在一旁的胡华伦侧头看着她,心底不觉滑起一道苦涩。她简直就是十六岁时的苡苓……
“还在生你小爸的气?”大手疼惜地顺着她的后脑。
“……”唇口抿得更紧了。
胡华伦苦笑着摇摇头。“你应该知道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才不是呢!”莫咏咏转过头来瞪着他,气他为她小爸说话。“我知道他是说真的,他是真的想把我送走。”
胡华伦故作讶异地眨眨眼。“怎么会呢?他要是说真的,早在你还是个小孩时,他就把你送走了,也不用等到现在了。”
撇了撇唇,眼眸里隐约闪动着一股不寻常的失落,视线又调回前方的河水上。幽幽道:“不一样了……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胡华伦暗诧。这不像咏咏,难道……她知道了什么吗?还是她听到了什么……
“什么不一样了?咏咏?”他试探着。
“小爸不一样了……”她鼻音浓浊得像快要哭出来了。“小爸不要咏咏了……以前小爸只有咏咏,咏咏是小爸最最疼爱的宝贝,可是……现在小爸有了岚阿姨,他要和岚阿姨结婚,他不要咏咏了,他要把咏咏送走了……”
说到这里,胸口一紧,莫咏咏咬着唇,额头抵在膝盖上,盖住整脸,不让自己真的哭出来。
“咏咏……”胡华伦大惊。“呃,咏咏,是谁告诉你,你小爸要和岚阿姨结婚的?”
她猛一抬起头来,晶亮的眸珠含泪欲滴。
“哼!别以为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唇一噘,又白了他一眼,委屈地埋怨着:“天龙门里有那么多人,不是拿我当小孩、要不就当我是外人,没一个人在乎我,帮里的事不告诉我也就算了,可是就连小爸要结婚这种大事也没人告诉我一声,你们……你们不觉得你们这么做太过分了吗?”眼泪到底还是滑了下来。
“这……”胡华伦听得有些糊里糊涂的。“呃,咏咏,你要不要再把话说清楚一点?可能是伦叔叔……年纪大了,不太能听懂你说的是什么。”
“什么年纪大了!你少跟我装糊涂了,伦叔叔。”她不客气地丢给胡华伦一个又大又圆的卫生眼。“也行,那我就告诉你,我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上个月的有一个晚上,我睡不着觉,本来是想去看奶奶睡了没,没有的话,还可以找她聊聊天的,结果就在爷爷奶奶的房门外.我听到爷爷和奶奶在谈小爸和岚阿姨结婚的事。”